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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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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壹愣怔地凝望着手臂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哽出一丝呜咽。她猛地抽出装在篓筐里的水果刀,将刀锋对准那条疤。
可是刀还是扎进了一旁的沙发里。
她瘦削的肩膀颤抖起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白色的沙发套上,留下了泪渍。
沈壹每天下班后都会等在夏至公司门口,夏至从来都是一个人回家,但也从来就没有看她一眼。
她就一直等着,等夏至亲口对她说,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个玩笑,那满身果味的女孩还会扑到她怀里,坏笑着咬她的耳朵。
她一直等着,等到下雨,等到飘雪,等到春来,等到冬去。
她一直等着,等到夏至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
她忽然不敢等了。
夏至又有了笑容,是她熟悉的样子,只是莫名有些陌生了。
那些保存着她们过往的家具她一样也没敢扔掉,仍然好端端地摆放在那里,她一天就能望着它们失很久的神。
很久,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二零二三年夏至,下着暴雨,她回到久别的杏子胡同,远远地观望那条小巷,沥青石板依旧是那副模样,第三行第二块砖的砖角有三条裂缝,第十二行第九块砖和第十块砖中间长着一株小草。
二零二四年三月,她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却发现是肺癌晚期。
她辞了工作,到医院静养。
她带来了她们从前的相册,十六岁的夏至,到二十九岁的夏至,她都有。
只不过前十一年是合照,后三年,是单人照。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一天,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登门造访,给她带了点水果。
她晃了晃眼,发现自己认识他,杏子胡同小卖部的店长爷爷。
二零二四年六月十五日,夏至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她的指尖颤抖地落在了接听键上。
夏至说,我们见一面吧。
她说,好。
她特意脱下自己的病服,换上了夏至原来最喜欢的那个款式的长裙,用妆容遮盖住了自己苍白的面色。
可是夏至递过来一张鲜红色的请帖,说,这必须亲手交到人手里。
新郎并不是沈壹上次在夏至公司门口碰到的那个男人,新郎仪表堂堂,是某著名科技公司老板的儿子。
沈壹站在原地,没有接。
夏至也看着她,看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夏至低下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径直离开了。
二零二四年六月二十一日夏至,同样也是夏至的婚礼。
沈壹没去,戴着厚重笨拙的输氧机,模糊了视线。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没有礼貌了,至少,祝福也是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