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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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一个吃撑了的肚子和做梦般的神情回到了房间。某个绿色皮肤的人形怪物从洗手间里突然出来，我吓了一跳，定睛看原来是敷了面膜的盛莉同学。“要死了，你敷个脸就好了，做什么将手臂脖子一网打尽？”
也真难为盛莉，敷着面膜脸部肌肉不敢有一丝妄动的情况下，凭空甩我一大白眼：“日神的亲吻会损害皮肤，尤其阳澄湖这里空气清新，紫外线更强滴说，不加强护理怎么行？”言罢又飘移过来，审问的语气：“老实交待，今天苏白马过去跟你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看我白天落水太惨，特地过来安慰下。”
“真的？”
“真的。”
“你确定？”人形怪物也不管自己脸上罩着块泥板从唇缝里挤出的声音有多难听，继续向前欺近。
“我确定，真的不能再真了。”我退，我退，我再退……身后就是一堵厚实的墙，然而咱怎能告诉她其实苏铁夸赞我来着，他说我很好，是真的好而不是随便的恭维。
我也知道我很好，虽然我也纳闷苏铁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还是欣然接受他的赞美。哦，那话怎么说来着，哪怕不是天鹅，也要天鹅般挺起你那癞蛤蟆的脊背来！虽然细琢磨，让□□直起腰来恐怕要露出肚皮好像不大美观，但意思咱懂，就是先天再怎样磕碜咱自己也得先自信起来。
于是我自信了，我真的自信了，我……我自信的泡泡在看到镜子的那刻突然迸裂了，找都找不回来。
“那朵花？”我声音有些发颤的指着头上半耷拉下来的绢花，那还是头出门前盛莉从我的小礼服前胸上剪下来给我别头上去的，说什么这样就化腐朽为神奇了，糟粕变精华了，所谓三流的衣裳二流的皮色一流的妆扮云云。当时出门前照镜子确实感觉不一般，然而现在，那朵花就当啷在我的耳边，欲坠不坠的让人心快提一把的。
我的声音开始发颤：“它是什么时候……”
盛莉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还有一丝丝的内疚：“我和管宇提前离开大厅时就这样了，不是还对你比划了吗?这里，这里，看这里的……”
我一把将它揪下来，悲痛欲绝的转身怒视着盛莉：“你那隔空瞎比划谁能看懂啊？都看到姐姐形象崩溃了怎么不过来解救一番啊？你个见色忘友的小人！”说着张牙舞爪对她脖子扑过去。
盛莉这回也许是真内疚，一时竟没能躲开。我爪到脖头，才发现人家脖子上糊着层厚泥，禁不住这么一怔。小样吧，算准了我不愿动你那黏糊糊的脖子呢，改往下袭胸，这下她也知道躲了，我更气，看来这人就没真内疚过，是算准我爱心软呢。
几个回合过后，当我开始气喘吁吁而她的面部也开始出现裂痕，还是爱美心切的盛莉先投降了：“就算是姐姐错了行吧，以后补偿你？”
我兀自从鼻孔里喘着粗气，哼，弥补，怎么弥补？我容易吗我，落水了N次方才跟苏铁来了这么次近距离接触，就全让一朵花给毁了！
可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又回响在我耳边：“嘉里，你很好。我是说真的。”我每个毛孔叫嚣着的躁动突然间平复了，仿佛也明晓了什么叫宽容什么叫大度什么叫别斤斤计较。
我刘嘉里，很好。哪怕落水狗一样的狼狈头上还当啷着欲坠不坠一朵花，但是，我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自我催眠中，不识时务的盛莉突然说了句：“嗳你知道吗？我刚听管宇说，苏铁可能要离开AE呢。”
有关苏铁的各类小道消息自打他进入AE就没有断过，我不以为然的挥苍蝇般打断她：“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很难得的，盛莉在她卸面膜途中回头望了我一眼。
“因为……”我咬着下唇，其实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或者说俺强烈的个人意愿：“因为我觉得他对AE还蛮有感情的。”
“哼，”盛莉嗤笑一声，想必又在心里骂我幼稚，“这年头哪家企业都大谈企业文化和团队精神，但拉拢人才靠的还不是高薪加高位，自我认同能当饭吃吗？要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或者自己起公司做老板，谁不乐意？就是苏白马也不例外。”
“可是……”
“再说了，”盛莉接着打断我的反驳：“苏铁还跟平常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相声里捧哏的那角儿。
盛莉仿佛就等着我这句话般，抛给我个得意洋洋的眼神，活像格林童话里那偷吃了油脂的猫儿：“苏铁那绯闻女友姿华筠，背景可不一般。你想啊，苏铁虽然出身也不错，毕竟家底还不够丰盛，要想成功抱得美人归不得再加把劲呐？”
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我的附和，再回头却只看见微微翕动的门板：“这死丫头，又去哪儿了？”
我走在晚风熏陶的湖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知道是盛莉又念叨我了，暗咒一声，然而并不气。这原就在我的预料中，仿佛梦中经历过的场景，如今真正发生了，于是那震撼也就是带着种麻木的恍惚。
我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苏铁可能会离开AE，毕竟像他们这种级别的职业经理人哪怕自己不跳也会有猎头公司惦记着过来挖槽，只是潜意识里，拒绝去思考这种可能性。
苏铁离开公司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于我那可是镜中花的凋谢水中月的涣散连仅剩的一点望梅止渴的权利也被硬生生剥夺的悲哀……没有了苏铁，我就是那失去了麦田的守望者，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劲儿？
我懊恼的垂着头，大声叹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路旁碎石。湖堤并不高，忽听到堤岸下传来声低呼，仿佛是打到了人。我上前几步，刚要说抱歉的话，却在触着了那人的目光后突然卡壳……天，人家都说天上掉馅饼，我可好，一脚把朝思暮想的苏铁给踢出来了！
时暮色初沉，远处隐隐传来的歌舞喧嚣恰能衬出湖边的幽静，他就站在堤下，转身回头，一瞬间我忘记了所有的言辞，时间就此静默，万籁虚空，只有苏铁，只有他，还有就是我一颗激烈跳动着的，仿佛要缯开胸膛跃出来的心脏。
“嗨！”他澹澹的说。
“嗨。”我弱弱的回。心脏终于回落，血液重新供应，万籁俱寂的世界回复了正常。
“出来走走？”他问我。
“嗯，来透透风。”语言功能似乎也开始恢复：“那个，打到你不好意思。对了，你也出来走走？” 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双手其实已在背后拧作一团。（ok，蹩脚和语无伦次，正是刘嘉里的风格。）
“唔。”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头望向宽广的湖面，答非所问的道：“这里很美。”
这里的确很美，但是哪有你美？
这句话我当然没敢说出口，只在心里YY了下。
“美景”当前，走还是留？答案当然是后者。
虽然这样也许会招人厌烦，只是原本也未必招人喜欢。我决定不再蹂躏自己的手指，慢慢的顺着堤边爬下去，再继续慢慢的蹭到苏铁身边。湖风兜面袭来，凉爽中有种潮腻的余韵。我冰冷的掌心里有漉漉的汗，目光却无法自苏铁的背影移开。
“真的要离开AE吗？”不知不觉中，困扰在心头整个晚上的疑问竟脱口而出。我以为苏铁会否认，或者随便抛给我个模棱两可的官方回答，但他说：“是有这个打算。” 我一向迟钝，却在他此时平淡笃定的语气后读出了几分不舍与留恋，虽然这留恋并不是为着我，心里的痛苦竟奇异的消除了些。
湖光旖旎，粼粼水波倒映在他海般深沉的眼里，是月一样澹澹的清辉。我们虽不能说是孤男寡女，好歹也是一男一女。这种时候，我真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
“嗯，那个……你放心，我是不会说的。”
憋了半天，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不但吓了苏铁一跳更是吓了自己一跳，哪儿对哪儿啊这到底是……懊恼的恨不能将舌根咬断。
苏铁转身诧异地看着我，继而微扬起头，爽朗的大笑。然后他走近几步，微笑着说：“谢谢。”
那一刻我不再后悔自己的唐突，不管我在他眼里是个插科打诨的小丑也好，啥事也不懂的傻姑娘也罢，毕竟他刚刚的大笑是发自真心的，此刻眼中的轻松也是实实在在的。为了这个我做什么也甘愿。
原来世界上最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