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花幻影》似暮惜紫

17、千年之迷 （一）

　　一股清凉顺着喉间滑下，一扫先前的昏沉，整个人便觉清爽了起来，若兰睁大眼，盯着眼前这个正端着碗，小心翼翼给她喂解药的男子！
　　剑眉，星眸，坚挺的鼻梁，微薄的唇，一眼看去，如梦、似幻！他的周围，仿佛环绕着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微微的一个勾唇，却已让天地都为之暗色，日月都为之远避！轻轻一个眼神，便让你心神骤乱！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袍更衬出他那清冷孤傲的气质，若兰心中暗叹，世间怎会有如此邪媚之人？
　　“你……”未出口的话被吞回，一直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她的唇上。
　　“嘘……不要说话，就让我这样看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那声音，如泉水相击，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畅。面前的男子缓缓的伸出没有端碗的右手，指尖挑起她散落身前的一缕，放在鼻间轻嗅，他的眼睛，一直对着若兰，那相的深情而专注！
　　那样一个妖媚之人，理应是重多女子追追逐的对象，只是他对着她，又怎会有这样一双痴情的眼？
　　若兰迷惑了，抬眼看向如今所处的环境，突然想起早间时喝了倩儿递给她的那杯茶，然后便觉浑身无力，之后的事，便一点也不记得，难道说是倩儿她……
　　“呵呵！”迎上她那疑惑的眼眸，对面的男子轻笑出声，似是爱极了她那样的表情，还缠绕着她秀发的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若兰微怒，她皱着双眉看着眼前的男子，如此亲昵动作，还只是千年前，与尘在一起时才有过！
　　“唉！”一声极其细小的轻叹，如丝的秀发自男子白皙而修长的指间滑下，他的目光再次锁住若兰的双眸，眼中满是宠溺，“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样的你，一瞥一笑，一愁一怒，我都还是那样的喜欢！你叫我怎么能够忘记？明知是不可以，为了这样的你，哪怕是万劫不复，也是值得的吧？”
　　一股熟悉的悲哀从心底开始蔓延，面对着男子的深情诉说，却让若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要你的怜悯与可怜！”隐去眼中的痛楚，他的目光渐渐又变得深情而专注，“就让我们从新开始，从现在开始，就像是刚认识一样，可好？”
　　“你，是谁？”瞥开他的目光，脑中思绪渐明，却又有许多疑问让她不解，若真是薛安倩的那杯茶，那么他，又是谁？
　　“呵呵，你还终是问了呢？”男子起身，一股淡淡的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若兰慌乱的对上那近在咫尺的脸。
　　“我，叫佑天翼！”
　　似乎是没有听清，若兰只是愣愣的看着前面这个笑得邪恶的男子，当反应过来时，震惊，已不足以表达若兰此时的心情！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胆怯，只因为这个名字，那个不管是千年前的仙界还是在千年后的妖界，那个名字，永远是一个禁忌！佑天翼，传说中那个差点毁天灭地的魔王佑天翼！他竟然就这样仿若无事般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他后面的话，却又让她那狂跳的心猛地静止！
　　他说，“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它，将是你以后相伴终生的人！”
　　那样坚信而筹定的目光，灼得若兰有一股想要逃开的冲动，不是因为惧怕，只只她的脑中，闪过牡丹园中的相会，转生池旁的分离，对尘那份执着的信念一直持续了千年，这一刻，她再次想到了他，在仙界中，他的职位不高，相貌也不是最好，而且，他也不是最懂她的人，可是在他身边，她总是那样的舒心自在，没原由的，她觉得，那就是爱！想到他，另一个月白的人影又浮上心头，心里一紧，澈！那样一个温淡出尘的人，却一直护在她的身侧……
　　看着若兰有些迷茫的双眸，佑天翼的眼中闪过一丝妒火，他有些愤怒的抓起若兰的手臂，逼着她看向自己，“不许想他！他到底有什么好？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为什么你还这样的念着他！”
　　若兰呆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冒火的人，似是没有回味过来他的话，只是那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佑天翼在她那样的注视下渐渐软了下来，放松了抓着那双纤手的力道。
　　若兰底头，看着手腕上那道红痕愣神，内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从来，她都知道她爱莫尘，那种感觉，决不会错，可似乎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为什么你还这样的念着他！’佑天翼的话似乎是无意，却已在她心中激起千层巨浪，莫尘，那个她爱着的男子，到底少了些什么？
　　“哼！”静下来，才知道若兰是因他那无意识的话才陷入深思的，佑天翼有些懊恼，轻哼一声，“不管用什么手段，以后伴着你的，只能是我，所以，你最好忘了齐澈那小子！”
　　猛的抬眼，若兰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竟然说，让她忘了齐澈？他怎会这样的误会？可是转念一想，也是，毕竟陪在她身侧的那个人，一直是澈，可若是这样，那他刚刚所说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人’难道指的是澈么？
　　怎么会这样？思绪从来都没有如此混乱过，若兰抬头，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没关系！”对着她，佑天翼的眼中却满是柔情，“一时忘不掉也没关系，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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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魔掌，可能制住？”
　　齐澈思索良久后，终是找到杜莫，将若兰被魔王抓去的消息告诉了他，此时，他背对着杜莫，提出自己其实一直在逃避却终是避无可避的问题。
　　谁知此时的杜莫却似变了个人似的，自天雪山上他再醒来后，他的人就似变了，变得更少言，更深沉，但却不是如今所让人感觉到的——拒人千里的冰寒！
　　在听到齐澈一问，他只是冷哼一声，道：“齐澈！你我都清楚，要制住凝魔掌，必需我俩人合作，而你，你敢说，你真一点也不恨我？不忌妒？……”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已气愤的瞪视着他，但杜莫却浑不在意，接着道：“看到若兰如此待我，你难道一点也不……”
　　“杜莫！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一声暴喝，他的双眼已满是怒火，他怒视着前人的人。
　　从来，只要兰儿平安，兰儿开心，他怎样都是无所谓的，虽然心中也曾有过希冀，也有过不甘，但他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到后来，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陪着她，护着她也是好的，这样长的时间，他自己都已忘了曾有过的幻想，只愿她好，他便好！
　　然而这一次，封存的情感被唤醒，所有的不甘都一并涌出，他是真的被激怒了，因为眼前这个看似一脸平静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又凭什么让兰儿竟如此的念念不忘？全心向他？
　　而面对齐澈愤恨的双眼，杜莫却不以为意，似是专要挑起他的怒火，“看来，你对我，还真是又忌恨，又无奈呢？可是那又怎样？若兰喜欢的人，始终是我，即使你付出再多也是惘然！”
　　他的话，句句带刺，话说完，他更带挑衅的直视着齐澈，那个向来淡漠，如今却因他的话而怒火中烧的男子！他的双拳紧握着，在那青筋暴露的双拳周围，已绕着淡淡的白色雾气，显然，他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眼前这人，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防界，齐澈闭上双眼！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不顾后果的挥拳砸向眼前的人，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手边的白雾渐渐转淡，哪知杜莫那挑衅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不甘么？为自己不值么？也是啊，付出了如此之多呢……”
　　杜莫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那只带着隐隐白雾的拳头正向他袭来，紧提着的心松了下来，他没有躲开，只是那样静静的等待，等待那拳击向自己的胸口！
　　就这样结束吧！杜莫闭上了双眼……
　　在天雪山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在犹豫，只是想不到，老天竟然这样快的逼着他选择！选择，哼，老天连给他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既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么，是早是晚又有什么所谓呢？只是舍不下啊，那个清逸飘雅的人儿，真的很想再见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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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你看这百花林，是我为你所建呢！”
　　一身黑衣的佑天翼，看上去，应是冷冽孤傲的，只是那眉，那眼，那俊逸的脸，为何竟显得如此的温柔？
　　若兰不懂，很多个疑问在心口，却解不开！她漠然的扫过那艳丽的牡丹，淡雅的水仙，娇媚的杜鹃，高洁的梅花……所有的花，竟在这里不分时节，不分地点的全然开放！只是这些，都激不起若兰的兴致，她皱眉，眼前这个男子，这个天下人都恐之不及，尽力避之的魔王，就这样温柔的陪着她，想尽一切也只为博她一笑！
　　“不喜欢么？”佑天翼伸出手，想抚平那微皱的眉，只是若兰轻轻一退，避开了他的触碰，他竟也不以为许，僵在半空的手顺势拥住她的腰侧，“既然不喜欢，那这些留着也是无用，不如我再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虽是疑问，却也是毋庸置疑，拥住若兰腰侧的手臂一带，两人便腾空而起，只是若兰突的觉得背后一凉，回眼望去，一整片的百花林竟在转瞬间化为冰山！
　　再落地时，眼前便是一条飞流的瀑布，仿佛是从天际直泻而下，落入潭中，而最特别的，是那潭分为两环，内环中，瀑布流水直泻而下，激起千层浪花，而外环中潭水清澈见底，静逸非常，只余薄薄雾气迷漫其中，在这样壮丽与静逸相间，矛与盾相结合的自然景色，绕是再多烦乱也不禁为此称奇！
　　“美么？”佑天翼的声音在若兰身后响起，“这，便是我出生的地方！”
　　若兰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刚想问话，却觉胸口一阵刺痛，忙唔住心口，只是胸口的刺痛刚消失，心头却没来由的慌乱，杜莫满脸是血的样子在脑中闪现。
　　“不……”话出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随之昏迷，最后入眼的，是佑天翼那带着焦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