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师尊贴贴[穿书]》陆屿安年

78、我心匪石

　　为了圆谎，玉沧溟只好继续保持小狐狸的形态，被景淮抱回了弟子居所。翠竹峰的弟子居所是前几年新建的，建好之后景淮没住多久就离开了君山，此番重新归来，竟也觉得有些陌生，反倒不如玉沧溟的清风小居来得熟悉。

　　景淮先前独居此处，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但能住人的卧室却只有一间，布置也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床外，还有一张小榻并一张方桌，一把椅子。

　　他走了之后，玉沧溟没有动过他的地方，命人时常前来打扫，所以这里还保留着他离开前的样子。

　　景淮推门而入，将怀里的玉小狐狸放到床上，“那就委屈师尊这段时间先在弟子这里下榻了。”

　　玉沧溟一沾景淮的床，立马念动口诀，一阵白光之后化为人形，坐到了床边。

　　“可是我睡你的床，你睡哪里呢？”

　　景淮站在玉沧溟对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毛绒绒的狐耳，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口水，“我不睡，晚上的时候我会调息打坐。”

　　虽然很像拥玉沧溟入怀，但景淮知道自己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心上人在怀里也坐怀不乱。单单是现在让玉沧溟和他共处一室，都已经是对他意志力的极大考验了，倘若再像之前在客栈里那样睡一张床，只怕他会忍不住。

　　那样甜蜜的折磨尝过一次也就够了，他可不想多多益善。

　　“这样未免太辛苦了。”玉沧溟对景淮的修炼进度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他更希望景淮能过得快活一点，而不是整天苦修。

　　“有了，”玉沧溟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小榻上，旋即起身绕过景淮走了过去，“我睡小榻好了。”

　　“这怎么行？要不还是弟子睡小榻吧。”那张小榻还不到五尺长，又硬又小本来也不是用来睡觉的，顶多坐一下还可以。

　　“你睡，哈哈哈，”玉沧溟捧腹大笑，“你现在人高马大的怎么睡啊？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当师尊的虐待你呢。”

　　“晚上的时候我会变回妖身，这样也用不了多大地方，你给我再铺两床被子就好了。”玉沧溟做了决断，景淮想想也有道理，就点头应了。

　　“对了，你去为师房里，把我床底下的一个书箱搬过来，就是从左往右数第三个。”整日闷在房里未免太无聊了，玉沧溟打算指挥景淮把他的话本库存搬来，这段日子他要好好休息一番。

　　“师尊稍候。”景淮去了清风小居，按照玉沧溟的嘱咐拿出了他想要的书箱，结果一出门撞见青梧在外面。

　　青梧：“师弟，我等你的解释。”

　　“是这样的……”景淮将书箱收进乾坤袋，然后把镇妖塔事变前后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虽然师尊隐瞒了身份，但也是为环境所迫，大师兄别把外面的谣言放在心上。”

　　青梧震惊过后恢复了冷静，点点头坚定道：“你放心，无论外界对师尊如何毁誉，我都会坚持自己的看法的。”

　　景淮闻言露出欣慰的笑来，他真的不希望师尊受偏见所扰。

　　“那我回去了，师尊还在等我。”

　　“等等——”青梧在景淮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犹豫片刻后道：“师弟，还好你回来了，你离开的这几年师尊一直在想你。”

　　景淮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虽然师尊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分明。当初你离开君山之后，师尊便闭关了三年，出关后突破大乘境界，四海之内各方门派都遣人来贺。朱雀府也派了骞主事来送礼，当时师尊很急切地打听你的消息，你一去数年音讯全无，所有人都在传你拜了更强的玄冥老祖为师，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师尊一直在等你，骞主事说你时常给朱雀府送信，师尊听了很难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把你挂在嘴边了。我不知道为何这几年你一封信都没有给师尊送过，但你能回来，师尊和我都很高兴……”

　　景淮听得呆住了，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玉沧溟或许偶尔想到过自己，但没想到玉沧溟对他的在意程度有这么深。

　　“我知道了，多谢师兄。”

　　青梧：“你去吧，别让师尊久等了。”

　　景淮重重地点头，转身大步朝弟子居所而去。方才青梧的一番话，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刚到黑水城的日子。其实并不是他不想给师尊写信，而是有人从中作梗，令他写的信件都无法寄出。

　　六年前，景淮初到黑水城，第一时间拜见了玄冥老祖。玄冥老祖活了数千年，有通天彻地之能，但早已超脱世俗，不理凡尘中事，这次肯教景淮，也事还往日的宿债。所以他对景淮格外严苛，并没有多少长辈的亲和爱护。

　　景淮刚到黑水城，就被玄冥老祖以试炼之名，丢到了黑水河上。黑水河宽阔绵长，河流贯通黑水城流入玄冥海中，而到了寒冷的冬季，整个流域都会结上数尺的寒冰。

　　玄冥老祖在黑水河上撑开结界，封锁了景淮所有灵力，放了一只堪比金丹大圆满的妖兽来试炼景淮。景淮生于南方长于南方，而且本身也是火属，黑水城酷寒的环境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制，让初来乍到的他十分不适。

　　试炼的时候还下起了鹅毛大雪，景淮被罡风夹杂的雪粒吹得没了知觉，裸露出来的皮肤像被刀割一样得生疼。偏偏他灵力被锁，连使自己保持热度都做不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只得咬牙提起剑来，同眼前的凶兽进行搏斗。

　　景淮与妖兽打斗了三天三夜，最终用剑将黑水河冰面刺破，令妖兽掉入河中，随着湍急的水流被冲进玄冥海淹死。

　　刚开始的时候玄冥老祖很不耐烦要教导一个才筑基期的小辈，后来在景淮展现出不凡的天赋之后，立马转变了态度，甚至表露出想要收他为徒。

　　“好小子，剑法不错，也算有点儿小聪明。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晚辈师承君山剑法。”

　　“君山剑，莫非你师尊是李泽玄那小儿？”玄冥老祖活了数千年，提起德高望重的老天尊来，语气也十分轻松。

　　“非也，老天尊乃是晚辈师祖，晚辈的师尊名唤玉沧溟”

　　“玉沧溟？”老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沉思了片刻翻找自己冗长杂乱的记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只得坦白说：“没听说过。”

　　你闭关都有一甲子，我师尊仙龄不过三十，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呢？

　　“师尊惊才绝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当世剑道第一人。只是师尊年纪尚轻，所以声名尚未远扬，老祖又久居避世之地，自然没听说过。”

　　玄冥老祖听景淮把玉沧溟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当即大笑出声，嘲讽道：“哈？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也敢称剑道第一，如今修真界没有剑修了吗？”

　　景淮闻言执拗地别过脸去，忍着没和玄冥老祖这个老古董争执。

　　“景家小子，你天资不错，别被欺世盗名之辈耽误了，不如早早改投本座门下……”

　　“师尊才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晚辈既已拜师，此生绝不会背叛。”

　　玄冥老祖闻言被景淮的不识好歹给气笑了，他都一千多年没有收徒了，好不容易看上个好苗子，没想到这苗子还不开眼。

　　“你当真想清楚了？你做本座的弟子，非但修途坦荡，就连辈分都能压大多数人一头，日后连玄泽老儿见了你都得恭恭敬敬的。”

　　玄冥老祖循循善诱，可景淮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板着脸回答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玄冥老祖听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他老人家几百年没动过气了，本以为今天收徒景淮会感恩戴德三跪九叩地连声答应，没想到自己□□了壁，老脸一时间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这件事之后，玄冥老祖加倍狠练景淮就是后话了。而景淮也并没有屈服于玄冥老祖的淫威，反而越战越勇，境界也飞速提升着。

　　景淮想起来，当初他到黑水城的第一个月，就迫不及待地给玉沧溟写了信，向他说明了自己初到极北之地的新鲜见闻。之后每月一封，有的是向玉沧溟阐述玄冥老祖的苛刻，表达自己对他的想念；有的是诉说自己孤身在异地，还要对抗玄冥老祖的艰辛；但更多的还是说些自己的日常，询问玉沧溟的现状。

　　这样连续不断地写信，一直写了一年多，他寄往朱雀府信，三个月一次，每次都能很快收到回信，但发往君山的信件，却全部石沉大海。

　　难道师尊最后说的都是骗我的？他先前说不想收我为徒才是真的。要不然为何自己寄出那么多信，还在信中殷切恳求他回信，他却无情地全都无视了。

　　长期得不到一点儿回应，令景淮的内心产生了怀疑，正在他自我纠结之时，玄冥老祖又向他发出邀请，蛊惑他拜其为师。

　　“傻小子，你还一心一意守着原来的师尊有什么用？人家连回信都不肯给你一封，不如改拜本座为师。”

　　景淮一下子察觉到了不对，按他对玄冥老祖的理解，像玄冥老祖这样心高气傲的老顽固，是不可能关心自己来往信件的小事的。

　　“你怎么知道师尊没给我回信？”

　　当时玄冥老祖被质问，神情出现了一丝破损，随即解释说：“黑水城内发生的事情，本座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