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
周馥看完信，已经激动到不行，原本想着这一天还得一年半载的，没想到这么快，她高兴的举着信抓着周靖林的手说道：“二哥，二哥，张爷爷平反了，太不容易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哥，熬过来了，”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那么多的苦日子，几个老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边他们已经做好老死在那间小小牛棚的准备，现在张爷爷平反，苏爷爷和宁爷爷也有了活下去的盼头，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了。
周靖林也不觉红了眼眶，轻轻抱着周馥，哽咽的说道：“嗯，熬过来了，以后就是好日子了，我们该高兴点，高兴点。”说完伸手给妹妹擦眼泪，只是那眼泪反而越擦越多，他自己最后也潸然泪下。他亲眼看着几位老先生每天佝偻着腰打猪草，挑牛粪，亲人生死不知，同僚学生倒戈背叛。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张爷爷的妻子常卧病榻，无药医治，亲生子女舍弃了他们。生活上的折磨对他们来说轻如鸿毛，精神上的折磨让他们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变成了一潭死水，本来是残喘余生，现在峰回路转，拨云见日，这对他们来说是何等重要。
几人都知道周馥和周靖林在跟着几位下放的教授学习，也不奇怪，这几年他们经历的太多，看的也太多，能平反太不容易，也算是苦尽甘来。
这中间反应最大的就是苏凌然了，他爷爷和父亲都在下放，身边的人平反，对他影响也是最大，听到这个消息他有些呆滞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站起身缓缓开口道：“姐，那我爷爷呢？”
周馥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小四，听姐姐说，我们再耐心等一等，很快了，张爷爷已经平反，苏爷爷平反肯定也不远了，我们再多点耐心，多点耐心，好不好。”
苏凌然看着周馥红着眼眶，憋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露出个笑脸说道：“姐，我知道了，再等等，爷爷和爸爸都能平反的，以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周馥捏了捏苏凌然的脸说道：“对，好饭不怕晚，现在我们该高兴的，对不对，苏爷爷现在肯定也是非常高兴的，笑一笑。”
苏凌然想想，觉得周馥说的很对，最起码比以前盲目毫无希望的等待要好多了。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那眼睛里还挂着泪珠。
周靖杰起身对几人说道：“咱去书房谈吧，小四小志你俩在楼下看着，别让人进书房，小乖泡点茶端进来。”
几人都知道这是周靖杰有要事要谈，纷纷起身往书房走去。姜继恒走在最后，到了周馥跟前捏了捏周馥的手以示安慰，他心里颇为感叹，小姑娘哭成那样，他也不能大模大样的去安慰，还得跟偷情一样偷偷摸摸的，哎，他的小姑娘快点长大啊。
苏凌然和苏立志都看出气氛的严肃，两人都点头称是。周馥也赶紧去厨房泡茶了。
书房里就两张椅子，大家也不讲究，席地而坐，姜继恒把书桌上的烟灰缸放到了几人中间，开口说道：“说吧。”他差不多能猜到周靖杰要说什么，这次回家他也感觉到了京城的变化，还有爷爷这次突然让他来海市，处处透露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周靖杰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的时局很不一样，昨天我爸把我叫到书房也跟我说了，海市这段时间也有好几位下放的教授，部委的老干部，甚至老将军都平反了，这现象太不正常了，你们在京城更加接近政权中心消息也比较灵通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声。”
姜继恒暗中扫了几人一眼，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们心里还是有点顾忌，有些话说出来还是得谨慎点，所以他就先开口，也好做个引导，他说道：“这个我知道，京城近半年的时间已经有不少元老级的老干部平反，还有一些老将军，老司令，这些人都是党和国家的缔造者，他们每个人的平反，都意味着国家向前走了一步。还有我爷爷这次让我来海市，我都觉得不简单。”
樊亮亮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接话道：“哎，我也感觉最近京城不太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最近我家老爷子要么整天整天不在家，在家也是跟其他几位老将军在书房议事，老爷子现在天天都沉着脸，家里人大气都不敢出，那氛围太严肃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来。”
金启瑞掐灭手里的烟，一一看过众人压低声音异常严肃的说道：“我大伯不是在卫生部么，保健委属于他们分管部门，前几天我偷偷听见他跟老爷子说..说二号首长的身体恐怕....”。
这消息无异于原子弹爆炸，大家的表情都是惊恐万状，不可置信，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对华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大家都敛容屏气的沉默着，直到姜继恒夹在手里的烟烫到他的手指，他才轻嘶了一声，唤醒了大家的意识。
姜继恒紧紧盯着金启瑞，声音带着颤抖不安的问道：“你...你没听错，”他的眼神太过凌厉，声音却带着沉重的暗哑。
金启瑞看了一圈大家的脸色，非常坚定的说道：“不会出错，已经很长时间了，听大伯说，先生住院期间一直都在工作，好像要拼尽他剩余的生命再为国家为老百姓多做点事，他瘦..瘦的脱相，不..不想大家...看见他的样子，住院期间反复接见的就是教育部的人，还有几位老一辈的经济学家，各大高校的经济学老教授，夫人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都让他挡在了门外了，”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凝聚在了眼眶，声音哽咽到没办法继续。
大家听到确定的答案，精神慢慢涣散，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像世界坍塌了一样，一号首长二号首长是整个华国人民的信仰和精神支柱，那种对领导人深厚的感情是史无前例的，如果是真的，国家怎么办，会不会再次动乱，这谁都无法保证。
周靖杰抽了支烟点上，他其实也抽烟，只是很少，工作上的烦心事，只能通过自己纾解，有时候实在烦透了他也会抽两根，现在他只能通过抽烟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周馥这时候端着托盘进来，一眼就看见大哥在抽烟，她满脸好奇的问道：“大哥，你怎么还抽上烟了。”
周靖杰嗓音暗哑的说道：“没事，有时候也会抽两根，别大惊小怪。”
周馥想着大哥抽烟的原因，看来大哥在工作上也会有烦闷的时候，压力肯定很大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爸爸只会适当提点，一切都要大哥自己谋划，想到这，周馥心疼到不行，缓缓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到书桌边倒茶水，又猛然感觉到气氛的凝重，环视众人的脸色，均是异常严肃沉重，她跟着坐到地板上，谨慎的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靖杰开口说道：“没事，一会我再单独跟你说”，又转头对着其他几人说道：“我看先生有可能病了不止一个月的时间，最近半年动静这么大，现在各大高校的老教授相继平反，看情况高考很可能恢复，我相信不是可能，是一定，启瑞说先生反复接见懂经济类相关的老教授，老专家，我判断改革迫在眉睫，国家已经等不了了，再加上先生的身体状况，首长们都清楚明白，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为防止动乱，中央首长们必定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不然不会有那么多老将军老干部相继平反，我们现在就得准备起来了。”
伍志军疑惑的问道：“我们能准备什么，这种大事我们可帮不上忙啊。”
樊亮亮点了点头，显然跟伍志军一个意思。俩人的面部表情空前的一致。
曹秉康踢了他一脚说道：“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平时尽是你特么抖机灵儿，现在糊浆糊了。我谈谈我的看法吧，我们计划经济这些年，致使经济发展、科学发展、工业发展停滞不前，计划经济变成短缺经济，普通老百姓别说吃饱，一年攒的布票凑不够全家过年的布料。文--革这些年，又致使整个国家的教育彻底断层，没有各类技能型人才，国家又谈何发展，一切想法都将成为空谈，渝市一家年产30万吨原钢的工厂，使用的机器全部是上个世纪50年代的，距今有140多年了，还是德国的机器，不但落后还得仰仗其他国家，归根结底，没有人才就没有技术，所以，教育第一，高考一定会恢复，这就是我们所需要做的准备，改革是经济改革，也是观念的改革，你们以后想学什么，想做什么，现在就必须得好好考虑了，大学必须要上，我们在座的这些人一定要上大学。”
曹秉康的话让大家陷入沉思。
周靖杰这时候开口说道：“高考是我们的唯一出路，也是我们国家未来发展的唯一出路，启瑞说了，先生在医院，见了教育部的人，还有就是老一辈的经济学家，所以，除了教育，下一步就是经济，小二，你跟小乖跟着张老先生学经济，他老人家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华国经济将如何发展。”
周靖林义正言辞的说道：“说过，张爷爷说，计划经济是行不通的，想要发展经济，必须走经济私有化的道路，有了核心竞争力，经济才能发展，我们的国家现在太落后了，经济要发展必须有强大的实体经济做支撑，可我们的工业水平实在太低，所有的机械全靠进口，永进牌卡车，之所以叫永进牌，不就是因为它没有倒挡，永远前进所以才叫永进么，技术太落后了，没有技术怎么行，跟其他国家的差距太大了，技术都得靠其他国家支持才行，唯一能行的通的，就是发展经济，向新加坡学习，最快的办法就是引进外资，新加坡从外国人所设的工厂中获益。首先，外国企业根据净利所交的35%税额归新加坡政府所有；第二，劳动收入都归工人；第三，外国投资带动了这个国家的服务业，这些都是国家的收入。还有农村土地的公社所有制制度必须破除，农业是国之根本，集体所有制的各种弊端造成生产力极具低下，产量上不去，饿肚子的还是广大劳动人民.”
周靖林看着众人不说话，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想经商，高中毕业后我也跟着张爷爷学了经济，他鼓励我有机会一定要去美国的大学看看，他老人家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经济学博士毕业，他经常感叹，如果有机会，让我一定一定要去宾大读金融。一定要去华尔街看看，华尔街是美国的金融中心，是美国人对市场经济的骄傲，他代表了整个美国的金融和经济力量，美国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听张爷爷说了很多，我迫切的想去看看他们的发展跟我们到底差了多少，差在哪里，只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从根本上找到原因。”
伍志军接着说道：“说实话，我之前有跟瑞子聊过，你看我们现在做的就是采购的活，说实话挺有意思的，虽然有时候累特么的想哭，但是我俩能坚持做这么多年也确是喜欢，靖林说他想经商，其实我俩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就是现在国情不允许，我们俩也不需要考虑家庭的原因，我们上边哥哥姐姐都不少，从军从政的也比较均衡，不需要靠我们壮大家族势力，所以我俩基本属于自由身，想从商没人会拦着，我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经济改革成型，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一直没说话的樊亮亮这时候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也是，我跟他俩一个想法，情况也一样，从商说到我心坎上了，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我了。”
姜继恒揶揄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嗯，不错啊，我们亮亮也有目标了。我也觉得这个时机非常好，我们现在处于物资极度匮乏的阶段，做经济改革的先头兵，抓住先机，一定能大赚，只是发展经济做投资，资金是最大的问题，这不是小钱啊。”
周馥安静的听着众人畅所欲言，不由从内心佩服这些人，她是知道未来的人，而在座的这些人真正的属于这个年代，他们却有着这样敏锐的感知力和判断力，分析的头头是道，基本上已经把未来华国的基本发展道路说的明明白白，周馥都忍不住怀疑他们也是穿越来的，呵呵，真是了不起啊。
周靖杰说道：“现在想要积攒资本，最便利的方式就是借助其他发达地区的资本，我们国家现在真没钱，想赚也赚不到，离我们最近的有香港和苏联，香港经济发达，世界各地的有钱人，富商汇聚到此，他们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们想赚钱只有一条，古董，但是我不建议这么做，古董这些不可再生的东西，卖一件少一件。另一个就是苏联，烟，酒，这对志军和启瑞来说不是难事，你们觉得呢。”
曹秉康接话道：“我表哥在那边的边防部队，我之前也听他说起过，苏联特殊的气候使得苏联人嗜酒如命，酒在苏联是排在第一位的紧俏货，附加特，白兰地，威士忌，酒精浓度都在40度以上，我们的白酒非常符合他们的喜好，烟也是一样，在苏联吸烟的不止男人，苏联大街上随处可见吸烟的女人，老太太，可以说苏联是个全民吸烟的国家，苏联是烟草进口大国，因为关税的原因，卷烟的价格自然不便宜，也就限制了一大部分人消费不起，所以苏联的烟酒缺口大到超乎想象。还有啊，我表哥说，苏联近几年大力发展重工业，轻工业裹足不前，苏联人最稀缺的还有布料，现在苏联人真是不差钱，冬天就没办法了，咱们生产的布料挡不住苏联的寒风呀，到了夏天如果能加上布匹，说实话，赚的钱可能多到我们没办法想象。”
伍志军和金启瑞激动的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干一票，伍志军更是急的靠搓手来缓解紧张感。
姜继恒抽了一口烟说道：“可以考虑，我觉得很不错，现在就是货源，运输，过境，资金，这四方面需要再讨论讨论，还有如果真的想做，情况必须摸透，这方面还得康哥再联系边防那边，把情况都打听清楚。找买客，哪里适合交易，货款怎么付，都得问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