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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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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昨天晚上的事,苏莉记得的并不多,酒喝没喝完不知道,最后好像是上了杉梨司机的车,至于后来怎么进的酒店,上的楼,她已经一点印象没有了。一直到清晨睁开眼,她和三个小姐妹横七竖八地躺在酒店套房,一屋子的酒臭和呕吐物,熏得人反胃。
苏莉迟到了,她不紧不慢地卸了妆,冲了个澡,把自己随意捯饬下,拿上大衣就出了酒店,打了个车赶向学校。她从后门悄摸摸进了教室,还好,孙娘娘今个心情好,没有说什么,一直笑眯眯的站在窗户口看手机。
“孙娘娘发春了?那表情真吓人。”苏莉一边扯着泥,一边小声与吉萝说话。
“可能相亲成功了吧。”吉萝偷瞥着老师,“四十多的人了,还那么娘,也不知道谁能看上他。”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苏莉挑挑眉,“而且,苏娘娘那么富有。”
“咦,再有钱送给我都不要,他这类型,我都形容不出来。”
“金刚芭比?”
吉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孙钧嗖的回头,“笑什么呢?做完了?”
吉萝抿抿嘴,立马正经起来捏泥巴,孙钧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抬着下巴背着手,小碎步走过来站到了吉萝旁边,看着她捏了一半的人头像,“咬肌结构!结构!跟你强调多少次了!”
吉萝连个声都不敢出,手里捏着刮刀一动不动。
孙钧指了指石膏像,“仔细观察分析,看好了再动手!”
“刀给我。”
吉萝小心递上。
孙娘娘拿着刮刀两三下把结构做出来,一整个人头看上去都正常许多,“看见没?”
“嗯。”
他把刀扔到架子上,“认真点。”
“好。”
孙钧移步走到苏莉旁边,一脸的尖酸刻薄,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说多少遍了就是不听,做东西不带脑子。”
就在刚刚,苏莉已经快速的用大刮刀将头像大结构简单的做了出来,又拽了两大块泥糊在头像的后脑上使劲揣了两下。
孙钧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沉默的有些可怕。
苏莉睨他一眼,“老师,有问题吗?”
孙钧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框,轻咳了一声,娘里娘气的,“还行吧。”
“噢。”
孙钧刚转身立马又回过头,吓得苏莉一激灵,“欸,昨晚喝多了?”
“没有。”苏莉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拿着小木槌把泥砸紧实,“没有。”
“一身酒气!熏死了。”他突然激动的伸出兰花指,“哎呀你小心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要把它脑壳敲碎么?”
“天生的,力大无穷。”
孙钧眉心一皱,苏莉赶紧认怂,“我错了,错了。”
孙钧傲娇地白她一眼,又走到窗户前站着掏出手机。
吉萝观察他半分钟,悄咪咪地跟苏莉吐了吐舌头,“老娘炮。”
苏莉摊了摊手,没有说话,手边的泥没了,她拿着小盆去泥池挖泥。昨夜的酒意还没有完全散,浑身松软无力,她抱着个铁锹费力的挖了几块泥,蔫巴巴地端着盆走回来。
“还醉着呢?”
“有点头疼。”
“我那有药。”
“回去再说吧。”
“好。”吉萝小心翼翼地说,“小心孙娘娘阴你,告诉老罗。”
“没那么无聊吧。”
苏莉背后突然发凉,老罗是她跟了多年的雕塑师父,一个在中国待了二十多年的意大利人,一米八.九的大汉,有才,多金,且帅出了天际,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特别不好,苏莉在外头再横,见了他也都乖的跟个小鸡儿似的。
苏莉抓着一大块泥巴站起来放在转台上,一点点拽着往人头上添,“而且师父爱喝酒,才不会当回事。”
“也是哈。”
…
苏莉读的是李斯顿美术学院,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不简单,有钱不行,你得专业好,光专业好也不行,你还得有钱。学生们各种年纪的都有,十几的,二十几的,四十几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要啥有啥。任职的老师不是外国来的就是海归高材生或者国内艺术家,师资条件非常优越,校内环境格外优美,当然了,学费也相当美丽。
吃完午饭,苏莉和吉萝坐上校内循环露天小巴车回到宿舍,她们的宿舍是两室一厅,设备齐全,相当宽敞。
吉萝养了只蓝猫叫大肥,刚进屋,大肥就扭着个肥臀妖娆地走过来,用一种格外销.魂的表情蹭着杉梨的腿,叫声沙哑而慵懒,像个发情的肥美人。
苏莉耷拉个脑袋,弯腰拽了拽大肥的胡子,哼哼唧唧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扭动着上身把大衣脱掉,甩到脚边,刚安了神,手机响了起来。
苏莉用脚把外套勾过来,从口袋里拽出手机,是杉梨。
“回学校了?”
“早回了,我早上可是有课的。”
“行吧,那我洗洗去了。”
“多洗几次,臭死了。”
“知道知道。”
“我睡了。”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随手一扔,胳膊无力地落到被子上,咦,这是什么?
苏莉把手下的小东西拿起来瞧了瞧,黑口罩。
哪来的?
【喂】
【小帅哥】
【夜行侠?城市猎人!】
【旗木卡卡西!】
哦呦,又撒酒疯了呀。
她举着口罩来回看着,还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味道很奇怪,有酒,有薄荷,还有一股说不上的好闻气味。
苏莉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的模样。
…
苏莉美美的睡了个午觉,傍晚找到了那家酒吧。店里没客人,服务员坐在外场的小花园里玩手机,看到苏莉赶紧站了起来,“你好。”
“嗨。”苏莉打量她两眼,并无印象,“我来找人。”
“请问您找谁?”
“昨晚在这喝多了,抢了个口罩回去。”苏莉提起手里的包,“我买了个新的。”
她昨晚画着浓妆,再加上晚上光线问题,和现在的模样差距有点大,李果并没有一眼认出她来。
“啊我记得你。”李果把她往里头领,冲吧台里头叫了声,“老陈。”
陈酒朝门口看来,与苏莉的目光撞上,她走近些,瞧着眼前的小帅哥,“记得我吗?”
“不记得。”
“口罩。”她取出盒子,放到吧台上,“还你,新的。”
陈酒也没跟她客气,“放那吧。”
剧情不对啊,难道不该你一言我一语的推来推去?
苏莉往凳子上一坐,“不试试?”
“不用。”
“老陈?”苏莉盯着他低垂的脸,“我叫苏莉,苏州的苏,茉莉的莉。”
“嗯。”
呦,还挺高冷。
苏莉歪了下嘴角,“来杯酒。”
陈酒抬起脸,看向站在门口的李果,“把单子给她。”
李果抽了本酒水单递到她面前,苏莉懒得看,随意指了一个,“就这个吧,今夜不回家。”
陈酒瞄她一眼,“度数有点高。”
“怕我再喝大了?”
“你受得住就好。”陈酒洗了洗手,开始调酒。
李果在电脑上下好单就出去了。
苏莉手撑着脸瞧着他,“你多大了?”
陈酒抬眼看他,没回答。
“嗯?”
“比你大。”
“当然比我大,我才十八。”苏莉懒洋洋地看着他,“没女朋友吧?”
沉默。
“这么大个店,怎么就你们两个?”
“最近生意不大好。”
“我不会是第一个客人吧。”
“嗯。”
“这么惨。”
“嗯。”
“你做调酒师多久了?”
陈酒直接不理她了。
“喂。”苏莉懒散地白他一样,“真没意思。”
陈酒把酒杯放到她面前,“好了。”
苏莉拿起来抿了口,“酒精不高呀。”
“怕你喝过去,调淡了。”
“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劲。”苏莉趴到吧台上,下巴垫在手机上,“加个微信呗。”
“工作时间。”
“那我等你下班?”
“私人时间不接待。”
噢呦,这么拽。
苏莉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那行吧。”
她站了起来,又喝了一小口,摇着头走了。
“我喜欢烈酒,改天见。”
…
昨晚杉梨录了几个小视频发到群里,苏莉翻了翻,发现了那个调酒师。
她截了张图,放大看了看那调酒师的脸。虽然模糊,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帅意,苏莉欣赏了几秒,把截出来的图发到群里。
苏莉:看这男的怎么样?
杉梨:这谁啊?
娜娜:昨晚那家店的调酒师。
娜娜:我也注意到他了。
杉梨:怎么?娜娜要下手?
娜娜:不不不,狗莉优先。
杉梨:@苏莉
杉梨: 人呢?
杉梨:不上我可上了。
苏莉:滚一边去。
娜娜:哈哈哈。
娜娜:敢和狗莉抢男人。
苏莉:我傍晚去撩了一趟,没上钩。
娜娜:真的假的。
杉梨:我想想,距离上次狗莉撩汉,快两个月了吧。
娜娜:一个多月。
娜娜:功力下降啊。
苏莉:开什么玩笑,两天拿不下,送你们两十天欧洲双人游。
娜娜:抠门!
苏莉:非洲双人游。
娜娜:当我没说。
杉梨:二十分钟,给你他的全部信息。
苏莉:懂事。
十八分钟后。
杉梨:他叫陈酒,二十三岁,高中毕业,在景扬花园有个九十平的房子,单亲,妈妈改嫁了,他一个人带着十三岁的妹妹生活,做调酒师六年多,得过不少奖,在这行小有名气,可就在前年他事业巅峰的时候,突然辞职了,换了一家生意不是很好的酒吧艾里斐,就是那天我们去的那家。情感方面嘛,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在高中,只交往了一周,另一个在三年前,也不到两个月就分手了,直到现在都单身,没什么兴趣爱好,没什么特长,除了调酒就是咖啡。”
娜娜:光长了张好脸啊。
杉梨:你懂什么?对于狗莉一张好脸就够了。
苏莉:我有那么肤浅?
杉梨:你想多了,你跟肤浅已经不是一个境界。
苏莉:……
娜娜:哎,有些人啊,整天撩这个撩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前男友数不过来,实际上却还是个雏。
苏莉:你的爱马仕没了。
娜娜:我错了我错了,我们莉姐最高雅,最有品味,最大气,最漂亮,眼光最好,最洁身自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苏莉:呕——
杉梨:呕——
苏莉:再说我把你踢出去。
娜娜发了个闭嘴的表情。
苏莉:晚上请你们喝酒去。
杉梨:不去不去,胃疼。
娜娜:我头疼。
苏莉:不靠谱。
…
陈酒没来上班,苏莉晚上扑了个空,离开的时候,注意到小板报上写了两个大字。
招聘。
于是,她一个抽风,莫名其妙的成了这家音乐餐吧的成员之一。
第二天晚上,苏莉化了个淡妆就过来上班了。黑毛衣,牛仔裤,运动鞋,一副人畜无害的乖乖女样。
五点半,陈酒还没来,店里也没客人,苏莉坐着发了一晚上呆,直到十点半,他来了。
苏莉整理好造型,站在吧台边上摆了个优雅的pose,等着陈酒与自己打招呼,结果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敲了敲吧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陈酒低着头给刚买回来的金酒拆封,依然头也没抬。
咚咚咚——
苏莉又敲了几下。
“喂。”
“叫你呢。”
“看不到我?”
“看到了。”
“……”苏莉歪着脸看他,“我是新来的服务员。”见他没反应,她又补充一句,“兼潜力调酒师。”
“潜力调酒师?”
“嗯哼,以后呢就是你的小助手,兼职。”
“不需要,我忙的过来。”
“老板安排的。”
陈酒没说话。
“那以后互相帮助?”
“别添乱就行。”
“放心。”她四处看了看,“这些玩意,我两天就学会了。”
陈酒提眉看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意,“那你加油。”
苏莉从狭窄的小道走进去,站到他的旁边,撸了撸袖子,“开始吧。”
“开始什么?”
“调酒?调咖啡?随便来一个,不然呢,开始调情?”
“……”
“老板让你教教我。”
“你不会?”
“不会。”
“有基础吗?”
“没有。”
“知道怎么用咖啡机?”
“不知道。”
“认识几种酒?”
“七八种吧。”
“……”陈酒捏了捏眉心,“老板招你来折磨我的?”
“算是吧。”
陈酒收拾好了台子,也没跟她废话,连贯地示范了一遍,做出一杯摩卡来。
“就这样,你先大概了解一下制作过程,至于打奶泡,要反复地练习。”
“哦。”
“看懂了么?”
“懂了。”
“那你自己练吧。”
“明天吧,老板让我自己带牛奶。”
“嗯。”陈酒把咖啡推给她,“喝了。”
苏莉瞥他一眼,“让我喝?”
陈酒不语。
“那多不好意思。”
“倒了浪费。”
“噢。”苏莉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腰靠着桌子,笑眯眯的说,“对了,那种爱心的怎么做?”
“拉花?”
“对。”
“急什么,一步一步来,你先把奶泡打好再说。”
“你先拉一个我看看,我总得看看我师傅技术怎么样。”
陈酒懒得搭理她。
“给我做一个嘛,反正你又不忙。”她眨眨眼,“现在又没其他事情做。”
陈酒不想听她唠叨,顺手用磨豆机打出咖啡粉来,握着滤杯放到咖啡机上,往下一摁,浓浓的液体就流进了咖啡杯里。
“牛奶拿过来。”
“在哪呢?”
“右下侧柜子。”
苏莉走过去,猫下腰去拿出那袋雀巢牛奶,递到他手里,陈酒把牛奶倒进拉花杯里,放到奶泡机下,“过来。”
“嗯?”
“过来看着怎么打奶泡。”
苏莉贴了过来。陈酒往旁边站了站,“让你过来,没让你贴着我。”
“噢。”
“你看着,然后听声音。”
吱吱吱吱——
“算了,这得自己感受。”陈酒打完奶泡,准备拉花,“看好了。”
“看着呢。”
他一手握着咖啡杯,另一手一边晃一边将打好的奶泡倒进咖啡液里,拉出一个白色的爱心来。
“挺简单的啊,我已经会了。”
“看着简单,倒的时候从头到尾不能断,还要控制好流速,你起码得练上一个周,而且这是最简单的图案。”
“好吧。”
“喝吧。”
“我喝不下了。”
陈酒俯视着她,眼里露出点得意,“还没到你喝吐的那天呢。”
苏莉放下手中未喝完的咖啡,端起那杯爱心,“谢谢你的心。”
苏莉见他一脸无语的样子,又说,“那,谢谢你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