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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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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珂希觉得,自己毫无疑问,是个挺倒霉的人。
具体表现在: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泥坑里。
旁边还蹲着一个大汉,单看外表,这位好汉倒也能称得上仪表堂堂,威武非凡——只不过,对方此刻看他的眼神,实在让人是满头问号。
有一点敬畏,有一点紧张,还有一点小心翼翼的,害怕,和……嫌弃?
一条一米九几的汉子,看起来居然畏首畏尾的。
见他醒来,大汉赶紧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说:“殿下,您没事儿吧?要是没事儿,我们还得赶紧走,快呀!再一会儿,后面的人估计就要追过来了——”
孟珂希:“……”殿下?
他坐起来,往两边看了看,发现自己原来是摔进了路边一个浅浅的泥坑里。路是土路,两旁也没什么人家,倒是有几辆牛车和骡车经过,拉车的牲畜甩着尾巴,慢悠悠地走,远远地还能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
路边支着茶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都穿着……嗯,怎么说呢,布衣。
没错,布衣。
古代穿的那种。
孟珂希:“……”
一定是他打开方式不对。
他闭上眼,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只听啪地一声,坑洼里泥水四溅,不过孟珂希现在也不在乎,一心一意地装死,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把眼皮撑开一条缝。
……什么也没变。
孟珂希:“……”完蛋,事情大发了。
他放弃了侥幸心理,绝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四周。
这才注意到,自己和那个一米九老哥的衣服,居然比其他人要华丽很多,而路边的行人们,也正对着他们,奇怪地指指点点。
除此之外,边上还站着另一个汉子,长得和叫醒他这位老哥倒是很像,也是一表人才的。宛如亲生兄弟,就连衣服都一模一样。
而这个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男孩长相可爱,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奇怪,正幽幽地看着孟珂希,眼神之复杂,说他是个成年人,估计也有人信,再加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就更像大人了,充满着违和感。
孟珂希只觉得,这表情好生熟悉。
他几乎是立刻想起来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
他,孟珂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学系男大学生。
所以呢,这次期末的时候,他也就普普通通地,在考前一个星期,才第一次打开课本。
好不容易,不眠不休地连轴转复习了三天,把所有的知识都给硬塞进了自己脑壳里面,对付完考试,满心欢喜地交了卷,走出考场,拉着自己的舍友兼好基友周白,两个人就开始嘀嘀咕咕,商量着晚上去哪儿浪。
刚走到楼梯口,正在下楼梯呢,孟珂希忽然就觉得不妙。
——心跳变得时快时慢,头脑昏沉,耳鸣鼓胀,视野模糊,全身都开始发软无力。
孟珂希心想:我怕不是要猝死。
乐极生悲不外如此,而且悲得很有那么一点过头。
甚至连新闻标题都帮自己给想好了:年仅20岁的男大学生孟某,在期末考前通宵复习三天,一出考场当场猝死,当代大学教育素质竟堕落至此。
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周白身上。
周白还在那儿兴致勃勃地叭叭叭夜不归宿计划呢,话说到一半,被上面的孟珂希撞倒,两个人一起骨碌骨碌地滚下了楼梯,成为了难兄难弟。
孟珂希倒没觉得多疼,最后,模模糊糊听到几声叫喊,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现在。
孟珂希和那个不太正常的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随后,那个小孩试探性地问:“……奇变偶不变?”
孟珂希:“……”
他跳了起来,大喊:“周白,你个憨批!”
也就是这一声喊,孟珂希也意识到了,这肯定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也正常,看看人家周白。
那个小男孩看着孟珂希,也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不知道该算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一脸傻样,看得孟珂希倍感亲切。
什么叫真正的他乡遇故知啊?
就是你,发现自己居然见了鬼地穿越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举目四顾茫然无亲,正在满脸懵逼地怀疑人生的时候,忽然发现——啊哈,原来穿越过来的不止我一个!
好舍友,一起走,谁不穿越谁是狗。
而且周白居然跟他一样,也在不知道哪个坑洼里面滚了一身的泥,啊哈哈哈哈。
或许是这副表情太过诡异,那两个大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孟珂希也不管,正要跳过去给周白一个充满泥泞之爱的拥抱,准备糊他一脸,忽然,滚滚的尘土从道路尽头扬了起来。
伴随着尘土的,是一阵密集而急促的马蹄声。
孟珂希没有经验,分辨不出这些人马具体有多少,远远地倒是能看见,那队伍里立着一杆大棋,旗帜在漫天的尘土里迎风招展,上面笔墨淋漓,书写一个大字:黄!
举旗的骑士一边飞跑,一边拉长了嗓音,高声叫道:
“奉旨抓捕钦犯,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马匹飞驰,这声叫喊被风声拉成了有些古怪的音调,不过却很有效果,路上的驴车、骡车,还有摆摊的小贩等等,都很自觉地退到了两边。
原本有不少行人来往的城郊道路,立刻被清成了空场。
孟珂希和周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两个大汉提溜着,混在人群里,尽可能地往后躲,弓背缩肩,还有点儿战战兢兢的,引得周围人都回头看来,反而更突出了。
孟珂希:“……”
看眼下这场面,毫无疑问,“钦犯”所指的,估计就是他们四个了。
——穿着鹤立鸡群,行为鬼鬼祟祟,说是良民,估计也没人信。
举着“黄”字旗的队伍飞马跑过的时候,那两个相貌威武的汉子,就挡在了孟珂希他们前面,似乎是想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两个小孩子,用自己宏伟的身高给遮起来。
其实,还是挺显眼的。
毕竟穿着这么华丽的一身衣服,还滚满了泥巴,不显眼也不行,又被这两位老哥欲盖弥彰地一闹……
而旁边的行人们,也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谋反了!”
“啊?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去谋反?难道她想当太后吗?”
“可不是吗!这下好了,别说太后,连自己也死了。可怜她两个儿子,有一个还是太子呢!哎呀,眼看着,也都活不了几天了!”
“活不了几天,是什么意思?”
“哪,看到了吗,纣王下旨,要抓两位殿下回去砍头呢!两位殿下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天子家的,反倒——”
孟珂希在边上,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句“纣王”,一愣。
纣王?那个纣王?
殷商历史上最后一代君主,助纣为虐的“纣”,著名妖妃苏妲己的老公?
——三千年前?
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孟珂希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周白。
周白的表情跟他一样茫然。
“……我记得,纣王是个谥号。”孟珂希小声说。
他历史学的差,其实也记不清了,但隐约感觉这称呼里面有个基础的常识错误。
周白:“就是说,死了之后,才给取的这个名字?——那现在活着的这个是什么?”
孟珂希:“谁知道。”
周白差点跳脚,一把揪过他的领子,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吗,我俩现在是这个“谁知道”的儿子!你妈谋反了!你要被抓回去砍头!人砍了头就会死!”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样,那队官兵居然真的在他们面前放缓了马蹄。
孟珂希;“……”
人,不乱立flag,就不会死。
孟珂希深切地觉得,自己即将荣获史上最短命穿越者的光荣称号。
那队官兵越行越慢,飘在空中的旗帜也耸拉了下来,两边的骑士目光锐利,在人群中巡视着,扫过每一人的脸。
孟珂希大气也不敢喘,和周白一起,缩成了两只鹌鹑,满心指望前头两位老哥的身高能救自己狗命。
走得近了,孟珂希看到,在官兵队伍的中心,簇拥着一位穿盔甲的将军。
那人看不出具体身份,坐骑倒是十分的与众不同,居然是一头异常精悍神俊的牛,跑得反而比其他人的战马更快。除此之外,这头牛的毛色光洁纯黑,连一根杂毛也找不到,两只牛角看上去温润而剔透,隐约可见有几道不同的色彩,仿佛流动一般。
孟珂希更奇怪了。
紧接着,那个将军似乎转过头,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
——于是,这样的一队官兵骑士,同时开始加速,然后,密集的马蹄声渐渐连成一片,居然从他们面前笔直地跑了过去,对人群里这四个及其醒目的抓捕对象视而不见。
没有官兵再回头。
只在队伍最后,留下了漫天扬起的尘土。
官兵一走,聚在一起的行人也渐渐地议论着散开了,各归原路。
又等了好半天,孟珂希和周白才从前头两位壮士的体型庇护下钻了出来。
“这肯定不是正史。”孟珂希小声地,对周白说:“不说纣王的问题,就刚才那杆子旗,你看到了没有?上面写着一个‘黄’字,我都认识,肯定不是甲骨文。”
周白:“我也觉得,那个牛也不像是正常牛。我们到底到哪里了?”
孟珂希:“别问我。我理科生,高中历史考四十分。”
说着看向周白,一脸“兄弟,就靠你了”。
周白:“……憋提了,我三十分。”
两个难兄难弟一起叹气。
过了好一会儿,孟珂希沉吟着,提出了一个猜想,“你看过《封神榜》没有?”
周白:“没有。”
孟珂希:“巧了,我也没有。”
周白:“……”
“纣王、妲己、姜子牙什么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封神榜》剧情。”孟珂希掰着指头跟他数,“纣王的皇后,那肯定就是妲己,妲己是个狐狸精,妖怪嘛,她不是人,所以她要谋反,连累我们俩也成了通缉犯。你说,是不是很有道理?”
“好有道理哦。”周白莫得感情地给他鼓鼓掌,“那么,请问孟珂希太子殿下,我们接下来应该走什么剧情?”
孟珂希:“……劈山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