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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第二章 

      好事没来,衰事清早就来报到。几时连喜鹊都会骗人了,我恼。 
      正月有假,不用上“月阁”读书,我也乐得补眠。本以为能够睡个好觉,待日上三竿再去向父亲请安,却不料被一阵悠扬动听的箫声硬生生轰下了床。
      大过年的谁这么讨厌,一大早就吹这样如泣如诉的曲子。 
      怒气冲冲跑出自己房间,就看到隔壁“盛友堂”外有一人,倚着冬季无叶的杨柳,在吹箫。 
      那人很年轻,姿容俊秀,身着浅绿色的官服,佩银带。宁朝典制,七品官服浅绿,与六品官并佩银带,原来-- 
      原来只是个七品小官。
      官我见的多了,倒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而这厢我在打量他,那人也发现了我,扫了我周身上下一眼,他竟眼露不屑之色。 
      当下我气冲牛斗,声色俱厉。 
      “是你在吹箫?” 
      “既已知晓,又何需多问!” 
      淡淡的,一句不动声色地回答,他就这样将了我一军。 
      “扰人清梦就不必多问?” 
      学他神情严肃,我挑眉。 
      “莫非裴元度的箫吹得不好,让你有怨言?” 
      见他面露骄傲之色,我冷笑,正想狠批他几句。这人的名字却后知后觉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裴元度? 
      不就是那个写信给父亲,使素来沉稳的父亲神色大变的那个人。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家里。“盛友堂”乃为客人居留而设,莫非他住在家中?他不是该跟在那人身边吗,难道那人也来了?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狐疑地又打量他,我忍不住冲口就问。 
      “他也来了吗?” 
      “他?” 
      “谢中书令,昨夜我还在外边见到……” 
      剩下的话被他陡然而起的吃人眼神瞪了回去,裴元度看似头疼地闭了闭眼。 
      “谢相又跑出去晃了吗?明明就说好,在我回来之前他会乖乖的不乱跑,怎么我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溜?不行,还是回去把他看紧点比较好。” 
      似乎他只是自语,急匆匆地他就想走。
      岂容他在我云阳谢府肆无忌惮,一转身我拦下了他,他瞧我,脸上却露笑意。 
      “谢旭,你与其拦我,还不如去见你父亲。告诉他,谢相这次回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不肯承认也没用。谢相心软,可陛下不会眼见他这么难过。光喝酒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劝他看开点为好。” 
      冷傲地推开怔然的我,他走了,而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他如何认得我是谁都无法问,更别提拦下他。 
      如果不是为了公事,他也许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我昨夜所见到的--那个温柔男子,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暧昧。 
      我疑惑着,但更担心父亲。 
      父亲在喝酒吗? 
      我那成熟稳重到有口皆碑的父亲,在喝酒吗? 
      谢默究竟是谁? 
      奔向父亲房间的路上,这个疑问,再一次跃进了我的脑海。 
      *** 
      琼液流芳。 
      推开父亲的房门,我便呆了。 
      父亲果真如裴元度所言,在喝酒。而父亲没有理我,他只是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喝着酒。 
      父亲,醉了吗? 
      看到了父亲的眼睛,才发现父亲并没有烂醉如泥,半清醒的父亲在我看来,很痛苦。 
      他的眼神茫然一片,父亲脚下,堆满了酒坛。而父亲的手上,拎着一坛酒。 
      父亲喝酒,向来只以杯计。浅尝辄止,是父亲喝酒的法度。 
      父亲为人严肃,说一不二,严以待己宽以待人。从我有记忆起,父亲一向如此,而今却不同。 
      为什么今天父亲却忘了他为人的准则,喝得酩酊大醉。 
      我心中满是不解,可能给我答案的人却沉浸在酒乡不知日月。 
      我没见过这么疯狂的父亲,这么哀伤的父亲,这么痛苦的父亲……捧起酒坛就拼命往喉咙里灌酒的父亲。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父亲的呓语喃喃而狂乱,而且很轻,轻到即便我贴近他的嘴边也还是听不清他的话语。 
      我只见他的手,不停地蘸着流芳的酒液,写着、划着。 
      如此认真,如此专注。 
      我顺着父亲无焦距的眼神看着,沿着父亲的手指的方向,在空中画着,在心底念着…… 
      那是个“默”字。 
      记忆里父亲练字失神的时候,他总是无意识的在绫纸上写满一个“默”字,我从来不知晓这字所代表的意思。 
      如今这个字,却让我联想起那个温柔的,有一双如蓝天般美丽眼瞳,看上去那般优雅的男子。 
      他姓“谢”名“默”,父亲爱写的“默”,也许指的人就是他。而裴元度的语气里,他和父亲,与我云阳谢家,必然有着很深刻的联系。 
      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墨荷的味道,这只有云阳谢家造香坊才能提炼出来,而父亲不准任何一个人使用的香? 
      父亲又为什么,对他的名字,这样的执著?明明如此深深地镌刻在心底,而父亲在嘴上却向来不提,直到天子的干涉,父亲才陷入了迷惘中。 
      我不懂,而父亲什么也不说。父亲的醉意越来越深了,支离破碎的话语在此时涌出了他的唇…… 
      父亲在叫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做“阿奴”。 
      父亲说阿奴小时好淘气,老爱赖在他的怀里;父亲说阿奴爱挑嘴,无论他怎么哄他,这孩子就是长不胖;父亲说阿奴的笑容是那样可爱,可是阿奴初生时卜褂者说他命定早逝,与皇家有着牵扯不完的联系…… 
      阿奴,阿兄不是不知道你的苦。可是阿兄也有阿兄的责任,阿奴,你明白吗? 
      阿奴,阿兄一直担心“命定早逝”的那句话,阿兄不愿意你与皇家有着太深的联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阿奴不听阿兄的话? 
      …… 
      阿兄,兄长之称;阿奴,呼弟之号。 
      原来,父亲竟然还有个弟弟,我所不知道的,父亲的弟弟,会是那个人吗? 
      我想着,却不敢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忧伤的父亲,伴着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不停地比划一个又一个“默”字的父亲。 
      醉酒乡,不知日月,某些时候,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而在父亲的呓语中,隐约,那男子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我不知光阴流逝,我不知外边的天色已渐昏暗…… 
      很久以后,远远的我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响,这样的声响,告诉我家中的中门开了。 
      名震天下的云阳谢府,今日竟开了中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一眼依然昏沉的父亲,拔腿就往外跑去。 
      父亲醉了,我便是一家之主。 
      属于我的责任,我从来不退缩,这是云阳谢家的庭训,也是我的准则。 
      *** 
      车如流水马如龙,尚无花月度春风。 
      春寒料峭处,寒意依然侵骨,纵然人喧嚣车马闹,景致却是萧条。 
      点缀家中里里外外的,竟是金戈铁甲的兵士,看到,甚觉滑稽。排的阵仗如此之大,来的也定是个大人物。匆匆的打量着家中熟悉又陌生的景和人,我想。 
      关卡重重,即便我是云阳谢府未来的主人,他们也依然禀公办事。查了又查,验了又验我的身份,方才放我通行。 
      本以为大堂之中也是如此森严,哪料到内中景象大出意料之外。 
      这是怎么回事? 
      瞧着里面拉拉扯扯的二人,我狐疑。 
      “放手啊!放手,这样成何体统?” 
      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他身着紫罗官袍,佩金玉带,身份必是三品以上的大官。身形纤细,又象是没什么力气的文弱书生,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搂在怀中。而他听上去原本温和的声音,如今却满是惶急。 
      “体统干朕何事,朕不放,朕放了你肯定又跑得远远的。你这家伙向来顾虑多,都依你朕还能讨得到便宜?” 
      看到抱住那男子的人,我大吃一惊。 
      千算万算,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当今天子。顶戴通天冠,身穿黄色绛纱袍的人,除了他还有谁?通天冠乃帝王所戴之冠,明黄乃帝王独有之服色,除了他,谁敢这么穿戴。 
      我张大了嘴。 
      当今天子,执掌天下的至尊,竟是这个模样吗? 
      虽然面貌俊秀,神态潇洒,看上去帝王威严之气十足,可皇帝竟是这么轻佻的吗? 
      皇帝也会说这么赖皮的话吗? 
      轰轰轰,象是平地一声惊雷,轰得我脑袋也一阵发昏,不由自主地同情起他怀中的那人。 
      真的,好可怜。瞧他的语调,更惊惶。 
      “今天一早陛下已经占够微臣的便宜了,拜托陛下也看看场合好不好,这不是在宫中。刚才高翁都说了,旭儿已在门口,陛下还这么抱住微臣,陛下还让不让微臣做人?” 
      温和的声调渐渐拔高,温文的人象是恼了。可他的声音怎么听上去那么熟悉,而他竟叫我“旭儿”? 
      是谁,那人是谁? 
      “不够,才不够,前些日子朕和你闹气,你名正言顺不理朕。如今你和朕和好,朕一定要抱个过瘾,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把朕丢到一边去,你这家伙向来对朕最少良心……” 
      酸溜溜的话就这么顺口的,从万乘之尊嘴里冒出来,在他怀中的人侧过头对着我小声叹气,面露苦恼之色。 
      脸如皎洁之月,眉斜飞入鬓,眼若星辰。 
      温秀的面容上那双如水的蓝眸,虽然烦恼着,那双眸子里却是笑意盈然,闪着温润的光芒,正是昨日我所见的那张面孔。 
      那人,竟是中书令谢默。 
      他和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说起话来一点也没有君臣分际,倒象是情人间的言语。 
      我又张大了嘴,彻底的呆了。 
      *** 
      那人也看到了我,微微一怔,而后,面上便如染上了胭脂,雪白的面庞淡淡地红了。 
      连紫袖里露出那白玉般的手,也浮起了一层红意,羞涩的掩起袖子,遮住自己的面容。手忙脚乱的从那人怀里跳出来,一个踉跄,吓得旁人起身就要扶他,他却狠狠地踩了旁人一脚。 
      于是乎,世人眼里伟大的皇帝,这厢抱住脚直跳,重复了那晚玄衣人的命运。 
      袖子落下,便又是昨夜所见,那淡淡而从容的人物,没有了方才那难得一见的慌乱,我却觉得茫然若失。 
      其实,还是慌乱的他,看上去,让人觉得亲切些的。如今的他,风雅依旧,却让我觉得,和他的距离,很遥远。 
      只有他眼里的笑,依然象春风一样柔和而温暖。 
      “你,便是‘旭儿’?” 
      他明明就认得我,为何口吻却是那样的陌生,如第一次相见,迷惘地望着他,我不解。 
      他却伸出指头,偷偷地指指在他身后的人,眼睛冲我眨了眨。似是在说,那晚所见,不要让身后的人知道,见我会意地点头,他微微一笑。
      先前只觉得他的眼一直都在笑,而今,才发觉,他真正笑时的眼。 
      呈着淡淡的冰蓝色星芒的眼瞳,笑时光影浮动,那双眼便如琉璃,流转着璀璨的光芒。 
      那样的眼配上那样淡淡的笑,似是博爱于人间,却又似疏离于人世的笑…… 
      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看得连身旁的人,都呆了,只是痴痴地看着他,如我,如那人。 
      “你要总是这般的对朕笑,朕可真是什么事都不必做了。” 
      君王微叹,话里说不清是喜是恼,他的目光,却看得中书令大人直想躲。羞涩的眼光游移着四顾,就是不敢看皇帝,清清喉咙,只是低声对我说。 
      “你来了,你爹爹呢?” 
      “爹爹醉了。” 
      我如实地回答,不意外那人的脸上,会如同父亲一样,有受伤的表情,还有微微的退缩。我确定如我所想,他与我的父亲,存在必然的联系。
      “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声音如诉,那样的低沉,突然让我想起清晨裴元度的箫声。那个人,似乎很懂他的心情。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陛下将手扶上了他的肩,不顾他小小的挣扎。 
      “别担心,有朕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不是任何事,都能用强权解决的。” 
      微微的,淡淡的落寞染在他淡然的面容上,有种让人伤感的凄惶。此时中书令的神情,是那样的忧伤,可掩映着门外如火的夕阳,这样的他,依然有着如画一样的风姿。 
      人说谢郎,喜时“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悲时“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先前以为那只是世人夸大,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他的确是风姿如玉,风骨神秀。世人只道谢郎好姿容,却无人说出那抹存在于他眉目深处,淡淡的忧伤。 
      沉浸在骨子里的,无处不在的伤感。 
      我不知什么事让他这样的感伤,是父亲吗? 
      如真是如此,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夜色渐渐临近,黄昏的云影渐散,夕阳西沉,不知不觉,已是掌灯时分。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以为是送膳的人,却不料来人竟是父亲。 
      酒意已淡,面容憔悴的父亲,来了。 
      那时父亲的眼光,还是如旧,似哭又似笑。而谢中书的目光,却艰涩,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父亲。 
      “臣谢岷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父亲一进门,便给陛下磕头,行山呼之礼。见此景,我突然想到方才自己并未这么做,偷偷看陛下,陛下却冲我笑,面露宽容之意,似乎不介意我的失礼。放心了,我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正想笑,见这时已经起身的父亲却还是一脸严肃,我也敛了自己的笑意。 
      “陛下,这儿讲究的是君臣之礼,还是臣家中之礼?” 
      “朕此次行幸江南,目的为了视察民间疾苦。”陛下看看身边低垂着脑袋的人,笑容有些苦。“虽然在外边,倒也难得放下架子,你这里也没有外人,就不用再讲究那些劳什子的君臣之礼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低微的声音便响起。 
      “阿兄。” 
      一双隐隐带着水泽,温润的眼瞳静静的看着父亲。谢中书叫我的父亲,竟然唤他作“阿兄”。 
      他果真是父亲的弟弟吗? 
      我瞪大了眼。 
      “阿奴,你还承认我是你阿兄吗?” 
      父亲的神情,那一刻,当真是惨然的。 
      “阿兄,不要这么说,阿默不敢忘记自己是谢家人,更不敢忘记阿兄的教诲……” 
      急急地说着,挣脱了陛下牵着他的手,中书令谢默君阳--或者,我该称为“叔父”的人,对着父亲,仓皇地说道。 
      原来,他竟也是云阳谢家人,他与我同宗同族。而我对他,却一无所知。原来我对他觉得那样亲切,只是因为,他是我的亲人,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为什么,父亲不认他? 
      那样温柔而风雅的男子,此时象是要掏出自己的心,表情那样凄凉。我不忍看,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陛下竟也是斜过了身子,他也没有看,而他的拳,却紧紧握着。 
      “你记得,你真的记得吗……” 
      随着父亲厉声的话语,促不及防父亲就打了那人一个重重的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人如玉的左颊立时便浮起红红的五指印。皇帝猛然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父亲,又看看那个人。似乎皇帝很想破口大骂,可又不知为什么,他又把怒火咽了回去。而父亲只是漠然地望着自己的手,可父亲的眼神,却是那样那样的悲哀…… 
      “打得这么重,一定很疼……来人,宣太医进来。” 
      天颜震怒,那人却摇头。 
      “不要叫太医,这件事你不要管。” 
      不再尊称当今天子的尊号,我的叔父,换了个称呼。 
      “可是……”焦虑地看着他,陛下的情绪急噪不安。 
      “这是家事,你自己也说了,这里不讲究君臣之礼,按谢家规矩办事。我没事,没关系的……” 
      他在笑,虽然笑得有些艰涩,但那个人的脸上,依然有着淡淡而从容的笑容。 
      此时的父亲,幽然而寂寞的眼睛看着在他面前的男人。黑褐色的眼睛与天蓝色的瞳相对,父亲似乎想叫他,可伸出的手半晌也只是无力地垂落。
      我想父亲与叔父的心结很深,可是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疑问正浓,却又听父亲说话。 
      “给我跪下,你在谢家列祖列宗的前面跪下……如果你还想再进谢家门,就在爹娘的灵位前跪下……” 
      说完父亲匆匆地走了,他没有留在这里,似乎笃定那个人会听他的话。看起来父亲那样风光的走,而我却觉得,父亲只是在逃避。 
      剩下温和的男子,正撩袍袖,却被身旁的九五至尊所阻。 
      “你打算要跪了,是不是?朕再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对不对?” 
      “不错,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努力做,阿兄也许会原谅我。” 
      “如果他不承认你呢,你又怎么办?岂不是平白让自己活受罪。” 
      “可是至少我努力过了啊,不努力,又怎么知道事情的结果呢?做了,至少心无愧。” 
      “这次朕好象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陛下语气听上去很沮丧,而我该叫做叔父的人,伸手挑了挑陛下因低头而微垂的发,笑容那样和煦。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陛下也不是神,终究有些事,连皇帝也没办法。就象,我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女人,乖乖呆在你身边等着你宠幸,所以,别沮丧了。笑一个给我看看……” 
      “不要每次说话的时候,时刻都不忘记和朕讨价还价好不好?要你乖乖呆在朕身边就有这么难吗?” 
      闷闷地看了他一眼,皇帝笑了,笑容却象是挤出来的。看得那人,“噗嗤”笑出了声。 
      “我忙啊,谁让陛下一直给谢默分派事情,又要微臣兼领侍中职,微臣一个人做这么多事,哪里还有空去陪陛下。” 
      “你还真和朕讨价还价啊!”皇帝又瞪了他一眼。“反正你能力够,三个人的事你一个人做也没问题。给我外袍做什么?” 
      愣愣地,皇帝问。 
      “要跪的话,官袍会弄脏。” 
      卸了官袍,雪一样的白纱中单便露了出来,而陛下一脸不赞许。 
      “不用脱官袍,多一件衣服,你也少受些罪。还是穿上吧!” 
      “不行,官服代表为官的身份,如今谢默跪得是祖宗,而身着官服的谢默,跪的是陛下,官服岂容亵渎?” 
      见他心意已定,皇帝又叹气。 
      “那,答应朕,不要逞强,如果不舒服,就别死撑。你啊,别再让朕担心了,好不好?” 
      一怔,那人突然笑了,他使劲地点头,突然,便握住皇帝的手,还冲我眨了眨眼。 
      悄悄地看着皇帝顿时微红的脸,我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忘了现在,我所见的吗? 
      我用眼神问着他,他微笑不语。 
      那个时候,我真的,有点羡慕那个人。 
      不是因为他是“谢郎”,而是因为,他身边有那样一个关心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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