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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恐怖故事 ...

  •   在这个世界上,有不少灵异故事都是和皇宫有关的。
      比如故宫的“鬼墙”、又或是苏格兰的格莱姆斯城堡。
      前者能在红墙上看到穿着清装、提着宫灯匆匆走过的宫女,后者则有著名的四大幽灵。
      总之,可能是出于年代久远,也可能是因为种种“深宫秘事”,总之说起宫里,总有一个话题绕不开——鬼故事。
      而凌飞榭,就是皇宫招摇宫里这样的一个存在。

      *
      凌飞榭,也称淑妃榭。相传,是太宗皇帝景明宗宠妃淑妃的寝宫。
      琉璃瓦、红立柱,凭栏往下看,便能看到美不胜收的水中倒影。
      往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往内,则是一片闲适的田园风光。不同于被圈禁在深深院墙里的其他嫔妃,反而自成一局、悠闲自在。
      明宗能把这样的妙处赏赐给淑妃,对她的宠爱,自然可见一斑。

      淑妃本人呢,也是一个顶呱呱的妙人。传闻中她善琴艺,也擅长舞蹈,时常会在湖边抒发情操。明宗也乐得自在,两人经常凑在一起琴瑟和鸣,或者兴致来了,他就干脆充当起淑妃的伴奏。这俩每天都恩恩爱爱,更是三年抱俩。
      “可惜……”疏落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下,回过身来,偷瞄了一眼江玦。

      相传这位风光霁月的江公子却有个说不出口的小秘密,那就是怕鬼。
      于是,她家殿下才会想出这样的损招儿。
      这些天来,沈璧对这门婚事的不满她也看在眼里,搞起事情,她也就愈发卖力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故意掺了点儿神秘。

      “可惜什么?”江玦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落到疏落的眼睛里,还是一位镇定自若、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而不变色的公子哥儿。
      他自小便经常出入宫中,自然是知道这个著名的鬼故事。
      可惜那淑妃招惹了其他嫔妃,甚至动摇了东宫和皇后的利益,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一场大火里,她生下来的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包括宫人太监们,也一个不落地全部折了进去。

      起火的地方正是在凌飞榭里,明明临着一大片湖水,却没来得及救火,说起来真是挺微妙的。
      后来宫人们终于扑灭了火,但拖出来的也只有十几具干巴巴的焦尸。当时大家就觉得渗人,后来这里也果然出事了。
      “所以,经常会有夜半路过的宫人能听到里面的琴音,或是孩童嬉戏、哭闹的声音。”
      “真的,渗人得很呢!”说着,疏落真的冷不丁抖了几个冷颤,叫着跑到他背后去了,“不好意思,后面的路您自己走吧。”
      “还好,前面就有警卫在巡逻呢,应该不会出事吧。”

      江玦:……
      这种言论真是在他的雷区疯狂起舞。
      “好,谢谢疏落姐送我回来。”眼看着疏落跑远,江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不同于讲究“南北取直、左右对称”的故宫,招摇宫在布局上则更随意,更讲究“因地制宜”。
      山上的高处则建正殿,地势广阔低平的地方就干脆建成游艺场所。
      需要登高远眺之处则设楼,需要休息的话,路边便建上一座亭子。
      凭窗则轩,临水而榭,确实风景不错,堪称一座皇室专属的疗养胜地。
      可那是白天,一到了晚上……
      宫灯影影错错,留在地上的都是嫣红的影子。每走一步,似乎连自己的影子也被染成了晕乎乎的血色浓稠。
      更何况还有潺潺的流水,随风乱舞的风铃,“叮铃”、“叮铃”,似乎每一声都敲在了他的头上,摇在了他的心里。

      此时距离淑妃榭已经不远。
      隔着长长的廊桥,似乎已经能看到里面绰约的鬼影。
      江玦当然知道疏落是在故意吓他的,他一个学化学的唯物主义者也确实不应该信这些……但架不住心里可怕的暗示。
      更不巧的是,再迈开几步,途径一处花丛时,还碰巧钻出一只黑猫来。
      那黑猫许是被他在慌乱之中踩到了尾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声,紧接着,就有两只绿莹莹的眸子直接撞到了他脸上。

      反射性地,江玦立刻就朝着反方向跑,跑出几步,又赶紧放缓脚步。
      除了急事,宫里不能疾走。
      但即便如此,少年看似镇定的背影还是露出了少许狼狈。
      骄傲无比的高岭之花,终于掉了那么一片小小的叶子。

      *
      疏落是憋着笑回了霜露殿的。
      即便已经缓了十几分钟,但一提起江·高岭之花·信国公世子·公子的狼狈样,疏落还是忍不住笑弯了腰,笑得连肩膀都在抖。

      “他真的那么怂啊?”
      “真的吗真的吗?”
      从小到大,沈璧都是被比的那一个。时间长了他自然是不服气,于是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就费尽心力也想找一两个江玦的错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一个。
      江玦这个无神论者居然怕鬼……据说是小时候玩耍的时候调皮,结果却不慎被关在了宫里藏酒的地窖里,出来的时候就有点吓傻了。
      但具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想关心,总之现在是个非常好用的办法就是了。
      只可惜……没能看到现场直播。关于这一点,沈璧殿下深表遗憾,只好让疏落说出来让他开心开心。

      “真的,别看江公子看起来镇定,但其实他都是在拼命忍着的。”
      “我都看见了,其实他整个人都在抖。”
      “脸也都白得像纸一样呢!”疏落知道他这段时间的憋屈,在形容上不免夸张起来。起初的描述还算客观,但绘声绘色地说到最后,甚至已经用上了“两股战战”、“面色煞白”这种主观上及其夸张的描述。

      “哈哈哈,没想到这个讨厌鬼也有这么一天。”一想到某人的狼狈样儿,沈璧差点乐得笑掉大牙。
      出于美术生的本能,兴头来了,立刻大笔一挥,涂鸦了几个小人儿。

      “哈哈哈,殿下画得真好看。”疏落适时地拍起了马屁,“但我觉得这个腿可以再抖一点儿。”她笑着,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小人儿。
      不得不说,沈璧画画的功底还是很高的,他其实一向都是在画严肃的岩彩大幅画,但这种信手拈来的简笔小人儿也各个活灵活现。
      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江玦“畏畏缩缩的丑态。”
      “好,那就再抖一点儿,哈哈。”沈璧又认真地添了几笔,两人兴致来了,又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画了好多个,足足地凑齐了一整套表情包。
      唯一的坏处是……沈璧笑得直不起腰来,甚至肚子也疼了好几分钟,缓了好久才好。

      *
      但没事,毕竟他的快乐已经建立在了某个讨厌鬼的痛苦上。
      沈璧很开心、很得意、也很嚣张。
      第二天一回宫,他就笑眯眯地邀请江玦再去淑妃榭住上一晚。
      哪知道江玦礼貌地拒绝了他,并且表示,“不劳二殿下费心,臣只需要住在值房就好了。”

      说完,他就径直朝着不远处的一栋小白楼走去,脚步不疾不徐,似乎昨天的狼狈只是他的错觉。
      好吧……江玦现在是他的家教,那勉强也算是东宫的属官吧,那住在官署的值房也确实没毛病。
      沈璧对着某人可恨的背影咬了咬牙,当晚也只能这么算了。

      但他和江玦的斗争是无止境的。
      第三天,他就乐颠颠地拿了个平安符给了他亲爱的同桌。
      并且阴恻恻地讲了一个新的鬼故事,说那栋小白楼曾经也出过事,后来还是请了大师才看好的。

      为了让胡话编得更像些,他还悄咪咪地补充上几点细节。
      “咳,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宫里每次祭祀的时候,其实那里也要摆放贡品。”
      “还有它背后的那条小溪,其实也很有讲究。”
      “那边好像还是前朝的时候修的,年代实在太久了,期间还发生过好几次动乱,有几个宫女太监都很蹊跷地淹死在里面了。”
      “所以小白楼才会盖在那里,毕竟值房那里人多,警卫也多,阳气要重一些……但好几次好像还是有人看见有奇奇怪怪的白影在飘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很满意地盯着江玦的脸。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那张强装着镇定的脸上刷地一下就变绿了。
      然后,他又装出一副很关心同学的语气,又递了几枚平安符过去,一脸你要好好保重的模样。
      江玦:“……”

      *
      “哈哈哈,二哥你这也太缺德了吧。”沈灿坐在后面,完美地见识到了沈璧坑人的全过程。
      这操作,真是杀人诛心呐。

      “对,我就是坑他,怎么了?”面对堂弟的挪噎,沈璧回应得很是理直气壮。
      又憋着笑,掏出了记仇的小本本。
      【罪名五:胆小如鼠】

      好吧,其实那小白楼是近几年为了方便值班的工作人员才扩建起来的,也仅此而已。
      江玦之所以被吓到,完全就是这几年他已经不怎么到宫里,对那边不熟。
      但江玦吃了瘪,他就高兴。
      嘿嘿。

      于是,靠着从小听来的各种深宫恐怖故事,沈璧殿下连续炒了几天的冷饭。
      而江玦也如他所料,胆小如鼠,就真的没有再来烦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晚上他们倒是不必再见面,但中午他到底要回宿舍午休。
      这种会面,他实在避无可避。
      为今之计,就只有换宿舍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教室里勉强了两周,但效果实在不好,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在课上睡着。
      说干就干,当天吃过午饭,屈尊回了一趟宿舍,沈璧就直接提了换宿舍的事。
      不管是东宫还是学校,他都要离这个讨厌鬼越远越好。

      *
      “殿下想换宿舍吗?这可能不太方便。”宫内廷派来的生活老师是个可爱的小圆脸,听了他“义正言辞的合理诉求”以后,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抱歉,二殿下,当时沟通宿舍问题的时候学校就已经明确说过了,这个宿舍的分配每年都是固定的,除了特殊情况,一般都很难换掉。”
      “所以……您还是……”小圆脸看了眼沈璧,默默地把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真不能换?”那就只能和某个讨厌鬼同寝一年吗?
      想想就窒息。沈璧翻了记白眼,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想办法把这里隔开,加一扇屏风、床的四周也都加上床帘。”
      “总之想办法分开就行,务必要把我这边都挡得严严实实的。”
      说完,他就施施然坐到了床上,俨然一副“万恶监工”的模样。

      好吧,有了太子殿下“要直接搬离宿舍”的威胁,那么这个要求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生活老师很快就请来宫里负责室内装修的工作人员,开始动工。

      来的人动作很利落,很快就装好了床帘。但屏风要怎么摆放,众人却都犯了难。
      “就放在那边啊。”沈璧指了指中间的位置,语气理所当然。
      “怎么办?”工人甲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工人乙。
      “我也不知道。”工人乙尴尬一笑,又朝小圆脸这边看过来。
      宿舍是标准的双人间,屏风想要摆到中间,就需要把中间公用的床头柜撤走,好像,有一点点不太好吧。

      我不知道,我也很绝望啊。小圆脸也默默回看两人一眼,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氛肆无忌惮地朝他们喷涌出来,最后,还是她硬着头皮去了江玦那边,“那个,您看这样摆合适吗?”
      最近几天,关于“太子殿下闹着要退婚”的消息在宫里也传得沸沸扬扬,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本来也听了几句八卦,但完全没想到这种尴尬的差事会落到她头上。
      当然,更尴尬的怕还是这位江公子,说着,她连忙想了几句道歉的托词,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江玦温和的许可,“没事,直接搬走就可以了。”
      “里面也没什么东西。”说着,他顺势摆出了点心和茶水,招待工人们一起吃。
      面色温温润润的,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当然,江玦也是真的没有生气。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沈璧的态度,完全就是因为退不了婚而闹得各种小脾气。他本来也并不想接家教这个烂摊子,奈何纪霏霏也实在能坚持。
      他拒绝一次,人家就再主动一次。他退一寸,对方就要进一尺。
      你来我往,后面甚至直接把到年底的补课费都直接给了他,每个月3万,足足给了十五万。
      好吧,他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根本无法推脱。
      或许是宫里见他们有意向退婚而推出来的临时惩罚,也或许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总之挺尴尬的。
      所以现在中间能挡点儿东西,未必是一件坏事。
      于是他自然地、欣然应允了。
      递完了茶水,又作势要主动帮忙。

      呵。然而他的好意落到了沈璧眼中就只剩了装逼。
      等工人们忙完了,沈璧就直接把床帐的四个角都拉的严严实实的,直挺挺一趟,开始呼呼大睡,只给了屏风对面一个孤零零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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