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短篇》Yosii

54、花生

　　一粒花生，高高抛上天再落下，准确地落进那张嘴里。
　　他并没有特别喜爱这样食物，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这一刻却忍不住想起来，自己竟然成了花生帮的帮主，虽然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好像听起来也不错。
　　过日子总是会这么的出乎意料。
　　在他手边码着一堆花生壳，也许是将这些东西以前的出场方式记得太深，到现在他也还是会觉得，可能会从哪里就突然丢出来这么一两个，打在那个人想要打的地方。他笑了笑，像是平地里亮起阳光来。
　　自那以後，再没人见过路小佳。包括他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在江湖上，一方面很少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另一方面又有太多了，比如那些行踪不定的人。他相信的是，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三天前，他从一个很久没去的地方出来，那个变得好似平常妇人的娘伴着她的另一个儿子过得很是安逸。他一向都很是放心因为他知道，有傅红雪在，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让自己挂心。
　　选择走失的不仅仅是自己身边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在偶尔喝酒的时候，会冷不丁想起某些旧事。
　　比如，是花生好，还是金钱好？现在他知道有了金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花生，却总是见不到最一开始吃花生的那个人。
　　他一个人坐在一个小小的茶寮里喝酒。这里本来没有酒，但有了银子，跟着也就有了酒。味道不算最好，却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所以他一点都不挑剔，反而喝得很高兴很知足。
　　更何况，还有花生。
　　他笑着，剥出来一粒，高高扔上天去。

　　三天後，他如闲逛般走进长安城。
　　“是叶开！叶开来了！”这消息传了开去，经过无数人的耳朵和嘴巴，立刻传得更快。传言说他不会来参加风武会的，可是他出现了。
　　闻风而来的不在少数，他的名号也足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他驻足的酒馆也顿时好似将城里最有名的馆子都比了下去。然而人们只是蜂拥挤在门外，没有敢走进来一较高下的。他的刀太快，你看见的时候，就已不用再看了。
　　“反正迟早一战，先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本事吧！”长着鹰钩鼻，满脸横肉的大汉掰了几下手腕，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他刚踏进酒馆一步，一枚花生壳打在了门牙上。带着满口碎牙，这身高九尺的大汉竟直直跌出门外。
　　叶开怔住。
　　“是我先来的。”一只手从房梁上平平伸出来，接住了一粒花生。
　　叶开叹了口气，脸上更多的却是笑容。“我就知道，还没杀了我，你肯定会再来的。”
　　“是。”路小佳坐在了叶开的对面，嘴角带着笑意，却似乎少了几分讥诮。
　　“来，喝酒。”叶开给他倒了一杯。
　　酒杯碰在一起。路小佳斜睨着桌上的花生。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请你喝酒，也请你吃花生。”叶开抓了一把送到他手边。
　　是花生重要，还是金钱重要？
　　都不重要。
　　大笑声中，两粒花生被高高抛起，再落下。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