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往事（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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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保晋市在活动人员已经进入地铁站台后，安全部门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在晋市结界外凡人看不到的地方沈贺老祖和易风行已经形成对峙。
“老骨头出来逛一逛，这届年轻人不太行啊，啧。”
贺家太祖状似随意，一人多高的鹿头杖敲击地面，一股无形的力量嗡的一声以环装向四周散发，气势万钧，朝日宫不成气候的小喽啰惨叫着倒地一片。
以左护法为首的四悲宫宫主傲然而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小朋友不错啊。”沈家太祖和蔼可亲，他捋捋胡子，一身青色道服在风中微动，似得道老仙，“老朽也认真一点好了。”
沈家向来使剑，沈家太祖的一手万物剑已达最高境——万物皆可为剑，其一剑的剑意通晓天地，无人可接下一剑。
沈家太祖从袖中取出一片竹叶，竹叶离开竹枝多时，失去了水分干脆易折。沈家太祖浑不在意，轻轻一弹，竹叶向易风行飘去。
竹叶就这么轻轻滑出去，初时极慢，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竹叶。有刚出道的小童心存疑惑，沈家太祖莫不是年纪大了众人尊称一声，并没有那么厉害。下一秒小童的眼睛已跟不上竹叶的速度，他不敢再轻忽，定睛一看，竹叶已经消失了。小童心中大惊，竹叶若是冲他来，他早已没命。
“正合我意！”易风行从始至终看着竹叶，双手运功抵挡近在咫尺的竹叶。
竹叶所经之处空气因为巨大的力量变得扭曲，且竹叶不曾因为的易风行的阻挡停下，它直直地前进，强大无法抵挡的力量推得易风行一步一步退后。
易风行坚持不住了，看得众人心中一喜，沈家太祖名不虚传。
竹叶轻巧地旋转一下，就像有人挥剑一划，易风行被击飞，剑气所至将他左臂齐膀切掉。悲夜、悲时、悲露三人飞身上前接住易风行，悲人则接住易风行断掉的左臂。
四悲宫各宫主四人齐齐围住易风行查看伤势，对沈家太祖瞋目切齿。
易风行随意唾出口中血沫，勉力站起来封住穴位，失去左臂的臂膀不再流血，“不愧是沈家老祖，左臂既然被老祖斩下，自当奉上。”
他运功轻轻一震，悲人双手捧住的左臂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左护法！”
“左护法不可！”
四悲纷纷大喊，心中大恸。
“小朋友可以嘛，再接老朽一剑。”
沈家太祖笑呵呵取出一片新摘亮绿的竹叶，“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若都像小朋友这般，老朽家门口的竹子要秃了。”
又是一叶。
绿竹叶飘飘摇摇在空中无力支撑，却又力破万钧，一往无前。
易风行只有右手来运功，他使出十成十的功力，连退数步，四悲齐齐出手才堪堪抵挡得住，易风行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吐出一大口血，气血皆竭。
明眼人看得出来易风行恐怕再接不住沈家太祖一剑，下一竹叶飞来那刻，就是朝日宫左护法命断当场之时。
“小友可愿弃暗投明？”沈家太祖对胜败已有定论，当下生出惜才之心。
“沈家老祖当真名不虚传。”易风行站起来低头又吐出一大口血，他却不在意，“在下觉得朝日宫甚好，也想问何为明何为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友可惜了。”沈家太祖也不多言，易风行以他自己为明，执迷不悟。
“老祖不必可惜。”易风行笑道，“不才还请老祖接在下一剑。”
不知怎的，明明是沈家太祖占了上风，可看着朝日宫左护法太阳下掺着血肆意轻松的笑容，沈家太祖竟然觉得易风行能打败他。
“呵呵，老朽倒要看看，你有何绝学？”言毕，沈家太祖抖抖袖子，抽了身后一小童的剑出来。
“老祖见笑了。”易风行从怀中掏出些药丸吞下，坐下盘腿运气平息。
一时间竟无人打断，沈家太祖远眺无垠的苍穹，并不着急。
只五分钟，易风行重新站起来，从背后抽出一把剑道：“老祖请。”
众人看到剑一面刻山川草木，一面刻日月星辰。
——轩辕剑！
竟然是轩辕剑，众人大怒，轩辕剑是一把圣道之剑，心性超凡入圣者方可御之，朝日宫走狗怎么可能驾驭得了！易风行他不配！
突然贺家老祖鹿头杖重击地面，借力飞身朝易风行攻去，要试他一试。易风行并不惧，使轩辕剑与贺家老祖过招，两人有来有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轩辕剑锋利无比，剑剑直击贺家太祖要害，贺家太祖浑然不惧，凭借自身实力始终占据上风。
“喀嚓”一声，贺家太祖的鹿头杖出现了裂纹。贺家老祖虚晃一招，退出与易风行的交手。
“承贺老祖让。”易风行握剑而立。
众人惴惴不安，贺家老祖尽管退后只是为了保鹿头杖，可这也变相说明贺家老祖对易风行无计可施。
若是天喻族在，定可叫轩辕剑分明眼前此人不是圣道之人。
“小友真是出乎老朽的意料，只是不知为何小友使得轩辕剑？”沈家老祖问道。
“沈太祖一直以自己为明我为暗，殊不知现代社会已经不一样了。生不一定是生，死也不一定是死，天道枯竭，轩辕剑也想生。若它想生必得先死，在下只是满足了轩辕剑的愿望。”
沈家太祖只觉不可思议，“轩辕剑乃圣道之剑，你所说死生是刻意为之，并非圣道，轩辕剑不可能为你所用。”
“老祖困囿于表象了，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此刻我若是死了，你的圣道会被证，会飞升吗？”
沈家太祖摇头，他不会飞升，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早已放下一切，心中也是世间万物，只是不知为何他还没飞升。
“你若是对的，早有天道教你飞升，你为何苦苦难以证道。轩辕剑都为我所用，老祖怎么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呢？”
“死即是生？”沈家太祖怔怔地。
“老祖此刻放下生死，只需我一剑，便可证道。”易风行蛊惑道。
沈家太祖的道服被风吹得鼓起来，更显他身形瘦弱，整个人只剩一把骨头。
是啊，他放下了一切，也早已放下生命，只是不曾结束生命。是不是结束了生命，他便可证道？
海边大浪来了，一粒粒沙子被海浪拨弄得移了位置换了形状，这粒沙子位置比先前高了，那粒沙子卷入海底了。无论这一粒沙的命运，或是另一粒沙的命运，浪都不关注。
啪，又一波浪。
易风行将轩辕剑送入沈家太祖的胸膛。
沈家太祖看着没入胸口的剑，不可思议。他刚才那一刻确实想到了死，没成想竟然真的要死了。
“老朽……无缘证道了……”
“不，您证道了，证了我的道。”
“大道无情。”易风行用力让剑贯穿沈家太祖胸口，“您可以去了。”
沈家太祖缓缓闭上眼睛，化作飞灰漫洒天际，他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怒，他死了，仅此而已。
“太祖！！！”此次跟随出战的沈家小辈痛苦大喊，沈家少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撑，此战之后家中势力恐要有大变动。
沈父不可置信，太祖从小最是爱护他，他坐在太祖腿上见过太祖如何不可一世，怎会如此！
……！！！
沈家太祖命毙当场！
众人惶惶，沈家太祖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呢？！
贺家太祖久久不曾言语，他站在那里，往昔与沈家太祖二人年少时嬉戏怒骂的情景似走马灯一般近在眼前。
老沈……没了？
他……没了？
那我一个人，在这作甚？
走吧，走吧。
“老骨头老了，管不了山外事了。”说着，贺家太祖化作一道光，消失于天际。
贺家太祖本就无意于山外事，沈家太祖邀请他时说老头子应该出去逛逛，他才出来压阵。世道本就强弱论，他鹿头杖再难恢复，此次出来实在不划算。
轩辕剑实在厉害，沈家太祖着了易风行的道，众人不害怕死，只是死也未必能换得晋市平安。
沈父双目通红，嘶哑道：“我沈家就算战到最后，只剩一人，也绝不放过朝日宫！”
沈家皆义气之辈，沈父身后沈家小辈也是这样想的。
林思涯走到沈父身边，道：“沈家主节哀顺变，以后沈家的事我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沈父心中虽有怨愤，却知不是林思涯的错。自家小崽子也承戚琴颜多次照料，世事丝丝缕缕纠结缠绕，谁又说得清谁欠谁？谁对不起谁？
齐修也站出来：“区区朝日宫如此猖狂，我部也绝不会姑息！易风行，劝你回头是岸，我部总部的实力是你想象不到的。”
“林思涯，你可敢上前？”易风行右手提剑，剑尖滴答着沈家太祖的血，直指林思涯。
齐修见易风行对他置若罔闻，气得跳脚，可他也只敢耍耍嘴皮子不敢上前，“易风行，我部大人物马上过来，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哦？”易风行一个反问，“所以林思涯你在后面缩着吗？以前是天喻族圣女保护你，现在又有别人。”
“有什么不敢的？”林思涯吊儿郎当地走到易风行面前，凉凉道，“左护法这一天天挺闲的。”
“给我看看你的本事。”易风行拿着轩辕剑朝林思涯横劈去。
林思涯未动，剑尖划过林思涯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轩辕剑没有杀气，林思涯知道易风行是在试探他。
“好胆量。”易风行此时很想鼓掌以示赞扬，可惜未能实现。
“左护法也不错，断了一个胳膊握剑还是挺稳的。”林思涯道。
“不必多言，你心知我为何点你上前，来吧。”易风行淡淡的。
林思涯在国家特殊安全部门多年，实力虽在部门里数一数二，远超普通人，可是在修炼方面远远比不上宗门，更比不上得天独厚的阿颜和易风行。
这时候的易风行仗着轩辕剑在手，众人难敌，如果过招他必败无疑。可即便如此，他也得上。
他绝不能让阿颜跟易风行对上，否则阿颜……
如果没有轩辕剑，易风行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轩辕剑、轩辕剑……阿颜……
这一瞬间，林思涯知道了轩辕剑为何任易风行驱使，“阿颜曾经教左护法过天喻族功法，那么想必现在左护法已是强弩之末。”
“圣女果然夫唱妇随，什么也不瞒着。”易风行说。
明明还是淡淡的语气，林思涯却听出一些不悦。
林思涯竟然想笑，他一定是疯了。当年初听阿颜和易风行的事，他也酸酸的，现在好了，换易风行。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易风行的怒火突然攀升，对林羽他丝毫未起杀心，可是此刻对林思涯，他欲除之后快。易风行就是这样的矛盾体，他一边彬彬有礼，另一边杀人于他只是家常事。
“刚才想与你一战，现在看全无必要，蝼蚁的想法我无需考虑，不顺眼便抹杀。强弩之末又如何，杀你易如反掌。”
易风行的耐心殆尽，提剑攻向林思涯。林思涯急退，堪堪躲开。
易风行的进攻如暴风骤雨，林思涯无处可挡，被易风行一剑拍在地上。易风行高高提起剑，用力向下刺去。
“铛”的一声，是沈父沈未廷一把飞剑出鞘直刺易风行要害，易风行用轩辕剑挡开，沈未廷趁机救走林思涯。
“又欠你一条命。”沈未廷扶起林思涯站起来，林思涯道，“易风行体内不会太平，用轩辕剑会带给他极大的负担，我们伺机。”
可惜易风行不再给他们时间，取下晋市，易风行已经拖得够久了。
“四悲听命，随我进攻！”
“是，左护法！”四悲齐声应道，众多朝日宫属下纷纷应和。
另一边沈未廷也沉声下命令，“沈家弟子何在？”
沈家后辈齐齐应道，“在！”
声音穿破云霄，饱含悲壮之意。
“可愿保晋市平安？”
“我等战到最后一刻！”
两边都气势如虹，声势浩大。
晋市之战终于开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往事（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