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夏∮雪

26、二十五、淡淡的暖意如罂粟

　　“我拒绝。”纪晖几乎没有思考地，一口回绝了殷小星的提议。
　　殷小星耸了耸肩，歪着脑袋打量他：“纪晖，明天上头版了，你要酝酿一下台词伐？”
　　纪晖轻笑，忍不住抬手去戳她的脑门。
　　“如果你是外面那个偷窥狂，你会把照片卖给报社还是卖给纪家啊？”
　　殷小星想了想，露出迷茫的神色：“我只知道，我妈会杀了我。”
　　纪晖挑眉：“你怕？”
　　“废话！”殷小星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沙发，气嘟嘟地坐了上去，“我真是倒霉死了，考试挂了一科被我妈数落得够凄惨了，这会还整出这样的事——纪晖同学，请运用你有限的智慧来帮我想想，该怎么同我妈同你爸解释？”
　　“我想想，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是你要面子。”
　　殷小星眨眨眼：“我是疯了不成？冒着倾盆大雨跑回家专门为了和你亲热合影。”
　　纪晖淡淡道：“我又没逼你。”
　　殷小星一听，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让你去花田了不成？”
　　“我让你帮刘伯了不成？”
　　“我本来都不打算搭理你了，你没事跑过来，无事献殷情；我好端端地被你浇了一头冷水，结果感冒了，你还趁机占我便宜。”说着，殷小星眯起眼，煞有其事地，“你完蛋了，数罪并罚，判你监禁一万年，为奴为仆，做牛做马……唔，服侍到我满意为止。”
　　纪晖很受挫，瞠目乍舌了半晌，这才讪讪道：“看来，我心脏挺健康的，居然没被你吓死。”
　　两个人相视而笑。
　　过了会，殷小星不同他逗乐了，走过来，正经地：“秦小剑把股票还给纪叔叔了没？”
　　纪晖点头，一笑：“说到底，你候了一晚上就打算问这个吧？”
　　殷小星笑得无比虚伪：“哪有，我这不发烧了，烧得脑袋坏掉了，随便抽个问题问问。”
　　纪晖摸摸她的笑脸，轻轻地扯了扯她的嘴角：“不好看。”
　　“是没迟幽好看。”殷小星面色不改。
　　纪晖手指一顿，像看ET似的打量着她。
　　“你这家伙，一天不刺人就难受是吧？”
　　殷小星申辩道：“我又不是刺猬。”
　　“你知道嫉妒两字怎么写吗？”纪晖很怀疑，“你真会嫉妒迟幽吗？那可惜了，她上个月还来找过我复合，早知道你会嫉妒，我就同意了。”
　　殷小星狠狠剜了他眼。
　　“她是比我好看，不过没我气质好。”
　　纪晖笑得，只差跌到沙发上打滚了。

　　次日一早，殷小星拖着纪晖去学校宿舍取书。
　　纪晖说你不是打死都不肯回来了么，为什么这会又弃了你那高贵的面子死皮赖脸地要搬回来？
　　殷小星听了，脚一跺，理直气壮地说，爱你爱得！
　　纪晖一笑了之。
　　殷小星坐上副驾驶座时，心里却想，若让一个人住这样空荡荡且时刻忍受偷窥的大房子，迟早得发疯。她想象纪晖发疯的模样，忽而心头涌上些难以言喻的钝痛感。
　　一直以为是喜欢不算爱，或者爱且不可能深爱。然，真正坐在了他的身侧，嗅着身上衬衫所散发的浅浅的洗衣服粉的味道，殷小星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然习惯于纪晖在身边的感觉。
　　“纪晖，你在我家住了多久？”
　　“问这个做什么？”纪晖踩下油门，倒不计较她嘴里的字眼。
　　殷小星惨笑，习惯真是种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
　　“我们不闹了好么？”
　　车行驶上高速公路，纪晖关掉了噪杂的交通台，耳边方寂静下来，就听到殷小星冷不丁地问他道。
　　“一直都是你在闹。”纪晖直白地指出道。
　　“我可没有骗走你家的股票。”
　　纪晖笑：“他害得我母亲自杀，我骗他点钱算什么？”
　　“他是你爸爸。”
　　纪晖敛起笑，神色阴郁：“正是如此，我才无法原谅。”
　　“你年纪轻轻，记挂着这样的深仇大恨没有好处。”
　　“殷小星，你这是给我上课吗？”
　　殷小星撇嘴道：“我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多影响我恋爱的心情啊。”
　　“……”纪晖哭笑不得，“够了。”你再说下去，我要替你脸红了。
　　殷小星偷笑。
　　多么快乐。

　　回到学校之后，纪晖在楼下等，她一个人跑回宿舍。
　　门一开，殷小星看到了温俊华的背影。
　　他站在窗口，静静地端望着楼下的纪晖，面色有些茫然。
　　“嗨……”殷小星不甚利落地打着招呼，“今天吹的什么风啊？”
　　温俊华闻言转过身，她的装扮确实很容易引发遐想：“小星，你和纪晖？”
　　苟且？偷情？殷小星努力酝酿着正面积极的词汇，还没酝酿完呢，刘子坤和秦剑就一脚踢开了门。
　　“靠，我门没锁吧？”殷小星怒。
　　刘子坤比她火气更大：“我说吧，就是她把纪晖藏起来了！”
　　殷小星愣了愣，随即，伏在床边笑到肚子疼。
　　一行人冲到楼下，把纪晖同学团团围了起来。
　　纪晖颇无奈地：“好了，子坤，小剑，俊华，我自己的事应该由我自己解决，你们总不能插手管我一辈子吧？”
　　刘子坤意有所指地瞪着殷小星：“我是怕有人别有用心。”
　　殷小星很伤心：“好歹我比他正大光明多了，我像是背后做手脚的小人吗？”
　　纪晖仿佛没听见一般：“她也仅限于恶作剧上有些天赋，真的遇到什么，第一个怕得要死的就是她。”
　　殷小星眼睛快瞪圆了，秦剑咳了声，沉声道：“纪晖你究竟把我们几个当什么了？需要时就招招手，不需要了，就说自己来解决？”
　　纪晖蹙眉，略带歉疚：“股票的事，我很后悔。”
　　殷小星闻言一怔。
　　“我的确有些冲动，对不起。”他再次致歉。
　　秦剑黯然低笑；“败给你了。”
　　纪晖淡淡道：“纪家的事，和FB的矛盾，我自己来解决吧。”
　　刘子坤觉得这场景沉闷得有点儿好笑：“你打算怎么解决，群架还是单挑？”
　　殷小星突然插嘴：“不如报警吧？”
　　“报警？警察来了会把纪晖一起抓进去的。”秦剑讥讽地，“殷小星，你怕是一点都不了解纪晖吧？他过去做过些什么，经历些什么，都是你不敢想的。我们为什么这样热衷于保护他，你想知道原因吗？”
　　纪晖喝止：“秦剑！”
　　殷小星哑然失色。
　　一瞬间，伸手能触及的温柔被秦剑一连窜的问句冲得干干净净。
　　她想起纪晖居住过的小街，那里藏着千万种纪晖过去的可能。她敢去开采吗？
　　“你以为穿着他的衬衫，和他上过床，就能真的得到他吗？你错了殷小星，纪晖比你想象得要绝情得多。”秦剑冷道。
　　殷小星呆怔半晌，扯开一抹难看之极的笑。
　　“纪晖，你不解释一下吗？”
　　纪晖眼神复杂地望着秦剑：“我不想解释。”
　　殷小星甩了他一巴掌，痛到她手心发烫：“你不需要解释！”她转身疾走，可是没走几步，脑袋里一阵晕眩，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额头，也不知道烧着的是体温还是她打人的手心。
　　纪晖推开阻拦的秦剑，快步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望着她。
　　“你后悔了吗？和我在一起，还会面对更多的难堪和伤害。”
　　“你到底做过什么？”殷小星不确定地问，小心翼翼。
　　“我觉得你很勇敢，可是还不够，不够勇敢到能接受我曾经做过的事。”纪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