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尽》黄粱梦

19、第九章 此恨绵绵（中）

　　这个炼狱般的永夜，对于墨鸾来说就好像沉睡在一个永不醒的噩梦里一样心悸。

　　她顶着七个月的身子，心急如焚的跪在神明殿前殿里，等待着那昏庸皇帝的抉择，这种生死不由己的感觉死死揪住了她的心，心一抽一抽地疼，在胸腔内渐渐郁积起什么，令人久久不能吐纳出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手下意识地捏紧，指甲陷入肉里，却不自觉。

　　身旁的苍术心疼拉过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用他的手包住她的手，轻轻柔柔地对着她笑，安抚她：“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答应过我要和孩子一起幸福的，不是吗？”。

　　他抚着她的肚子，温柔的看着他们的孩子：“他在这里，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强壮有力的心跳声，他一定长得和你一样美丽，我多么期待他的到来，憧憬着带他看今年的第一场瑞雪,带他回到我们的家乡的那个茅草屋，带他到我们常常玩的那个峡谷，带他……。”他似乎陷入了美好记忆里，眼睛闪出点点光芒，晶莹透明。

　　“答应我，为了他你要努力活下去，好吗？墨鸾…答应我…”他恳求着她，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那柔软的笑，直抵她的心底，给她的心缓缓注入一阵暖意，但此时，她的内心却是苦涩难言，她知道他在安慰她，可他却不知道他对她多么的重要，没有他的世界，她也没有了活的念想，如果能让他留在这个世界，她愿意为了他交付她的一切，他们的孩子，甚至出卖她的魂灵。

　　当内殿哀哭声四起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皇帝驾崩了。

　　那个温柔搂着她的苍术，那个会柔柔微笑的苍术，那个…脸色苍白的苍术倒在了她的面前，就这样她的面前血流不止。

　　他额头上的血窟窿潺潺地冒着触目惊心的红，捂也捂不住，浓浓的血浆从她的手指缝隙里使劲往外冒，那扎眼的猩红染红了他的前襟，也染红了她的双眼。

　　她的脑袋嗡嗡的响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血液在沸腾叫嚣，仿佛要将她自己焚毁。

　　苍术白着一张脸，虚弱地看着她，很是焦急，却无力，只能拼命的冲她摇着头，嘴里说着什么，她却再也听不见。她的身体发了疯似地抽搐起来，感觉全身的血在逆流，她额头上的朱砂泪发出了夺目的光芒，终于她被一股热浪托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内殿的大门被撞破，外面的起义军冲入内殿，她身体在一瞬间发出耀眼的光亮，一股热浪吞没了整个大殿，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声，人群犹如被烈火灼烧般发出极其痛苦的嘶叫声，整个内殿仿若处于炼狱之中。

　　她的意识遗失在了一个虚无的世界里，没有痛苦地漂浮在那个破碎的白茫茫的世界里，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茫然间，她看见前方飘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她的苍术吧？！她焦急的乱闯着，要抓住那个最熟悉的人，那个渐行渐远的男子——她的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