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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缺德真君 ...

  •   这时候掉头就走也没用了,孟珂希只能跟着周纪去拜见夫人,到了门外,周纪还是之前那一套说辞,什么穷亲戚进城来找工作云云,让外间的侍女先去向夫人通报。

      两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很快,就有婢女出来传话,说夫人召见。

      孟珂希有点紧张,跟在周纪后面,没敢乱看,走过了两道门槛,直到前面的周纪停下,抱拳朗声说了句“周纪拜见夫人”,他才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愣住了。

      屋子不大,应该是正厅,上首摆着一个小茶几,茶几边坐着一个蓝裙女子,也是二十几岁模样,头上钗环不多,容貌却是端庄大气,又因为年轻,眼波轻盈沉静,望过来的时候,能让人心里猛地一空。

      孟珂希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赶紧跟在周纪后面行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也更后悔了,觉得自己真不应该这么鲁莽地,把黄家也牵连进来。

      行礼完,他抬起头,夫人的目光在落在他脸上,一下,也愣住了。

      “啪”地一声脆响,夫人手里的茶盏掉到了地上。

      她看着孟珂希,神色震惊,把周围服侍的婢女们都吓了一跳,犹豫着,想要上前来收拾打碎的茶杯。

      “你们都出去。”夫人说。

      屏退了侍女之后,大堂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只剩下她、孟珂希和周纪三人。

      周纪这才上前,走到夫人身边,小声地把之前发生的事,从纣王如何杀死皇后,派兵追杀两个儿子,到他孟珂希为什么又辗转回了朝歌,藏到王府里,等等等等,前因后果,又重新向夫人禀报了一遍。

      夫人听完,半响不语。

      随后,又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把手里的白瓷茶杯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说:

      “殿下先在后院里躲一阵吧,就按周将军说的,说你是前来投奔你远房亲戚,寻一桩事情做的。嗯……就说夫人派你去侍奉大少爷,刚好,年纪也合适。”

      孟珂希:“……大少爷?”

      周纪在旁边小声说:“今年三岁。”

      孟柯西:“……”

      不过,反正是在人家王府里,夫人的安排,他当然也不会提什么意见。

      夫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周纪出去叫人,很快,就有一仆妇进来,带着孟珂希,穿过几处曲折迂回的小路和矮墙去,去了后院。

      后院是一座花园。

      一个小孩正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兴致勃勃地,从草地边挖了一手的土,正要……往嘴里塞。

      仆妇赶紧跑过去,一边高喊着“大少爷!”,一边把小孩手的手里的土打掉。

      小孩没吃到土,抬头看着她,眼神茫然又委屈。

      仆妇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用手帕包着,塞到小孩手上。又转头对孟珂希说:“这就是我家大少爷,天化。你先照顾着他,厨房那边还有事喊我,我马上就回来。”

      孟珂希:“……好。”

      他看着仆妇离开的背影,转过头,和灰头土脸,手里还捧着一块点心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如果我忽略那一脸灰土的话,这孩子长得,倒是相当可爱。

      他伸出小手,向孟珂希张开那一块糕点:“吃吗?”

      孟珂希摇摇头,说:“我不吃。”说着,也找了一片树荫坐下,远远地看着那孩子把糕点吃了一半,随手丢了,又蹲在草地边玩。

      忽然,院子里挂起了一阵风。

      孟珂希上辈子的时候,经常会在古典小说里面,看到‘妖风阵阵’之类的描述,这时候,算是终于切身领教到了。

      这阵风实在是邪门又怪异,明明是大晴天,王府的绿化也做的很好,花园里植被茂密,居然还能平地飞沙走石起来,刮得他面颊生疼,一时睁不开眼。

      好一阵子,风终于停了。

      孟珂希终于能看清东西,揉揉眼睛,看向面前的花园和草地。

      花园还是那个花园,草地还是那个草地,就是,空空荡荡的。

      而那个小孩……

      ……不见了。

      ——王府大少爷,武成王黄飞虎的长子,三岁的黄天化,就这样,在他眼前,一阵风吹过,原地消失,人间蒸发了。

      孟珂希惊呆了。

      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两步,前院居然也一片混乱,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向这边涌过来。

      孟珂希大惊,第一反应,就是他看丢人家小孩的事情败露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拔腿逃跑——这让他怎么跟黄飞虎交代啊???

      可是,还没等他转过身,前面,周纪已经带着几个王府卫兵冲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剑,一看到他,立刻大喊道:“殿下,快躲起来!”

      孟珂希:“怎么了?”

      “——陛下派兵,来搜查王府,已经围在门外了!!”

      孟珂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像是被天雷劈中一般,天旋地转,一瞬间,连思考能力似乎都都失去了,只能呆立当场。

      倒是周纪,跑出去两步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一把扯住孟珂希,说:“算了。躲也是躲不过的,殿下随我们一起冲出去吧。”

      孟珂希:“等等!你们这是——”

      他还有一肚子的疑问,然而周纪已经拉着他,飞跑了起来。

      王府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叫嚷声和哭喊声,其中女人和孩子的声音显得尤其刺耳。

      还有人惊慌失措地乱跑,嘴里胡乱大叫:“官兵杀进来啦——”

      周纪带着孟珂希和几个卫兵,从这一片混乱的人群中穿过,大吼一声:“前院还能抵挡一阵,都不许惊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统统去保护少爷和夫人!!”

      他脚下却不停,沿着进来王府的路飞跑,没跑出多久,就到了那一个由两个军士把守,用青铜门锁着的小院前。

      孟珂希还记得这里是王府存放兵符的地方,一愣。

      他跑得气喘吁吁,正想着来这里是做什么,周纪已经看向那两个守门的卫兵,大声喝道:“——开门!取兵符!”

      正院附近的骚乱还没有传到这里来,两个卫兵对视一眼,都显露出犹疑。

      其中一个上前说:“周将军,黄将军吩咐过,兵符——”

      “我知道!”周纪不耐烦地打断他,大声说:“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犹豫什么?!有事我担着,开门,取就是了!”

      两个卫兵又是对视一眼,或许是被周纪的气势吓住了,犹犹豫豫地,都从身上摸出了钥匙。

      周纪嫌他们磨蹭,冲上前去,把两把钥匙一起夺过,在众人的注目中,随着“咔哒”几声机簧声响,他先后打开了两道们锁,只剩下最后一道,森冷而威严地横亘在青铜门上。

      卫兵迟疑着:“这……这是,黄将军亲自保管……”

      周纪哪里理他,抡起手里的长剑,就往门锁上砍了过去!

      两边的卫兵都被吓了一跳,只听一声震响,火星四溅——那门锁却还是纹丝不动。

      正在这时,一个人匆匆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看到这幅场景,大惊失色,远远地喊道:“周纪!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纪:“二哥,别磨蹭了,快过来帮我开门!”

      黄飞彪目瞪口呆:“你——你这这要是让我大哥知道——”

      “大哥大哥,都什么时候了!”周纪又是一剑抡在门锁上,咣当一声,吓得众人往后一缩,“反正今天这门我是开定了,大哥要是还能有命活着回来,他杀了我治罪,我也认了!要是回不来,拿了兵符,起码还能保住夫人和少爷——二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黄飞彪在旁边急得直跳脚:“你——你——”

      他“你”了两声,发现自己当真拿周纪没办法,况且眼下局面确实危急,只好愤愤地说:“好吧!”

      他转身跑走了,不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居然扛了一把斧子回来。

      周纪大喜:“多谢二哥!!”

      他把自己的剑塞到黄飞彪手里,接过斧子,双手抡起,狠狠地往门锁上砍去。

      正院的骚乱开始渐渐向这边扩散,叫喊声和哭嚷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两个守门士兵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只有周纪还在锲而不舍地砸门,斧头一下一下地抡着,落到门锁上,闷响一声接着一声,他的额上也开始滴下汗来。

      十几下重响之后,咣当一声,门锁歪歪扭扭地掉了下来。

      几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大喜,周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喘着粗气,把斧子扔到脚边,和黄飞彪对视一眼,两个人的面色忽然都变得凝重起来。

      黄飞彪先开口说:“周纪……”

      周纪截断了他:“二哥,你拿了兵符,往南门出城,把夫人、少爷还有殿下……”他说到这里,一指旁边的孟珂希,“……一起带上。黄明在城门上值守,会放你通过。到了城外之后,三哥应该正在校场阅兵,大概有两万人左右,你带着虎符过去,可以调动,他们应该足够保护殿下的安全了。”

      黄飞彪:“……那你呢?”

      周纪听到问话,却闭上了双眼。

      片刻,他才睁开眼,说道:“大哥,还有龙环吴谦他们三个,去上朝都没有回来,应该是被纣王扣住了。我会带一部分府里的人,杀出去给你开路,然后去午门接应大哥,如果有机会,就带着二殿下一起。”

      旁边的孟珂希一惊。

      周纪却又叹了口气,然后,对黄飞彪说:

      “你在城外军营里等我一个时辰。如果我没有带着人出去,和你会合,你就带着殿下,府里剩下的所有人,还有那两万将士一起,杀去东鲁,投奔东伯侯。我和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会在朝歌的城门上,遥望东方,等着你带兵回来给我们报仇。”

      他说完了,终于伸出手,推开面前沉重的青铜大门。

      ×××

      玉虚宫止步讲之后,阐教弟子们终于空闲了下来。首仙广成子不用上课,不用去元始天尊跟前坐班,彻底地闲了下来,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每天拉着要好的师弟赤精子,九州四海,山川河流,名胜古迹,到处游玩,整天腾云驾雾,云游四方,日子过得倒也清闲快乐。

      忽然,在这一天的商朝王都,朝歌城的上方,两位仙人停下了脚步。

      “师弟,你觉不觉得下面好像有事吗?”广成子皱着眉头问。

      赤精子往云下一看,惊讶道:“师兄,这是两道王气啊!朝气蓬勃,应该是少年人,可是看着,怎么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望气之术,是他们修道之人的基本功,广成子也往下一瞅,分辨了一下,皱眉说道:“是纣王的两个皇子,这是怎么……”

      忽然,前方一阵风卷过,飞沙走石,好生激烈,看起来格外眼熟。

      当然眼熟。

      这就是他们玉虚门下的道术,能不眼熟吗?

      广成子眼尖,认出了前面这人的身份,扬声喊道:“清虚师弟!”

      风停下了,露出一个道人的身形。

      清虚道德真君也看见了他们两个,驾着云彩,前来相见,说:“二位师兄。”

      三人见礼,赤精子发现清虚道德真君脚边的云里好像还卷着什么,疑惑地问:“这是?”

      “哦,师兄既然问起来……”清虚道德真君说着,把云散开了,露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小黄天化,看起来灵秀可爱,“我偶然经过此地,看这孩子资质很好,就想带回去收做徒弟。”

      赤精子立刻笑道:“恭喜师弟,觅得良才啊!”

      广成子想的稍微多一些,注意到了那个小孩身上穿着红袍,脖子上还挂着金锁,手腕也戴着金镯子,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犹豫了一下,问清虚道德真君:

      “师弟,你和他的父母说过了吗?”

      清虚道德真君的笑容渐渐凝固。

      清虚道德真君的笑容渐渐消失。

      清虚道德真君,支支吾吾地,尴尬地说:“我……我给忘了,我就看着这孩子资质不错,就想……就直接把他带上来了……”

      广成子:“……”

      赤精子:“……”

      您,应该改名叫清虚缺德真君才对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缺德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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