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桃桃桃桃乐丝

10、第十章 情話句句說著面上純真

　　情話句句說著面上純真 ——《偷偷摸摸》

　　周萱再度造访华都会后，许川的焦虑增加了很多。
　　比如，她为什么夜夜点他，却从不与他互动甚至毫无接触？比如，她为什么肆意挑逗着同行，亲吻小利后颈，跟Andy没日没夜聊微信，与希文谈笑风生，却唯独不回他的信息？要是完全装不认识也就罢了，不愿承认之前来玩过也是可能的。但她为什么要提到《遥远的她》、要在和希文热舞的空档那么悠长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许川有种被人捉弄的生气。可是又发不出来火，毕竟人家什么也没做，只是单单纯纯的来华都会叫鸭了而已。
　　但是，不是啊。这样的周萱，成熟娇媚会勾引人的周萱，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新的人了。最后一次陪周萱的时候，看着大家起哄她游戏输了要罚酒，周萱依旧很大气地带着笑就接过了酒杯。仰头喝酒的时候，他看见周萱眉头微微皱起，耳发散在有些红晕的两颊旁边，有种让人心疼的美感。他刹那间意识到，这个习惯与她两年前是一模一样的。皱着眉，有时微闭着眼，仰头喝下冰凉的酒液仿佛喝下小美人鱼用来和女巫交换双腿的毒药。摇摇晃晃的，还冒着带着魔法黑暗光芒的绿色毒烟。
　　一连几天不见周萱的人影了。这也正常，人家要上学的。许川安慰自己。
　　“诶许川，你还不收拾打扮啊，你看你头发塌成什么样了。”哲瀚伸手大力揉捏着许川的头发。“起开！”许川一把拨开哲瀚的手。“怎么啦，怎么暴躁，啧…都说女人有大姨妈，难道你也有大姨夫？冲动易怒？”“大姨夫你个头，我青春期呢还。”许川拿起定型摩丝。“说真的啊，快点打扮，等会有人要来。”哲瀚转身对着镜子，也认真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谁要来？她…要来？”许川不由得追问了一句，盯着镜子有些出神。
　　“对啊，今晚霞姐要来。大客户啊！可不得好好打扮着点。“啊，霞姐…”许川喃喃道。“可不是霞姐吗，你以为是谁？”哲瀚坏笑着凑上来。“你想周萱啊？”
　　“怎么会？”许川慌忙否认。她消息不回话不说不把他当人看，怎么可能是她…
　　“不是吗？”哲瀚斜靠在桌上，掏出手机。“那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诶对了，等会帮我跟领班请个假，就说我生病了。”
　　“生病？你这不好得很，全城得流感了你也不能得流感啊。”许川疑惑道。“再说，你跟这儿打扮半天，不是见霞姐啊？”“不是呀，”哲瀚将手机锁上屏，往桌子上一扔。“我今晚跟梦姐吃饭啊。”
　　“沈梦？你们私下吃饭啊？”许川显得有些吃惊。沈梦的外表看上去，不仅不像来这儿玩的，甚至像被姐妹强迫带着过来开眼界的，许川以为应该不会在华都会再看见沈梦了。“哎这你就别管了，好好接待你霞姐吧！”哲瀚把梳子往许川身上一扔，就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诶这人怎么这样。”许川捡起梳子。不知道为什么，哲瀚说今晚有人来的时候，许川有一瞬间竟然希望听到周萱的名字。但是，当然啦，她既不算什么挥金如土的重要客人，也不算对他许川有什么意义的主儿….
　　晚上九时，他们一行人又整齐的站好了队列准备开工。一般刚开工半小时也没什么人来，大家纷纷聊天、摆弄衣服、玩手机，靠着墙角或懒洋洋的驼着背。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客人，竟不是霞姐，而是她周萱！
　　周萱今天一改往日的，无论穿着校服还是小吊带都带着的一种名媛范儿，整个人有种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感。她化着比平时都浓的妆，头发也乱糟糟的，穿着短到大腿根的、仿若性感内衣的缎面连身裙，搭这件穿不穿没多大区别的黑色丝绸外套。领班赶紧上前接待，趁着这个大家准备进包厢的空档，许川转身离开队列。“帮我跟领班说一声我不方便上工，谢谢啊。”“诶诶，你怎么就….诶！”身后的人不解的冲着许川的背影叫了两声。
　　许川是真的不想去了。不想看到周萱点男人，不想看到周萱笑得肆意娇艳，不想看见她仰头一杯又一杯往下干。不想看到她喝完酒后眼神迷离勾人与男模们厮混。不想看到她那张化的精致的脸——仿佛戴着面具的娇媚成熟，几层化妆品下已经逐渐模糊的脸。都不想看见。
　　许川绕到没人的露台抽了根烟。这个露台旁就是两年前昏暗的紧急逃生楼梯，就是周萱与她哭诉没人爱她的地方。两年间，楼梯也随着会所的装修而变得明亮宽敞，而你，你不也有足够的人爱了？你不是也夜夜开心的流连夜场了？
　　为了确保这次不会被点到也不会被补进去，许川足足在阳台待了三十分钟，抽了半包烟。看着时间确实是肯定挑完了人，许川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转身回了男模队列。
　　“许川？你刚干嘛去了？”许川刚一入队列，领班就看到了他，走上前来询问。“没、没干嘛呀。”许川镇定的笑笑。“可能是昨天吃错东西了，刚胃疼去洗手间了，太急了没见着你也没给你请假，不好意思啊。”“诶我看你这…”
　　领班话音未落，大家纷纷转过去，冲着入口齐声道：“霞姐好！”霞姐从排头处珠光宝气的走来。“大老远也没人出来接接，看你们在这争什么呢？”霞姐满面笑容。“啊没有，就是问问他关于出勤的事。”经理忙赔笑谢罪。“这些年轻男孩子嘛，没办法按时到也正常，没事。你进来陪我吧，别计较了啊。”霞姐一边走一边跟经理说。许川赶忙一路跟上去。
　　这就是霞姐即使玩得口味重、也确实到了中年身材发福却还是在华都会声誉蛮好的原因。她虽然硬件条件不好，但是脾气好，出手也大方，善解人意。遇到这种她觉得可能会让许川难堪的局面也就顺手主动解围。所以即使陪霞姐酒第二天都会很累，大家也都是真心愿意陪霞姐的。
　　当然了，也是一部分人。有些人看不起任何来消费的“又老又丑又肥”的女人，比如说希文。“希文今天不在吗？”霞姐看了眼在包间排列站好的男人们，问领班。“希文今天…有客了，不好意思啊霞姐。”领班略带抱歉的回答到。“啊，没事。”霞姐看起来兴致未减，继续挑选。
　　“诶，是不是丽姐又来了？”一个男模在后面小声问着。“那还能有谁啊，徐丽来了就叫他。”另一人回答。“他不是想去那个年轻漂亮的那儿吗？”“你傻啊，”那人不耐烦的接道。“徐丽来的比她都早，直接给截胡了，希文想不去都不行啊。”
　　许川坐在霞姐旁边，默默地准备着等下要用的热毛巾，酒杯。一切事情如常发生，如同每天晚上这里一样。按时打卡，进一间又一间的包房被挑选，坐下来陪酒赔笑唱歌跳舞，喝到客人满意离开，醉醺醺的打车回家，再重复一样的生活。许川如同往常一样倒酒赔笑，当然了，玩不起霞姐扇耳光的招式，就只能喝醉。霞姐喜欢看男模们烂醉之后，哭的哭吐的吐发情的发情，有意思。

　　半夜两点，许川再次推开卫生间的门。从十一点陪霞姐喝到现在，还都是烈性酒，就是李白也得醉死在这啊。许川感到有些晕眩，于是打开水龙头洗脸。
　　冰凉的水在指缝间流动，许川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眼睛里有些红血丝，带着水珠仿佛初生的莽撞样子，擦了擦手准备出去接着陪霞姐。突然，卫生间的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周萱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进来。
　　许川不禁退后了半步，周萱看起来太糟了。来的时候虽然有些杂乱，但好歹只是看上去憔悴和迷乱，酒过三巡后的周萱，丝绸外袍半穿不穿地搭在周萱肩上，脸上的妆已经完全花了，眼周一圈被冲刷成一片黑色，眼角闪闪的亮片几乎尽数脱落，唇边的红模糊了原本清楚的轮廓。她完全喝醉了。
　　“萱萱？”小利推开门过去要搀着周萱，周萱意识模糊地甩开直冲着洗手台去，扶着洗手池边缘就吐了。许川见状迅速上前拢住她耳边的头发，看着周萱呕吐时背部起起伏伏。“诶，你…”“你回去吧，我认识她，我照顾。”许川低头看着周萱，说。她今晚是真喝大了，吐的也几乎全是酒，胃里反酸后的酒味显得尤其心酸。许川侧了侧头，发现小利还没有回去，又对他说：“没事，你回吧。她好点了我送她回去。”
　　看着小利离去的背影，许川将目光挪回周萱身上。她吐得也差不多了，可是仍直不起身，手扶着冰凉的洗手池边缘喘着气。许川看不过，伸手搂着她的腰，说：“来，你先站起来好吧。能站稳吗？”又伸手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水，让周萱漱漱口。她脸上红扑扑的，整个人几乎是无力的瘫在许川身上。许川伸手去关水龙头的空档，她就像泥鳅一样滑落到地上。“诶，你…”
　　许川话音未落，卫生间唯一关着的一扇门打开了，希文搂着一个年轻女孩走出来。两个人脸上潮红，都有些喘，希文的腰带并没有系好，女孩子的裙子也没有拉平。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们刚做过什么。许川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他们在这里那什么，华都会虽然管理比一般夜总会严格，也不允许在会所里做这种服务，但是总会有酒后天雷勾地火的客人和男模。只要不频繁，不影响工作，基本领班、经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真正让许川惊讶的是，今天希文应该是被丽姐点了钟，此时此刻不陪酒反而来卫生间偷情，丽姐知道吗？希文看许川搂着周萱，也便率性地冲许川笑笑，搂着女孩出去了。
　　卫生间彻底没了人。除了周萱喘气的声音和自己心跳的频率，整个卫生间一片死寂。许川无奈的蹲在周萱对面。她低着头，头发乱乱的散下来挡住了脸，还在难以平复的微喘着。穿这么少坐这儿大理石上，别一会儿再着凉了，万一等会儿进个人也说不清啊。许川叹了口气，上前拉周萱的手臂，轻轻地对她说：“别坐着了，着凉。我扶你回去吧。好点没？”
　　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周萱，许川以为她还头晕，又说：“我去给你倒杯水进来吧？”说着要起身。周萱却猛然把他的手臂甩开了。
　　“许川？”看着周萱没了聚焦的眼，他说，你喝多了。
　　“你别走呀。”周萱坐起身来，双手交叉搂上许川的脖颈，露出了许川最讨厌的，妩媚又邪气的笑。
　　“我记得你。”
　　“抱抱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