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易事凡尘

34、正文第三十三章

　　年关渐渐接近，人们都开始忙碌着置办家里的年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挂着一种久违的微笑，那也许是因为新的一年要来了吧，这是属于新生的表情。
　　姚稀辰用棉袄紧紧地裹着自己，每年都是和阿万一起过的，今年却突然变成了自己一个人，即使这棉袄裹得再紧，还是会忍不住打哆嗦，还是会有无数的冷风从这个或者那个空隙中钻进身体里。
　　路边有个被人遗弃的布娃娃，孤单地躺在雪地里，姚稀辰伸手拣了起来，拍了拍娃娃满身的雪，其实还是个蛮漂亮的玩偶，就这样被遗落，好孤单的样子。
　　“我带你回家吧，我们都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姚稀辰将娃娃放进自己温暖的怀里，往家走去。
　　秦沁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姚稀辰并没有很惊讶的表情，她低着头，找钥匙打开门，进去，将娃娃放在自己床上，转身看见秦沁还在门口。
　　“进来啊，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姚稀辰示意要秦沁进来。
　　秦沁轻轻走进了房。
　　“你怎么不问我来干嘛？等了多久？”秦沁坐在沙发上。
　　“既然你都来了，肯定会告诉我你来干什么，我又何必再问。”姚稀辰点了支烟，在秦沁的对面坐了下来。
　　“何必拒人千里？这边沙发难道没地方吗？”秦沁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哦，对不起，沁儿。”姚稀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伤人，于是迂回到秦沁身边坐了下来，“我只是习惯了，总是一个人，所以……”
　　“过两天我得回加拿大了。”
　　“哦，是吗？”
　　“是的，回爸爸妈妈身边过中国年。”
　　“哦，那很好啊，应该的。”姚稀辰低下头苦笑了。
　　“我想问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反正你在这也是一个人了。”
　　“不了，我不合适，我不习惯外国的月亮。”
　　“那不都是一样吗？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一个人习惯了，就算不习惯，总要习惯。”
　　“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也许我就不会回来了。”秦沁看着姚稀辰。
　　“这既然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不回来也好。”姚稀辰吐了个烟圈。
　　“我知道我做任何事对你来说都没有用。”
　　“我从来没要你为我做过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朋友。这个词好重。”
　　“我会记得有你这个处处为我着想的朋友的。”
　　“我不会再记得一个无法爱上我的女人。”
　　“也许不记得更好。”姚稀辰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
　　“辰，你到底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现在我不再有奢望，只想好好过日子，也许真的是我对不起你，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是我辜负了你。”
　　“能再抱抱我吗？”秦沁哭了。
　　姚稀辰放下啤酒做了一个拥抱的等待姿势，秦沁便扑了过去。
　　姚稀辰抬起头，试图制止眼泪留出来。
　　“辰，我爱你，即使你从来没爱过我。”
　　“傻瓜。”
　　姚稀辰的眼泪滑落进了秦沁的脖子，秦沁抬起头看着：“辰，你流泪了？”
　　姚稀辰想说什么，秦沁的唇已经完全覆盖上了她的唇。
　　“不要再说不爱我之类的话，哪怕骗骗我也好，这样，至少我还有个梦。”没等姚稀辰说任何话，秦沁便起身逃离了这个房间。
　　哪怕骗骗她？姚稀辰心想，没有欺骗，这眼泪已经是很好的证明，这拥抱，这吻，还需要再说什么吗？
　　姚稀辰转身回到房里，那个布娃娃向她微笑着，她忍不住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她。
　　深夜，房间里只有姚稀辰一个人，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或许，一直在她的想象中，她和安若雪从来不曾分开过。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有时候会好漫长，有时候却会很快，姚稀辰打开抽屉看见阿万留下的日记本，他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可是最后姚稀辰留下的只有这一本而已，因为这一本是阿万最初的日记，那时他很快乐。
　　从夹缝中掉出两张纸片，一张是那张彩票，一张是当初姚稀辰随手抄下的中奖号码。
　　姚稀辰从地上捡起来，人却呆住了，彩票上的号码和她抄的中奖号码完全是一致的，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最近一些事已经让她的心脏不堪重负了。
　　她内心并没有一种象常人一样中奖的喜悦，而是一种恐惧，钱，在这次的大起大落后，让她觉得害怕起来，一种身外之物，可以让人忘记了亲情，荣辱，还有廉耻。
　　离兑奖的最后期限还有48小时，姚稀辰依然茫然地看着这张彩票，她不知道这样的兑奖后，带给她的会是什么。
　　她打开阿万的日记，看了又看，那些单纯的快乐和回忆能让她暂时平静些。
　　“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钱这东西也一样。”梦魇中她仿佛听见阿万的声音。
　　第二天，姚稀辰拿上身份证和彩票去了福彩中心，她默默地将这份意外之财以阿万的身份捐献给了社会救助基金会。
　　没有人知道，她也没有和任何人再提过这个事情，基金会也按照约定并没有将事情宣传给媒体，就是这样安静地结束了，只有姚稀辰和阿万知道。
　　从基金会办公室出来后，姚稀辰觉得很轻松，她抬头看见云层后面的太阳渐渐露出头，阳光让她有些晕眩。
　　“阿万，是你在对我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