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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车祸 ...

  •   毕竟已不再是孩子,虽是还不知要如何与擎相处,到底不能因了他的一句“走”就这么回LA,且他目前身处险境,到底不忍心就走。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已做大惯了的,我不在的七年又以毒辣手腕行于道,哪里肯与我低头。而我,貌似平和,骨子里却是倔强的,怎又肯屈服示软?以是二人方缓和的关系又紧绷着。他每日只冷了张脸来去,视我为无物。我言笑晏晏,只不望他,更不肯与他说话。这样的冷战,持续了近半月,只看得易维连连摇头叹气。我亦不知道如此化解这僵局,总闷着却也无用,只每日的开着那蓝色莲花出去逛街飚车。
      宝蓝色的莲花,开在街上甚是招风,我张扬着一头乱发,并不在意路人探询的目光。三日内收了十张罚单,也不在于多一张了,反正冷擎买单,不防开得快一些,再快一些。不自觉,开在上山的路上,到山顶时,夕阳已下,漫天的金黄,飘散的彩云,凉风习习,仿若一支瑶曲,造化总能在最不经意间绽放出撼动心灵的光彩。草木芳菲,灼灼其华,饮天地精华,并不知道什么是忧愁,惟独有人,汲汲营营,兀自烦恼着。古代士人,忧烦而不能自解时,便只有纵情山水了。我不是怀德君子,只随兴所至而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正想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蓦然回首,却是他,那个买了十个黄金澄的男人。那次的擦肩,以为再难相遇,以是放在小包中的名片终没有去看,哪知今日再遇到他,竟叫不出名字来,那小包还在身边,只是这时又怎好意思寻出名片来看?
      “你……”我指着他,颇为尴尬。
      “相逢何必曾相识?”他倒也不恼,将那句还赠于我。
      我还是抓抓头,尴尬一笑:
      “不好意思。”
      “我不是也不知道小姐芳名吗?”他微笑,夕阳映照的脸庞,风神如玉。
      “夕辞,我叫夕辞。”我伸出手,第一次相识若是偶然,那再缝则全靠缘分。
      “颜尚。”他的手宽阔温暖,让我感觉安心。
      “我的车在近山顶时抛锚,走下山要一夜,走上山只要半小时,我只好上来一赌,哪知遇见了你。”
      他神色自若,谎言却很是拙劣,一路飞车上来,若有车抛锚在路边,我哪里会不知。只是,他诚心结交,我又何苦戳穿。
      “既然这样,让我载你下山,也好还了上回的人情。”

      暮色四阂,盘山公路而下,景色真真美不胜收。他亦不说话,只不知从哪里取出张碟来,塞入机子中,乐声顿起,是一曲《Hotel California》,我极爱的歌。
      Some dance to remember,some dance to forget.
      我们都在生命的舞蹈中,选择怀念,尽力遗忘。只是记忆哪里由得来人?怀念或是遗忘,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不过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然起舞。
      You can checkout any time you like,
      but you can nerve leave.
      我们无法离开,纵使结帐出门,我们无法离开……那是囚禁自己的监牢。
      “我们谁也离不开自己铸的牢房,却不防碍我们在牢房中起舞。”他在音乐中轻道,我的余光望见那张让我无限怀念的侧影,在迎面而去的bends上,我恍若在梦中。
      “夕辞!小心!”一声喝下,我顿时回神,一辆卡车正迎面冲来。真真糟糕,自己心神恍惚送命也就罢了,却不想还连累了这一偏偏佳公子。怎能让人枉死?瞬间萌生的责任感让我猛踩下刹车,将方向盘往左打死。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向我压来,将我牢牢固定在坐上。一声巨响之后,车剧烈震荡之下,我跌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辗转醒来,却觉身上压了重物,伸手去触,竟是他,那方见二面才互通了名字的人,如此护我!掌心传来湿热粘稠的触觉,血……我的心剧烈跳着,仿佛看见郁在我面前,浑身浴血。
      不,再不能让他死于我眼前。我用尽全力将他放回副座,从包中掏出手机来,此时能来得最快的,唯有冷擎。
      只是该死的,关键时刻,他怎不接?无数长音后,我只能放弃,改拨急救中心,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黑暗中,我依稀又听见有人在唱: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在梦中,没有我的California Hotel ,只有人在我耳边低唤,夕儿……夕儿……那么沉痛,又那么温暖,我没有办法拒绝。
      挣扎着张开眸,却只见正欲离去的背影。
      “擎……”这次,我再不会唤错,他驻了脚步,却不肯回头。
      “擎,我好难受。”的确,也不知昏迷了几时,腹中空空如也。
      他果是慌了,满冲过来,握住我双手:
      “夕儿,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我惊诧于他的憔悴,深黑的眼眶,满眼的血丝。我再不忍折磨他,忙摇头,道:
      “我没事,没事了……”
      “夕儿你等着,我去唤医生来。”他匆匆而去,片刻就押了两个穿白大褂的进来。
      “快给我查,夕儿到底怎么样了?”他咆哮着,情绪是从未见过的失控。
      从牙齿到脚趾,白大褂门终于吁了口气。
      “她没事了,本只受了些皮外伤,醒了来,说明脑部也没问题。”
      “皮外伤?她足足昏睡了两天!”他依然处于失去我的恐惧中,我心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擎,让他们走吧,我真没事了。”我挣扎起来,他忙过来扶我。
      “他……怎样了?”我没忘记,在最危难的时刻,是他以双臂将我护在怀里。
      “他?他到底是谁?怎会舍命救你?”他的憔悴中,竟有一丝阴霾。
      “他是以身救我的人,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我忍得住腹中饥饿,却忍不住上扬的怒气。何等时候,他竟吃这等干醋。
      “他没事,不过断了两根肋骨。”他到底不忍我怄气,强压下气焰。
      “不过断了两根肋骨?若没有他,今日我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吗?”不是得寸进尺,只是无缘由的,我见不得他如此轻贱生命。
      “哼!”他冷笑着,颜上阴霾更甚,“他现在不过断了两根肋骨,以后,就不知道了。”他抿唇撂下几句狠话,我脊背一阵恶寒,却还是死撑着喝:
      “你敢!”
      “我冷擎,有什么不敢的?”他匆匆出去,狠狠摔门,显是气得不轻。
      擎决不会动救我的人,我相信。可那是七年前的冷擎,而这个冷擎,我不认识。
      挣扎着起来,强忍住眩晕,扶着墙缓缓出去。
      还好,他没有死,额上缠了绷带,正安稳的睡着,若是擎,受了伤后必不能如此安然吧。擎,他背负得太多,太重。
      他怎么能呢?我们不过初相识,那么贵重的生命,他就舍得予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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