《[名侦探柯南]天蝎宫》Silver米饭

38、番外一（下）

　　7.
　　第二天早上雨终于停了。乌云被朝阳驱散，露出了久违的天际。

　　宫野匠海醒的时候仍旧可以闻到威士忌残留的气味。他睁开眼，看了看躺在自己身旁熟睡的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么无奈大概照顾过醉酒者的人才能理解。

　　昨晚，自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之后，他的主治医生就挂在了他身上，把他抱得紧紧的，扯都扯不下来。青年为了保全自己的胳膊晃了他几次，然后他就吐了，两个人一起遭殃，而这个始作俑者却还意识不清宛如被麻醉了的病人。所以匠海只能先把两人的衣服都脱了扔进水盆里泡着，自己征用了衣柜里的衣物临时套上，然后打来热水把男人从上到下擦得干干净净，趁着对方有那么几秒清醒的时候举起一次性杯子让对方漱了口，这才把浑身光溜溜的赤井秀一丢在床上睡觉，自己去一楼，洗完衣服上来拖地，最后才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累得差点儿在里面睡着。
　　最后是怎么躺在这张床上的呢？
　　宫野匠海想了想，好像是他洗完澡之后放心不下又上来看了看赤井秀一的情况，然后实在懒得去次卧打扫卫生找被子铺床了，就索性倒头躺在了旁边。反正这张床很宽，而男人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觉得挤。

　　6点的时候赤井医生的晨跑闹钟响了。匠海被无情地吵醒，咬着牙爬起来到处找手机，而手机的主人却依旧处于睡梦中，在青年揉着太阳穴关掉闹钟的时候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好像做噩梦了。

　　宫野匠海坐在旁边，把手轻轻地贴在男人的眉眼处，感觉着手掌下轻微转动的眼球，以及越皱越紧的眉。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手移到了赤井医生的手心里，很快就被抓住了，紧紧地握着。

　　后来男人就安静了下来，匠海也就躺下睡了，直到现在第二次起身，坐起来看着身边的人。

　　这位王牌医生此时睡得很熟，眉头舒展着，倒是一副了却了所有心愿的样子。
　　如果不是醉了酒，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说出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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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眨眼就到了10点。

　　赤井秀一还在睡，匠海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他的主治医生这两天不用上班可以在家里为所欲为，但是他自己还有8瓶点滴等着，多一瓶不行，少一瓶更不行。再者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醒酒后的秀一，所以不如现在就开溜。
　　他的衣服还有点儿潮，不能穿，所以借了衣柜里的衣服，随便找了件他能穿的，套上将就。然后翻了翻家里的钥匙出门找了个药房买了点药，准备了一杯水放在卧室床头，给对方留了纸条和一起捎回来的早饭，随后就步行到最近的车站返回医院。

　　不出所料，护士长把他训了一顿，不过当她了解到宫野匠海是借宿赤井医生家之后脸色便好看了许多，摆了摆手表示要开始扎针。

　　青年原本是打算趁着这个时间把自己的课程报告写完的，然而打开文档之后上下眼皮就开始疯狂打架，对着屏幕看了十分钟了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索性合上电脑定了个闹钟开始打盹，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猛地惊醒，条件反射地转头去看输液针，却意外地没有回血。

　　这是第几瓶了？

　　宫野匠海起身看了一眼病床旁边挂着的输液记录，发现这居然已经是最后一瓶了。他睡了整整四个小时，就连闹钟都没把他吵醒。

　　真要命。

　　青年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赤井秀一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夹克，手上拿着一沓纸质资料。他在看到宫野匠海起身之后脚步顿了顿，随后快步走来，将东西放在床头，自己顺手拉过扶手椅在旁边坐下。

　　宫野匠海这才发现自己另一侧放着赤井秀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些看起来就渗人的手术照片，旁边还标注了很多生涩难懂的医学词汇。

　　休假还天天来医院看病例这跟上班有什么区别？！

　　“……我开始觉得你就是喜欢加班。”青年有些好奇地扒了扒那一沓资料，在最后面发现了好几张自己的心脏彩超以及一些画的非常精致的手稿。

　　匠海心里一跳，随后拿过电脑划过那些庞大的资料集和各种文稿，发现保存历史几乎都是贯穿了黑夜的。——毫无疑问的，这个医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甚至在假期里也没有。

　　赤井秀一抓住了匠海的手把它拉了回来：“我只想尽快帮你手术。”

　　“所以你就强迫自己天天都在研究这些？”
　　“……不是强迫，是自愿。”

　　听到这里，宫野匠海的嘴抿成了一条线。为了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故作掩饰地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有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飞快地往上蹿。

　　“放假了就好好休息。”末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去找个女朋友，陪对方看看电影兜兜风。实在不行你去买台电脑玩玩杀僵尸都行。”

　　匠海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消极的态度，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强迫自己努力保持乐观。从最开始对于心脏病没什么概念，到点点头相信自己会被治好，再到后面一次次住院却又最终得不到改善从而藐视未来。
　　一直喝鸡汤，导致他闻到味就恶心。
　　别人有梦想，他没有。别人有计划，他也没有。他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还要在别人面前假装自己很乐观对未来充满希望。这样其实很痛苦。
　　有时候看着电视上那些令人惋惜的事故的新闻，他都会幻想一下如果自己在场，是不是能做那个英雄救出那些可怜的人，然后在事故中光荣丧命，从此再也不用痛苦下去。

　　“好好活下去”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句话，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锁。锁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

　　原来是这样。——宫野匠海突然明白了。

　　所以他才生气。

　　他在生气“强迫”他活着的人又多了一个，更气的是，对方是那么在乎他，而自己却没办法给他未来。

　　“十几年都攻克不了的东西，不值得你这样燃烧生命去钻研。”

　　最后，匠海如是说道。

　　他估计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十分刻薄，可出乎他意料，赤井秀一并没有生气。

　　“你懂得劝我好好生活，为什么不肯看看你自己？”
　　“因为价值不一样。”

　　在匠海看来，一个可以拯救千万生命的医生，确实比他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