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未寒》途茗

6、第 6 章

　　影视城拍摄一个月，剧组就要转到西南山区拍实景了，临行前颜绍喊着叶寒到苏静深家蹭饭，还顺便爆了个料。
　　“哎，你知不知道《仇剑录》的原作者是谁啊？”
　　因为苏静深的关系，叶寒跟颜绍也熟悉了起来，算是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了，圆滑高情商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又损又八卦，长着一张男神的脸，内心却是一个抠脚大汉。
　　叶寒听他这么说，自然的把目光放到苏静深身上：“难不成你就是深井？”
　　《仇剑录》原著作者是深井。
　　颜绍故作惊讶：“这你都能猜到？”
　　叶寒得意的笑了。
　　“这是你告诉他的吧？”颜绍转向苏静深，控诉。
　　苏静深点了点头，并把一盘小炒肉怼到他面前：“就知道你要说出去，所以我提前自爆了。”
　　其实叶寒早就知道他在写书了。
　　“那你一定没告诉叶寒……小寒，”颜绍道，“这个小说的第一稿是在他高中时候写的，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在下面写小说，结果期末考试三门不及格的，被他外公追着打了好几条街，哈哈哈……”
　　苏静深扶额：“你怎么把这些黑历史记那么清楚？”
　　“亏得我记得清楚，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好人。”
　　这话是给叶寒说的，这段时间以来，苏静深去剧组探过几次班，每回颜绍都想方设法的制造机会、拉近他俩的距离……叶寒也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深井还有叛逆的时候，不过谁没有个黑历史呀。”
　　“哎哎，你有什么黑历史？说出来让我们乐乐。”
　　叶寒：“不说。”
　　苏静深锤了一下颜绍：“你闭嘴吧。”
　　颜绍特别灵活的躲开：“不行！我一定要听，我就想知道导演和晓涵都夸的不行的乖宝宝都有什么锉事。”
　　叶寒无奈，早知道不多说那一句了：“颜哥～”
　　最后是电话铃声拯救了叶寒，看颜绍那紧张程度就知道是他女朋友打过来的。
　　颜绍去阳台接电话，苏静深给叶寒倒了杯果汁，叶寒接过来，心情却不明朗了。
　　提到“黑历史”，他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的。

　　拍摄流程很紧张，这次的剧组也不像以前的剧组那么不成熟，转到山区后，叶寒白天吊威亚拍打戏，晚上琢磨自己那几场需要情感爆发的剧本，偶尔跟苏静深打电话相互问候一下，游戏和书籍是一个也顾不上了，更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落的时候，叶寒的戏份也要杀青了，导演做主给他办了个杀青宴，叶寒不敢喝醉，因为他要保持清醒看剧本，第二天就得坐飞机转到下一个剧组。
　　在热搜上小爆了几次之后，新的经纪人给力，资源终于没有那么虐了，给他接到了几个不错的角色，他还是什么剧本都没有原则的接，什么通告都愿意去，只要能够出镜就行，因为不在乎是不是主要角色，能争取到的也相对多一些，因此也必得承担相应的辛苦。
　　一直忙到年底，手头暂时没有什么工作了，助理提醒他公司还有年会，对，公司年会，他还要好好准备。
　　苏静深本来想约他去滑雪，被他以这个理由拒绝了。

　　元旦当天，苏静深一个电脑上照例挂着游戏，坐在另一个电脑前码小说大纲。
　　外公去世后，他身边没什么亲人，朋友三五个，也很少有什么聚会，常年只有一只肥猫陪，孤独惯了的。
　　但是看到微信上置顶的那个对话框，还是不免失落。
　　他跟未寒一开始成为队友，是很随机的一次组队，后来渐渐习惯了对方，他们都不是沉迷于游戏，而是借游戏打发时间、排解寂寞而已，并且现在这个喷子与键盘侠四处横行的网络时代，能在网上找一个聊的来喜好相似游戏水平相当的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对方产生好感，也许一开始就有了。
　　未寒性子很淡，遇到诋毁和挑衅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态度，但如果受到诋毁的是队友，他又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而让深井不病心动的，是未寒对他的那一点依赖，他能感受到未寒的世界是孤独的，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依靠一个人，很幸运的，他在那个时候成为了那个人。
　　见过面后，叶寒给人的感觉跟网络上不太一样，似乎不是那么云淡风轻了，初次见面，他带着眼镜，显得拘谨而腼腆，言谈举止间透露出某种积习难改的陈旧教养，但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会愈发觉得他特别……
　　……
　　跑神了许久，大纲一字未动，苏静深叹了口气，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寒冰腊月，叶寒只穿了西装和衬衫，一张脸冻的苍白，瑟瑟发抖的出现在了门前。
　　苏静深愣了一下，一把把他拉进门，还闻到了酒味，顿时心疼不已。
　　叶寒乍然感受到暖气的温度，被这冷热交替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牙齿直打颤，一不小心，还流出了眼泪。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苏静深急了。
　　“没……没有，”叶寒疯狂摇头，“冻的了。”
　　这可真是有出息。
　　“怎么穿这么少？”苏静深把他按在沙发上，拿了条厚毛毯给他盖，又接了杯热水让他暖手。
　　叶寒：“你这样，我都要感动哭了。”
　　苏静深摸了摸他的额头：“别感冒了，我去煮个姜汤。”
　　叶寒拽住他：“我不喜欢那个味道，也没事，暖一会儿就好了。”
　　苏静深只好坐下来，很想教育他一顿：“说吧，怎么弄成这样？”
　　“哦，今天不是年会吗？”叶寒迷迷糊糊的，“我上去唱了首歌，出来的时候羽绒服忘穿了。”
　　这也能忘？苏静深不信：“你不是说自己五音不全？难道又唱了儿歌？”
　　“才没有，”叶寒缩进毛毯里，眼神迷离，恐怕是酒劲上来了，嘀嘀咕咕，“想当初我……怎么能老唱小朋友唱的歌……”
　　苏静深听不清他嘀咕什么，但看出来他醉了，打算把他扶进客房。
　　叶寒不依，挣扎起来，力气大了不少，还把苏静深甩到了沙发上，苏静深小心温柔：“未寒？乖，别闹了。”
　　叶寒摇摇晃晃的站着，站也站不稳，苏静深要扶他，他还不乐意，转了一圈，却突然勾起了嘴角，笑的有点像反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成你这样的人，像个小妖精。”
　　“？”苏静深有点懵。
　　叶寒继续作妖，附下身来，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语气又暧昧了一些：“啧啧，这眼睛这脸蛋，比台上跳舞的那些女人精致……”
　　配合他表演的苏静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就听叶寒继续道：“行吧，我看上你了，你不是想红吗？跟了我，我花钱捧你，答不答应？”
　　苏静深握住了他的手。
　　叶寒嗤笑：“你一个男的要什么节操！不知道规矩？哪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好处的道理呢……”
　　说完就扑了过来，苏静深被他砸了个眼冒金花，正想说点什么，发现作妖的这位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颜绍混圈好几年，没少跟他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以前也就是听听……也就是听听。
　　他看着叶寒的睡颜，沉默了好一会儿，把他抱进了客房睡。

　　第二天叶寒醒来的时候，大脑先是空了一下，朦胧间想起昨天年会上差点被人占便宜，顿时一阵恶心。
　　外面雪还在下，已经九点多了，胃里很空很难受，他起床转到外面，空空荡荡的，只有球球在客厅里打滚，苏静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摸出手机想发个微信，正好大门从外面打开，苏静深提了一包东西进来，头发和围巾上的雪很快化成了水，看到叶寒，先是一个温柔的笑：“醒了。”
　　叶寒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买的什么？”
　　“火锅用的，”苏静深换了鞋进来，“你不是想吃吗？可惜你昨天喝了酒，今天只能吃清汤的，不然对胃不好。”
　　叶寒跟在他身后进厨房：“那个……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苏静深：“不麻烦，对了，我早上煮了粥，你先喝点垫垫。”
　　“我昨天……”叶寒犹豫道，“是不是发酒疯了？”
　　苏静深回头：“……有点。”
　　“是不是……说了什么？”
　　苏静深神色不明：“你有印象？”
　　叶寒一拍脑门：“是有点印象，不知道都是什么乱七八槽的，应该是背台词背的了。”
　　“背台词？”
　　“嗯，我接了一个角色是个明星，也是个人渣，想包/养小明星来着，那是个网剧，台词特别羞耻……”叶寒解释了一通，看他脸色，“没吓到你吧？”
　　对不起路哲希，其实你不是人渣。
　　苏静深盛粥给他，淡定的说：“没有，就是发酒疯的你，挺特别的。”也不知道信了他的说辞没有。
　　“啊，那个……可能是有点吓人，你不怪我就好。”叶寒默默的退出厨房，蹲到一边喝粥去了。
　　令苏静深扎心的不是那番一听就不像他会说的疯话，而是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时，他的低语。
　　他说：“深井，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好了，我还可以把你当成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