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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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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几个发小在酒吧看球赛看了一夜,贺晓年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酒精音乐和呼叫声的冲击力后劲很强,开门的时候她插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孔里。
一旁的男人倚着墙,笑她:“猪。”
贺晓年立刻踢他一脚,小声骂:“你滚开,别进我家。”
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让他钻了进来。
钟定轻车熟路地打开鞋柜找拖鞋,慢悠悠说:“我又没说嫌弃你。”
高大的男人往客厅的沙发一扑,长手长脚的,贺晓年瞧着,觉得他像一只大型动物。
他们那群发小,原来都是小时候的邻居,后来跟着父母的工作变动搬来搬去,现在就属他们两家住的最近,在一个院子里。两家长辈都认识,孩子又是同年,于是走得更近了。钟定父母因为岗位性质,经常需要出差,贺家成了托养所,钟定以前隔三差五就过来住几天,这里俨然他的第二个家。
这几天赶上他们爸妈跟着上级去外地开会,钟定今天出门又忘带钥匙,理所应当地跟着贺晓年回来了。
他趴在沙发上就像找到了自己的窝,自顾自感叹:“沙发还是你家的舒服,真的,躺着就不想动了。”不像他家,一水的中式古典,木头实在硌得慌。
“那你就别动了,在这睡吧,反正我们人类是要洗澡的,狗就不用。”贺晓年甩下一句话刺他,心情爽快地上楼。
钟定“啧”的一声,撑坐起来,洗澡,做人。
贺晓年洗完澡出来,看到钟定已经干净清爽,换了身衣服,窝在她房间的单人沙发玩手机,没什么意外。
要说钟定在她家最喜欢的地方,楼下客厅那个只能排第二,她房间这个米色懒人沙发才是他的心头肉,常年被他压的像坨融化的冰淇淋球,贺晓年怀疑自己坐这个沙发的时间都没他长。
他在她家里的大多数时间都占据着这个沙发的使用权,除了她两次恋爱期,以避嫌为由凶巴巴地拒绝他进房间。她每每被逼得端坐在书桌前,以上课的姿势玩手机。
贺晓年对自己物品有点偏执的恋旧,不愿割爱,她曾经想送钟定个一模一样的,希望他可以撒开魔爪。
钟定听了,神情鄙夷:“我家那风格,放这个能看?况且,食非抢不能品,沙发当然还是别人的好。”
贺晓年气结,隔天去他家把他喜欢的零食都掏空。
这么多年你来我往,真说不清谁亏谁赚。
贺晓年瞥他一眼,没说话,去拉上了遮光帘。太阳都冒头了,彻夜没睡的头昏脑涨也统统跑了出来,她有点晕,想快点弄干头发睡觉。
窗帘分隔了屋内外,这小片空间刹那间被封闭了,钟定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擦头发,淡粉色的宽松睡裙是保守款式,还印着卡通画。很长一段时间里,钟定觉得贺晓年和女人味半点不沾边。
房间里是他的游戏音效,和她擦头发的沙沙声。
钟定也挺困的,可洗完澡又想来待会儿。心不在焉地打了一盘游戏,点了退出,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打算回房间了。摸摸自己半干的头发,都不知怎么的就转了方向,走到她旁边,有些生硬地说:“吹风机,我吹一下。”
贺晓年打理起头发来很有些苛刻,瞒着勤俭节约的母上买了个四位数的电吹风,吹之前再累也要先用毛巾把湿发擦到不滴水,再用中档温度吹到半干,之后再高低温交替吹。
她不是很精神,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扯了扯线递给他。这家伙头上那么短一截毛,不知道今天犯什么病竟然要吹。
女孩子的动作平常到有些不耐烦,钟定竟然不正常地心跳砰砰,他偏开视线接过吹风筒,胡乱吹了几下就还给她。
这下该走了吧,钟定吸了吸气,转身要离开这个密闭的小空间。
贺晓年开始吹头,一阵风呼呼冲到他臂上。
“……”
他闭了闭眼,有些艰难的回身,干巴巴提醒她:“喂,你开的是最热的风。”
“啊?……哦……”她迟钝地咕哝,“钟定我好困啊。”
“……”
也不是第一次帮她吹头发了,以前被她一遍遍念叨,那么啰嗦的过程,钟定记得跟乘法表一样熟。
贺晓年托着脑袋眯着眼,享受这人的间歇性配合。
女孩子头发的香味全让电吹风吹了出来,空调明明好好地运作着,钟定却热出了汗。吹到后脑勺发根时,风筒偏了偏,她的衣领微微鼓起,灯光下她的皮肤莹白到晃眼,他站着,很容易就看到清瘦的肩胛骨,和浅色胸衣。
“操。”他咬牙低骂。
“啊好烫!你干嘛一直吹这里,不想吹别吹了。”
电吹风被她抢了回去,自食其力。她没听到刚才他小声骂的粗话,否则一定张牙舞爪。
今天状态不对。
钟定无所适从地挠挠后颈,目光一转看到她梳妆台上的棕色小玻璃瓶,是她这两年迷上的据说叫“安瓶”的护肤品,用的时候要自己掰开。有些她掰不开,又不敢太用力怕会捏碎,就等着哪天他过来再使唤他。
他轻轻松松掰开一个,颇有成就感。
她这么喜欢奴役人,脾气也不好,看来是没有人受得了的吧,之前那两个就是例子。
都帮她开了好了,她爱用哪瓶就用哪瓶。
他真贴心。
很快她就会明白,还有谁能比他更贴心呢?
几分钟后贺晓年吹干头发,偏头一看,头皮都要炸了。
“钟定你搞什么?!!!”她剩下的小半盒安瓶精华,此时统一没了脑袋,整齐地排成一列,从缺口仰望天花板。
“帮你啊,你不是不敢开?”钟定笑容微僵。
“……这个东西,会氧化。你开了口,明天它就要死了,后天就要腐烂了。”她一句一顿,快心痛死了,却莫名发不出脾气。
“……”钟定体会了一把弄巧成拙,好半晌才低声说:“你把链接给我,我给你买新的好了。”
贺晓年咬牙切齿:“这不是买不买的问题,你……这些全都浪费掉了!”
她深呼吸:“反正……你要负责,这两天,跟我一起涂完。”
钟定瞪她:“我都说给你买新的了,为什么还要涂?哪个男人会涂这些东西?”
“你涂不涂?!”
“不!”
他逃跑,她追上,踢他的动作实在娴熟,他被绊倒在懒人沙发里。
贺晓年站直,正好挡在他面前,压下他肩膀。
“能坐着你心爱的沙发,就算涂这么娘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嘛,对不对?”
她有些恶作剧的得意,整瓶精华倒在他脸上,搓来搓去。他一开始拼命后仰反抗,她身体跟着歪过去,甚至一条腿屈起压住他双腿,才算制服了他。
其实他们长大后很少有这么靠近的时候,贺晓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才总算肯承认,他这么受女人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
涂了点精华液之后皮肤看起来几乎比她还细腻,五官精致,确实很好看啊。尤其那双眼睛,眼瞳黑亮,下眼睑有微垂的弧度,直直地仰视她……
即便跟他相识多年,这么近距离对视的话,还是难以消受。
冷气充足的房间突然升温。
贺晓年脸有点热,察觉到自己动作有些越界,收了手脚,又不想尴尬,自以为很自然地转移话题:“诶,你这衣服,是不是高中打球经常穿的那件?你记不记得,因为这个,别班女生都说你是‘灰王子’,算是你的战袍了。”
他高中时候过来住的多,留在她家的基本都是那时的旧衣服。她说起以前的事笑他,想缓解气氛,他却没什么反应,没什么表情“嗯”了声。
钟定浑身紧绷,他快窒息了。
刚才她碰的地方全都像被烧了一样,热烘烘的,她还站那么近,他起身就会碰到,他怎么走?
还有心情说什么旧衣服的事,他有些混乱地想,他衣服是灰色的,她睡衣是粉色的,而灰色和粉色,是很相配的两种颜色。
又沉默。
贺晓年站的有点僵硬,舔舔嘴唇,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便决定不再纠结气氛的事,她和钟定之间,不用介意这些有的没的。
她抱手:“好了,本宫要就寝了,你快退——”
天旋地转。
贺晓年心口像是被砸下一记重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接吻了,才会有这么震撼的感觉。
男人的力量和速度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能瞬间把她拉倒,又瞬间压住亲吻,让人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拥挤,火热。
小小的懒人沙发,被压得皱巴巴。贺晓年“呜”了几声,手推了几下,沙发却被压更扁了。
有些人接起吻来像投喂迷魂药,钟定就属于这种。知道用什么力度去含你的唇,知道什么时候用舌头勾住你,诱惑时轻柔,捕获时猛烈,缠缠绕绕,从舌根到舌尖,被他吮到颤抖。
贺晓年觉得自己没了力气,迷糊中回想晚上喝了多少酒。
待她浑身发烫几欲起火,唇上才分开了点,他含糊问:“想什么呢?”
“你……”她气息紊乱。
“什么都别想了……”又被他吻住。
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声音这么哑,哑到她要出汗。
被抱上床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脖颈。
混乱中她去看他表情,撞上他沉迷的视线,于是又深吻,明明已经是那样连在了一起,却还觉得不够似的。
不记得喝了多少酒了,反正,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