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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进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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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把手中的米酒递给林溅,“小兄弟,你是哪里的人?”
林溅接过手中的酒仰头喝了一口道:“寂寥境”
“看着不像啊。”
确实不像,林溅生的唇红齿白腰板细瘦,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寂寥境久经风沙,各个都是虎背熊腰身长八尺的壮汉。
“你住哪啊?”
林溅思量了片刻,“月牙泉”
“月牙泉?”
阿三十分惊奇,“这地方还能住人?”
林溅点了点头。
“不过确实,这米酒入口辛辣,也只有寂寥境之人才能一饮而尽。”
林溅笑了下,把手中的酒还给了他。
阿三呆愣了片刻,而后又继续道:“你怎么想起来干这行了?”
“钱多”
阿三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也是,来当捕尸者的谁不是为了钱呢?”
阿三是个话痨,二人之间一静下来就忍不住挑起话题,周围的捕尸者们哄笑成一片,“阿三,你怎么不来关心关心我们啊”
阿三有些害臊,“我这不是看着林溅有些眼熟么?”
“眼熟?你是看长得好看的都眼熟吧。”
火光映在林溅的脸上,煞人的看了阿三一眼。
阿三继续有的没的找话题,“诶,怎么不见你配刀剑?”
捕尸者人人都随身携带刀剑,唯独不见林溅佩戴。
林溅从腰间一抽,立时寒光毕现,抽出一把软剑来。
“这是...软剑?”
软剑锻造难度要比一般刀剑高上许多,大部分人也只是闻其名而从未见其物,此时一见林溅手中的这把软剑不由得都好奇了起来。
林溅嗯了一声,用食指和中指抚了抚剑锋。
阿三见林溅的注意被别人引走,连忙又道:“这剑身这么软,能杀人吗?”
林溅看了他一眼,可能是阿三失了智,明明林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却硬生生的看出了些如三月春花般的笑意。
但紧接着就见林溅抬了抬手,寒芒一闪,原本是绕指柔的软剑如毒蛇一般缠上了阿三的脖颈。
阿三汗毛乍起,脖颈处一片冰凉,稍稍一动便能立时血溅当场,这软剑看着剑身柔软如绢,却没想到剑锋如此利落,“你...”
林溅笑着挑了下剑,剑身复直如弦,“开个玩笑罢了。”
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
“又死了一户。”
“这次是怎么死的?”
“听禁火卫说是一剑封喉,那血全喷溅到门纸上,好不骇人啊。”
“可是咱们上阙可无人擅使刀剑,不会真有尸鬼吧。”
“呸呸呸,你可别瞎说,朝天阙可是这三座城池之中最稳固的一座,固若金汤铜墙铁壁啊。”
池雨身带幂篱侧耳在人群中听了一阵,默默走开,回到府邸。
“池雨!”
池雨听到有人唤自己抬头一看,是沐棠沐决明和钟镜和!
他疾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药试出来了”
沐棠道
“这么快?”
“是啊”,沐棠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听说上阙近日来不太太平?”
池雨迟疑的点了点头。
第一户死于一针穿喉,第二户死于一剑封喉,第三户则被乱刀砍死,确实难称得上太平二字。
沐棠啧了一声漫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向池雨走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要变天了。”
池雨瞳孔骤的一缩,忆起祝落附在他身边教他如何聚气为刃,化冰为刃,用一针一剑杀人的场景,自己明明已经努力去忘记了,怎么还是会如走马观花般不断忆起。
“池雨,池雨”,沐棠拉住池雨,“你怎么了?”
池雨这才回过神来,“没事....我没事。”
他们一行捕尸者们押解着尸鬼走走停停,一路来到中阙与上阙的交界之处——第三道城墙,第三道城墙是为了交隔中阙与上阙,是整个朝天阙最为核心的一道城墙,为了保证最短时间之内通过三环同心圆的朝天阙,捕尸者们有权走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
“明天就要进上阙了。”
领头的捕尸者道。
阿三砸了砸嘴,“是啊,每每进到上阙,那心中百感交集...”
“没办法,有些人一出生就在上阙”,领头的捕尸者叹了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押解尸鬼了,我这一辈子从入行到出行无论押解途中多么惊险总能化险为夷,真是命大,如果不是为了钱,又有谁愿意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呢?等这次之后,就解甲归漠,回家陪娘子孩子去。”
“大哥你这是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也大,这最后一次押解之行一定能够顺顺利利,相安无事。”
“来,喝酒”,阿三给每人都倒上一碗米酒,“祝大哥自此之后意乐无忧,体康无疾,也祝我们能像大哥一样吉星高照。”
轮到林溅之时,林溅稍作犹豫半分,阿三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林溅看了他一眼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自那次林溅亮出软剑之后,阿三不敢向往常一样黏着他,就连有时候无端端的看到他都会莫名的打怵。
第二日一行人穿过城门趁早进入上阙。
中阙无法进入上阙,但上阙却是可以在上中下三阙之间来去自由,所以这城门除了捕尸者和上阙人之外皆是只出不进。
即便这些捕尸者当中有些人已经来往于三阙之间数次,当再进入上阙之时也依旧为之惊叹,如果说下阙和中阙是大相径庭,那么中阙和上阙则是云泥天壤之别。
高楼红袖,锦片繁华,户盈豪奢,绿柳朱轮一片。
上阙之人看见捕尸者们押解着尸鬼而过皆掩鼻躲之,目露嫌弃。
有刚入行的捕尸者看不过去,领头者劝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和那些挑泔水的挑粪的并无二致。”
林溅手握恶金栅栏低头不语,阿三还以为林溅是伤心了,劝他道:“职业无分贵贱,你换而想之,朝天阙无论是下阙、中阙亦或者是上阙之人,一辈子也都困在朝天阙这个牢笼里,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领头者回头看了眼阿三,“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别昧着良心说话,要是换你,你说说你自己想不想住在上阙,我们也只是在上阙短暂的停留了片刻,终究也只是过客。”
“喂!喂!”
一个男童跟在捕尸者的车队后面大喊,“等等”
领头者看了那小男孩一眼想起自己家中的孩子,勒起缰绳放慢速度,“怎么了?”
小男孩跑的气喘吁吁,“你们是不是从朝天阙之外来的?”
领头者点了点头,“是啊”
“我在这条街上等了你们半个多月。”
领头者觉得有些好笑,“等我们干嘛?人人视我们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小男孩跟着车队慢跑,“下阙外面是什么样的?”
“和这里一样,绿树蓝天。”
“那外面的尸鬼还多吗?”
领头者沉思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也不好回答,毕竟他们最远所到达之处也就是尸地外面的防尸沟,也并没有真正的确切的看到过外面的世界。
“还好,不多不少。”
“外面出了你们,尸鬼,还有其他人吗?”
“这...我不知道。”
小男孩哦了一声,脚步慢了下来,和车队拉开了距离,逐渐被甩的越来越远。
领头者回头看了眼身影逐渐消失的小男孩笑了一下,“其实没有人想一直呆在上阙,或许逃到外面的人也曾后悔过,墙外面的人想进来,墙里面的人却想出去。”
林溅左手微抬,右手扶着恶金栅栏,刹那间数十根透明冰针从手心射出,悄无声息的射入其他人的后颈之处,这恶金软甲虽无坚不摧,但唯一的致命之漏便是脖颈处缺少庇护,捕尸者们也之感到后脖颈一凉,似有蚊虫叮咬而过,便也不甚在意,而与此同时,林溅右手手掌之下蔓延处细小冰晶附着在栅栏之上而后逐渐扩大。
阿三感觉身后阵阵发冷似有寒气,无意中回头看了林溅一眼,只见原本铁色的恶金栅栏被染上了一片冰雪霜色,这天气之下哪来的霜雪?
他目瞪口呆,“你...你是...?”
林溅不待阿三说完左手立时又甩出一根冰针正入他的百会穴,阿三顿时摔马而下。
其余捕尸者们也纷纷回头,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霎那,整个恶金栅栏爆裂开来,碎化成了无数的细小冰晶,尸鬼们争先恐后从牢笼中向外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