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风乍起,云聚云散情窦初开 ...
-
黎明的光辉照耀在一片空地上,唤醒了熟睡的生灵。
相川儿伸了个懒腰,刚睁眼便寻找相流烟的身影,但她扫视了一圈都没看见。倒是在身旁一棵树上看见了一方白帕。相川儿释然,这方白帕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此时相流烟是去探路了。
“吓得我以为你丢了呢……”相川儿嘀咕了一声,虽说此刻她仍旧睡意朦胧,但她是不敢再睡过去了。
另一方,相流烟穿行在浓密的丛林之间。自从她进了这片林区,她的心里就莫名发怵,这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悸动,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悸动。
随着她的深入,她感觉到心跳得更快了,她的血液也有了异动。
相流烟一路上思索着莫不是有什么机缘,然而,当她真正踏入那片境遇的时候,倍感失望——那里只有一潭天池。
“太扫兴了吧……”相流烟摇头叹息。看来是自己太神经质了……
正当她要折回时,余光瞥见了天池一角,有一抹青衣。或许是因为青色与四周环境色彩太接近了,以至于相流烟差点略过了。
难道心悸的源头是他?
一个钓鱼的……
相流烟难耐好奇,反正看看也不会少块肉,于是便靠近了一些。看不清楚,就又靠近了一些;对方没理,她就再挪了几步。
这下看清楚了,相流烟暗暗咂舌,天下竟有这般容颜!
男子一头白发半束半散在身后,有一种随性气质,两鬓间垂下两缕白发,其上各缀有一颗玄色黑珠,每颗玄珠似乎都蕴含着混沌之力;两弯秀气的眉毛为他添上了难言的英气,挺立的鼻梁,幽邃的黑色瞳孔宛如深潭,让人捉摸不透,与两鬓的玄珠招相辉映,一抹优雅的纯呈杏色,不带笑意。
此时此刻他静静地握着竹竿,他的目光落在竿尖的鱼线上,眼帘低垂,眼角勾起,眉目间透露出的威仪气势,让他周遭的生灵自觉俯首。
传闻当今天帝丹骇俊美无比,相流烟是没见过,不过此刻,她本能觉得眼前这位会比丹骇好看。
他的容貌相流烟倒是无所谓,重点是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男子面前受到了本源上的压制。如果她估计不错的话,此人应该同她一样,是个血族,而且也是出自名门望族嫡系一脉,并且家族历史比她相家更悠久,所拥有的反古血脉更为浓厚。
相流烟自嘲地笑了笑,她的血脉也有被压制的一天啊……
好在对方没有要削她的意思。
相流烟本想识趣地悄悄离开,打个照面,找到心悸来源就可以了。但她刚往回走了一步,便感受到身后有无匹的劲风声传来。
相流烟迅速回身,袍袖一挥,堪堪击碎了飞驰而来的浓黑光刃。
“扰到阁下清静是我不对,但阁下因此要打人就说不过去了吧。”相流烟眉头微皱,警惕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的男子,思量着如何脱身。不说别的,就说以她现在这种被压制着的状态,相流烟就可以断定——死磕,她好不了。
相流烟全身戒备,但面孔却没有露出丝毫惧意;对方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神让相流烟有一种恍然要被吞噬进去的感觉。
也不知这种僵持持续了多久,男子终于率先动身,相流烟原以为他要出手,谁晓得男子只是重新拾起了鱼竿。
相流烟:“……”
看来是自己太弱了,人家都懒得出手了。既然这样那就麻溜地闪人吧。
相流烟立即催动灵力,不带回头地奔了回去。说实话,如今血族能让相流烟落荒而逃的真不多,目前那个渔者是第一个。
……
天池旁,男子静坐着,视外界于无物,眼中只有那根鱼线。
约莫过了三炷香的时间,鱼线终于有了动静,男子抓准时机,猛地提竿而起。
钓出来的“鱼”有上百丈长,鳞片已进化成了鳞甲,头上有幼生的龙角。此刻,它不断挣扎着,连周围的空气在鱼尾的击打之下都呈现出扭曲的姿态。
然而,在它这般挣扎之下,那细弱发丝的鱼线反倒越缠越紧,刮下片片碎鳞。
男子手指轻轻一点,白色的鱼线瞬间染上了血光,鱼龙也在那血线的侵蚀之下被分解成了血雾。男子微微张嘴,深吸了一口气,便将那血雾吞食入腹。
天地间恢复了安静,那鱼龙似乎从未存在过……
“可怕可怕……”
男子身后踱出了一抹修长的身影,身披银衫,俊朗的容颜竟与青衣男子有几分相似,但此人眼中柔情更盛,嘴角含笑,双唇微薄,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年风,你成天吃这种半神不神的东西,别说给你续命了,我看早晚要折寿。”银衣男子调侃道。
晋年风随手将鱼竿丢入了天池,无视了身后的人,径自往林内走去。
银衣男子急了,慌忙跟了上去,一只手搭住了晋年风的肩膀:“别生气嘛,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以前吧,三四个月吃一次就可以了,现在呢,一个月不吃你就死翘翘了。”
晋年风不语。
银衣男子看着自己的兄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血族与天神自古天命不和,别说半神了,丹骇的血给你都没用……”
晋年风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后者:“那你的血给我啊。”
银衣男子被看得一哆嗦,只得悻悻低下了头。过了好半晌才搭话。
“我的血有用的话,你早就把我抽干了……”
晋年风一愣,但不过片刻又回过了神。的确,晋竹舟的血与他同出一脉,就算他喝了下去最多也就加点血量,其他毫无用处;他需要的血液既不能与他的血脉太过相近,但又必须拥有同样强大的反古能力,这样才能催化自身,达到永恒的生命。
若是在血界还存在的时候,这种血脉并不难找,甚至说他想要多少就能得到多少,但如今血族分崩离析,别说反古血脉了,就说他想找个昔日贵族都难,所以他选择了那些快成神的生物,但显然,那些血脉效果依旧不佳,毕竟半神还算不上神。
他知晓,如今能为他续命的血脉不多了,一是因为本就少,二是因为他的血脉太过强大,能与之匹配的堪称凤毛麟角。天界血脉暂且不做打算,魔界的贵族也暂时难以触及,所以,他这一路上都想着逮着一个血族中像样的王侯血脉。
像样的贵族……
晋年风停下了脚步,继而催动灵力,脚踏混沌之气往南方疾掠而去,生怕什么东西跑了一样。
晋竹舟还呆在原地,但也立即反应过来,紧追而上。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晋年风嘴角微微上扬——居然差点把她忘了。
“你说话呀,好歹告诉我干嘛去啊?”
“去钓一条大鱼。”
“还钓?你病入膏肓了吗……慢点啊!”
……
密林之中,野兽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危机。
但此刻,这条林间小径的野兽纷纷逃窜,慌乱地避开飞驰而来的一队人。
相流烟行在最前头,相川儿与赴微在其身侧——他们已经按这种速度跑了半天了,也不知相流烟受了什么刺激,探完路回到营地,二话不说把他们一个个揪了起来,抛下一句“此地不宜久留”就飞身离去,他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跟上。
行了半日,有几个灵力较浅的血族早已体力不支,但不敢说出来,强撑着跟上领队的步伐。此时,他们最期盼的就是二小姐站出来说句话。
果然……
“流烟,我,我跟不上了,都这样跑了半天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不行了,我要休息……”说罢,她便撤住了脚步,作势不再多走一步。
相流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除了赴微还好点,其他人都是满头大汗,灵力萎靡。
“罢了,休息一会儿吧。你们自行去捕一些鹿、马什么的充饥。”相流烟只能妥协。
待所有人,包括相川儿都去猎杀猎物时,赴微才走到相流烟身边,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相流烟揉了揉眉心,回道:“发现一个危险人物。”
“多危险?”
相流烟一时半会儿也不知怎么描述那个人的危险程度,只能弱弱地答了一句:“我的血脉在他面前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赴微这会儿是真惊着了。相流烟的血脉受到了压制?别说现在了,放在血族鼎盛时期,能压制相家血脉的人都寥寥无几。相流烟的血脉被压制了?那是个什么概念?
“那个人在追杀你吗?”
“额……那倒没有,他在钓鱼。”
“钓鱼?”
“嗯。”
赴微一时间语塞。
“他长相如何?”
“很好看。”
“就这样?”
“就这样。”
赴微是彻底无语了,他还是别巴望着相流烟会把容貌长相这种东西放在心上了……血族“很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到底有多少好看,到底细节如何,他相信相流烟必定是转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