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枫集》闲亭丹枫

37、南山事变

　　文 / 肆忆海

　　十七年前，衡山下了一场大雪，雪光漫天，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一如当初美丽的背后，又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现实。

　　“无道，今年天降大灾，山下百姓民不聊生，你速去带些寺内僧人下山救济，顺道给我捎点酒来。”

　　这个没正形的便是我以后的师叔，因为他的决定，我与南山的命运开始相连。

　　“师兄，你又妄言了，我下山便是。”来者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默默向大典外走去。

　　“唉，无道师叔，今天下山已经把寺内多余的粮食全布施出去了，但对今年的天灾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啊！”

　　“玄木，我知道，但近几年皇帝病重，王室纷争不断，天灾连绵，北水南旱，东方蝗灾，我们南方又遇上百年不遇的大雪，还……等等！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啊！师叔，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不对，是孩子的哭声……红叶林，是红叶林。”话没说完，便慌忙的赶往红叶林。

　　南山寺下有一片枫树林，因为一到秋天枫叶如红蝶般飞舞，由此闻名，而我便在一颗巨枫树的树洞里，周围只有斑斑血迹，师傅便将我带回了寺里，命名为——枫天寒。
　　师傅是南山寺内有名的高僧，但门下没有一个弟子，就算是我，他也从未让我皈依佛教。

　　我曾问过师傅“为什么我叫你师傅，你不肯教我佛法。”师傅总会笑着说：“等你看遍了花花世界，三千红尘在回来也不迟。”从那时起，我经常出入玄木师兄的藏经阁看一些苦涩拗口的佛理，陪掌门师叔和寺里的师兄们一起习武，也时常去山下的小镇，去看看师傅所说的花花世界，这美好的一切都直到——我16岁那年秋天。

　　火红的枫叶片片凋落，南山寺的红叶林如往年般绚丽而富有禅意——万物皆有归期，凡人皆有一死。

　　天元十六年，老皇帝最终还是病逝了，皇子们彼此间争权夺利，拉帮结派，南山也不例外。最终大皇子和七皇子分庭抗礼，平分天下。

　　直到大皇子发出拜帖，将在冬至之日，来访南山寺，但没料到七皇子竟在冬至前一天来到南山寺，希望借五岳之威和南山寺的名声来笼络天下豪杰，提高自己在朝廷中的呼声。于是掌门师叔和师傅与七皇子到议事堂去商定南山的未来。

　　“啪”，一声重重的拍桌子声传来。“大师，乱世将起，风云更迭，你南山还想独善其身吗？”师叔收起了以往的嬉笑，一脸严肃的听着七皇子的怒吼。

　　“施主，请自重！南山向来不参与江湖纷争，朝廷大事，从前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那我大哥又是怎么回事！”

　　………………

　　许久，争吵结束，七皇子离去，第二日大皇子归来，却听说七皇子昨夜来访，疑心之下处处试探，最终在当天夜里放火烧山，并令旗下众人血洗南山寺。

　　那日枫叶，火焰，鲜血，交织起舞，组成了一个赤色的世界。最终南山寺在大皇子的重兵围剿下，除了我和重伤的玄木师兄，南山寺集体覆灭，师傅和大家在大雪之中被淹没。

　　由于山下重兵重围，我和师兄不得已向山上逃去，直到祝融峰顶，师傅说过这里藏着古魔之血，得到古魔之血的人会内力大增，但会变得极度嗜血，丧失理智。而灭寺之仇，杀师之恨，为报此仇，我便是永久的沦为杀戮机器又何！
　　我把师兄留在山上后，便把它融入血液之中，瞬间杀意充斥着我的血液和大脑，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山下的红叶林依然驻守着大皇子的人马，或许是杀人后还想带走佛像，便多留了几日。

　　三日后，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大皇子的搜山人马都被我斩杀，那一刻我的脑中杀意弥漫，跌跌撞撞的下山，便遇到了听闻震惊江湖的南山事变而赶回来的七皇子。
　　我自知不是大皇子人马的对手，就苦苦哀求七皇子助我复仇，在此立下约定，我帮他杀人做帝国的敌人，他助我复仇做我盟友，江湖上人人自危，暗流涌动，集结与七皇子帐下，于当天夜里，夜袭红叶林。

　　月黑风高，今晚便是大皇子在南山的最后一晚了，杀人、毁庙、烧山、破楼，他的行为已为他的死亡埋下种子，今晚便是花开之夜，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夜。

　　是夜，战火连天，寒光闪现，鲜血如落日般染遍红叶林，当月光洒在我的脸庞上，经过一夜奇袭，大皇子的人马死伤殆尽，血迹染透了我的白衣。

　　最终七皇子和当初说好的一样，为了维护帝国尊严将我囚与祝融峰顶，在帝国的帮助下，玄木师兄重建了南山寺，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一年以后，七皇子肃清大皇子的余党，如愿登上皇帝宝座。红叶林的枫叶比往年多了分血色。祝融峰顶，我与往年一样，一袭白衣独自坐在清风石上，看着山下人来人往，直到月光洒到我的脸上，我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喃喃自语道，“师傅，光明不是代表温暖吗，为何月光如此寒冷。”语罢，又叹了一句：
　　“南山，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