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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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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看不到的世界里,阴阳之间的界限被模糊,一只只刚死的阴魂自混沌中醒来,伴随着男生玩笑般的话语,追寻着灵魂深处的呼唤,朝着怡安中学赶来。
柳小葵猛得抬头,紧紧攥着手机,视线穿透片片飞舞的碎纸,望向了远处的天空之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碎纸确实很像漫天飞舞的冥币,在给亡人送行。
若是以五分钟为限,记录一座城市逝去的人类,数字能达到多少?
柳小葵不是牛头,没关注过这些,但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足有上百的阴魂,麻木地挤在一起,自远处压来教学楼。
学生们的撕纸行动,加上男生无意的祭奠,形成了对新生阴魂的吸引,本应在死后被牛头接引进入冥界的它们,此时却全部脱离应有的轨迹,簇拥着来到了此处。
同学们还在无所知觉的欢腾,柳小葵肌肉紧绷,肃然起立,鬼身离开走廊,飞向了教学楼前空地。
源源不断的碎纸自半空中落下,她双脚距离地面不过一寸,怒喝道:“速速退去!”
如冥随行牌打出,在旋转中放大,形成偌大的虚影,将整个教学楼上空包围。
人类初死,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生的阴魂之身,分清阴阳之别,就被牵引着来到怡安中学,浑浑噩噩间,自然不知道躲避。
它们前仆后继的撞上虚影,一点点的削弱如冥随行牌的力量,使得柳小葵身体摇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累!
她一脸绝望的大口喘气。
如果能直接杀了这些阴魂还好,但它们来的被动,非是故意,柳小葵也不能主动痛下杀手。
她选择在阻拦的同时,注意不要伤了它们的性命。
如此一来,费的力气要多了些。
柳小葵法力不高,支撑的非常辛苦。
阴魂属于牛头管辖,不知于博的后任来了没有。
她艰难的双手上举,撑住虚影,护着怡安中学,祈祷着新牛头快快到来。
牌子发出的光芒触及齐衡真脚面,带来轻微痛意,他不以为意,反倒往前几步,右手虚按。
随着他的动作,无形的力压到阴魂们身上,逼得它们身不由己的后退。
压力顿减,柳小葵呼出一口气,在纳闷中艰难的抬头看去。
一眼就见到了冲自己颔首的齐衡真。
她霎时惊喜,挥舞双手:“是你!你来啦!”
柳小葵万分高兴,不小心忘记了自个还撑着如冥随行牌,虚影摇摇欲散,有些没被扯回的阴魂差点要冲到教学楼里。
学生们撕完了纸,还在走廊里迟迟不散,交头接耳的玩笑在一起。
有只跑得快的阴魂,手都快要伸到了一个女生脸上。
女生撩着头发,和同伴说话,不知道有只鬼魂贴近了她。
齐衡真身形下沉,反手一捞,将那只阴魂给揪了回来。
风起,吹散了女生刚整理好的发,同时吹到所有的阴魂身上,将它们给卷成了一捆。
一只又一只的阴魂挤在一块,脸贴着脸,胸贴着胸,从正常人的身形,变成头发丝一般的粗细,四肢五官紧跟着变化,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
方才还密密麻麻充斥了全部视线的几百只,此刻凝聚成了一条长棍被齐衡真握在手中。
“给,”他将处理过后的阴魂长棍交给柳小葵。
柳小葵到底是阴差,没觉得棍子害怕,只是再次为了他的能力之强而震惊。
“你真的好厉害,”她喃喃自语,羡慕且崇拜的道:“竟然能把它们压缩成这种形式。”
她右手拿着长棍,好奇的在左手上敲了敲,发现里面的阴魂逐渐清醒过来,惊慌的左右四望,还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它们惊慌的大叫传到柳小葵耳里,不过是絮絮碎语,还要仔细听才能勉强辨别出所喊内容。
“我死了?!”
“这是地狱?我没干过多少坏事,怎么就下地狱了?”
“妈妈这里的人长得好可怕,我想回家呜呜呜。”
阴魂所受到的惊吓,多数是身边同伴变形的躯体所造成的,不过它们只被别个的丑陋吓到,看不到自己也是奇形怪状的模样。
得赶紧把它们交给牛头才是。
正想着,齐衡真清淡嗓音响起:“你先忙,我走了。”
话罢,极快的离开了怡安中学。
她来不及挽留,就看到远处一缕黑烟飘过来,很快到了眼前。
一个低眉顺眼的中年人出现,拱手赔笑道:“我乃新上任的牛头侯玉山,初来乍到,事多杂乱,迟迟没有拜访,还望阴差见谅。”
说着话,他偷偷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听说上任牛头是因为得罪她才被撸了职,丢到地府里审判,被判去第九层地狱里服刑百年。
百年之后还要被驱出地府,从此做只在冥界里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只能龟缩在飘城里受苦。
像他这种犯了事儿的前公职人员,各大鬼王是不能收编的,所以说,连个冒死奋斗以便过上好生活的机会都不给了。
能做个牛头就已经很好了,有吃有喝有保障,做什么想不开去贪图更多呢。
侯玉山暗自摇头,对面前的小姑娘展露出亲切笑容,务必要和她打好关系:“没想到新生阴魂暴动,惊动了阴差,我此时才发现,真是罪过罪过……”
他追查到此处也是需要时间的,没想到阴差已经将阴魂收了,他左右摸摸身上,掏出存了几百年的一串法器手链,埋头哈腰的:“小小赔罪,不成敬意。”
柳小葵因他的低姿态而不知所措,连忙摆手,腰跟着弯下去:“客气了,您客气了。”
她坚决不接,侯玉山惶恐着将长棍接过来,以为是她的成果,不免暗自惊心。
能将几百只阴魂压缩,可不是普通鬼魂能办到的事情。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侯玉山小心翼翼地道:“您以后有需要尽管喊我。”
柳小葵还真有一事,她歪着脑袋一拍手:“稍等。”
学生们陆续的散开,高一高二回去上课,高三的收拾着课本离校。
班里同学们相互告别,柳小葵一心二用,鬼身与人身随时切换,和大家互换着祝福。
“小葵一定要加油哦,”邵彤彤和她拥抱:“考完后,聚会的时候我们狂玩。”
柳小葵趴在她的肩头上点头,多抱了她一会。
趁着这个空隙,鬼身揪出那根猫毛,拿给了侯玉山。
她不好意思的道:“能查到这是哪只猫的毛吗?”
牛头勾魂,不止是人,更有动物,掌管一片区域所有生灵的魂魄,自然可以追查出猫毛的踪迹。
就好似是人类基因库,顺着毛发能追查到主人一般。
此事虽然麻烦,但并不是不能办到。
侯玉山拍着胸脯保证,将那长棍里挤压变形的阴魂化成正常模样,身外化身几百个,一个对一只的安抚它们,送它们入冥界。
小小的波澜过后,怡安中学终于平静了下来。
***
怡安市郊外
风阵阵吹过,荒草随之浮动,零星的几片草叶上下飞扬,乍一看去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舒展着美丽的身姿。
在柳小葵踏足过的地方,有轻微的猫叫之声响起:“瞄……”
初时还很轻柔,后来一声接一声的,叫声逐渐凄厉。
青天白日里,只闻猫叫,不见猫影。
草丛之中,一只素白的手掌伸出,扒开层层草叶,露出刺绣精美的绸缎衣裳。
身穿宫装的美丽女人伸了个懒腰,腰身纤细,自地下来到了阳世。
她一头乌发用木簪挽住,初次之外别无装饰,仔细看去,一身宫装早已磨损,衣角处还有些轻微脱线。
淑贞勾了勾小指,一团虚影自地面跳出,落在了她的怀抱中。
虚影这才显出实体,是一只形态优雅的黑猫,喵喵叫着舔她的脸。
此时的猫叫不闻凄厉,全是娇软的撒娇之意。
“才睡了五年,就这么想我呀,非要喊醒我,”淑贞掐指一算,笑意盈盈,点了点黑猫湿漉漉的小鼻子,亲了亲它:“好啦好啦,陪你玩段时间。”
她起身,抱着黑猫慢悠悠的赶往了怡安市城里。
柳小葵对此一无所知,她努力学习,争取抓住高考前最后的时间。
经过齐衡真的辅导,她觉得——自己可以!
在柳小葵一天比一天增多的自信中,高考终于到来。
考场外许多学生有着家长相送,有的甚至全家出动,嘘寒问暖,备水送饭,比考生自己还要紧张。
柳小葵孤身一鬼,无牵无挂,洒脱地走向了考场。
学到现在,结果早已注定,还不如轻轻松松的迎接考试。
柳小葵屏蔽了一切外界干扰,每考完一场,就将相关的东西抛之脑后,专心的准备下一场,有条不紊的度过高考两天。
最后一场是英语,她将作文写完,想不起来的单词就现编,然后才去考虑那些不确定答案的选择题。
三短选一长,三长选一短,两长两短就选C,不长不短就选B。
柳小葵默念黄金守则,始终以平缓的心情在四个选项中比较着长短。
还剩最后一道单选,涂完高考就结束了。
柳小葵严肃了两天的小脸终于松动,笑意流露,眉眼弯弯的在答题卡上涂“C”。
还没涂满答题框,右手忽得一颤,笔迹就划出了答题卡,在下方叠着的试卷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