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心尖》苍白微

8、修罗场①

　　【修罗场：佛家语，修罗毕生以战斗为目标，修罗场指的是他们之间的死斗坑。后引申为“一个人在困境中做绝死的奋斗”的意思。】

　　苏药请了半天病假，去医院拍了个胸部CT查肺功能，下午回到办公室，发现所有人都偷看他。他看向西门花，西门花得令，立即跑过来汇报，“今天上午，纪瀛来找你了，还请所有人喝了很贵的那家饮料。”

　　“所以你叛变了？”

　　“没有！我是那种被一杯五十块的饮料收买的人嘛！”西门花很有气节地否认，“后来他又去找导演了。”

　　“哦。”苏药放下包，开始看明天的台本。

　　西门花反而惊讶：“就这样，你没别的要问了？”

　　“还有什么事吗？”苏药也惊讶。

　　“没了。”西门花想了想，摇摇头，但她又小声问，“苏药，纪瀛不会真的喜欢你吧？”

　　苏药笑笑，“不会的，像他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当真。”

　　西门花这就放心了，“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

　　快下班的时候，冷周把苏药叫到办公室，“台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苏药眼神微微一跳，“好。”

　　冷周想了想，又叫住苏药，简单把情况讲了讲，“上午的时候，纪瀛来过一趟，说是给你找了个戏拍，要替你请2个月的假，我说你的事归台长管，纪瀛没说什么就走了。他大概去找台长了。然后刚刚台长打电话，叫你去他办公室。”

　　苏药虽然在节目里五年，但除了经常合作的西门花，和节目里的其他人都不太熟，和冷周也没什么私交，冷周肯和他说这么多，其实是在帮他了。苏药不由微微笑了笑，“谢谢导演。”

　　冷周暗叹，摆摆手，“去吧。”

　　当年他这个节目新上，台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要塞个人进来，他第一次在台长办公室见到苏药，就觉得气氛微妙，怎么说呢，苏药的颜值和气质，送到他这种新节目里做谐星，都太委屈了，这绝对不是捧，是赤|裸|裸地打压和封杀，但台长对苏药的态度，又不是完全的打压和封杀。颇有点暧昧。

　　冷周性子还算耿直，对苏药这种关系户，最初非常排斥。后来合作久了，才发现苏药挺敬业的，而且任劳任怨，嘴里没一点闲话，素质那是相当高，这才对苏药慢慢改观。再加上这五年来，台长对苏药不闻不问的，冷周几乎就忘了苏药是台长的人这件事，要不是今天纪瀛突然来——他真就把苏药当他自己手下了。

　　苏药乘电梯到大楼顶层。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台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请进。”

　　苏药本来是面无表情的，进去之后，看到办公室内的人员配置，脸上有一瞬微妙的僵硬。不过，他很快笑了笑，眼神却冷冰冰地看着坐在桌前的傅若虚。

　　傅若虚今年五十多岁，外表谦和儒雅，内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既是台里的老大，也是圈里有名的老狐狸。总之，日子过得很滋润。

　　待客的沙发上，一侧坐着黑着脸的梁宇，另一侧坐着有点不耐烦的纪瀛。

　　纪瀛本来眼神像刀子似的剜着梁宇，看到苏药，瞬间成了欢乐的向日葵，他从沙发里弹起来，走到苏药面前，关切地问，“苏药去医院怎么样了？需要买什么补品，我给你买！”

　　苏药无视纪瀛，直接问傅若虚，“台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傅若虚淡淡笑了笑，看着围着苏药直打转的向日葵纪瀛，慢条斯理地说，“我没什么事，是纪大明星找你有事。”

　　纪瀛有意无意地挡在苏药和傅若虚之间，高兴地说，“苏药，我最近接了个剧，里面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我向导演推荐了你，导演同意了，我可以带你去拍戏。”

　　苏药面无表情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想拍戏？”

　　“你难道不想拍戏吗？”纪瀛一阵意外，又说，“别在这个破节目里当谐星了，没前途，红不了，以后跟着我混，我罩你。”

　　苏药气得笑出来，“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瀛前后左右看了看，作出一副要说重大机密的样子，低头在苏药耳边小声说，“我喜欢你，想追你，你不知道吗？”

　　“你有病吗？”

　　纪瀛嘿嘿一笑，“我身体挺好的！”

　　“……”

　　纪瀛又问，“你要是不想拍戏，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梁宇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冰冰看向傅若虚，“我在这儿有什么必要吗？”

　　傅若虚温和地笑了笑，“梁主持，你要是觉得在这儿没什么必要，就先回去忙，我是好意才通知你来的。”

　　梁宇黑着脸从苏药和纪瀛身边大步经过，甩上门走了出去。纪瀛冲着梁宇的背影挥了挥拳头，看向苏药时，又一脸虔诚地期待，“苏药，让我替你做点什么吧。”

　　苏药面无血色地站了会儿，忽然问，“戏要拍多久？”

　　“2个月！”纪瀛哈哈笑起来，“苏药你放心，在剧组我什么都能帮你！你什么时候进组，我接你！”

　　“我手里的工作交接完了再说。”

　　“那好。”纪瀛得了苏药这句话，回头得意地看一眼傅若虚，“老傅说好了，苏药同意的话，你这边不许拦着，2个月的假你必须批。”

　　傅若虚听苏药居然答应去拍戏，正有点意外，看见纪瀛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他温和地笑着说，“当然批，怎么能不给纪大明星面子。”

　　“走吧苏药。”纪瀛想拉苏药的手，苏药冷冰冰躲开了，纪瀛又哈哈一笑，“好的，你自己走。”

　　苏药转身往外走。傅若虚忽然出声，“小苏，你留一下，我还有事要交待。”

　　纪瀛挑眉，不想把苏药单独留在办公室，但他的电话响了，南歪歪急哭了快，“老大你还没好吗？晚上的活动来不及了！”

　　傅若虚笑：“纪大明星你先走吧。”

　　纪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门前又嘱咐，“苏药，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傅若虚和苏药。

　　傅若虚从他那张舒坦的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苏药面前。他盯着苏药冷冰冰的脸，似笑非笑地说，“小苏啊，我真是小看了你，不过是和纪瀛录了一次节目，就把这混世魔王收拾的服服帖帖，上赶着热脸贴你冷屁股，看你拽的。”

　　苏药冷笑，“我这点雕虫小技，还不是拜你所赐。”

　　“是吗？”傅若虚伸手去摸苏药的脸，“你这张脸啊，也真是奇了，五年过去，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勾人。”

　　苏药冷冰冰地把傅若虚的手拍开。

　　“我就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样子。” 傅若虚也不生气，把手负在身后，道貌岸然地问，“怎么样？和梁宇这愣头青在一起还幸福吗？他碰你吗？”

　　“你还有事吗？”

　　“我没事，我等着看你的好戏。”傅若虚好整以暇。

　　苏药抬步往外走。傅若虚走回他的椅子上坐下，“苏药我说过吧，你让我那一会儿不开心，我让你一辈子不开心。你以为搭上纪瀛就能翻身？别天真了。”

　　苏药面无表情走出办公室。

　　然后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

　　纪瀛直到坐进保姆车里，还是笑成了一朵太阳花的样子。

　　南歪歪偷瞄一眼他家老大，好半天，才抖着胆子说，“老大，你让我查傅若虚和苏药的关系，我查好了。”

　　——上午听冷周说苏药归傅若虚管，纪瀛有点奇怪，所以让南歪歪去查了。

　　纪瀛一听，立即煞有介事地盯着南歪歪，“你说。”

　　“老大，你做好心理准备。”南歪歪也煞有介事，“据我的线人传来的可靠消息，别人不知道，但苏药的确是陪傅若虚睡——就是，被傅若虚潜过，有人看到苏药从傅若虚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撕破了。”

　　“我靠靠靠，傅若虚那老变态，我就说他是个变态！老不要脸死不要脸！敢碰苏药！敢动我的苏药！”纪瀛登时炸毛了，气得把手里的剧本刷刷刷撕扯开，往地上一丢，用力踹了起来。

　　南歪歪顽强地把话说完，“然后，梁宇就空降到财经频道去做主持人了。”

　　“气死我了！”纪瀛一阵狂暴怒吼，忽然抢过南歪歪的手机给苏药打电话，他焦躁地跺着脚，“苏药怎么还不接电话，我他妈刚刚把苏药单独留在傅若虚办公室了，掉头掉头！回去找他去！”

　　“老大淡定，那都是五年前苏药和梁宇刚来电视台的事了，后来这五年，苏药和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和傅若虚好像也没什么来往。”

　　“我不管，赶紧，让我先把苏药从那肮脏的地方带出来！”纪瀛继续打电话。

　　“老大，潜规则挺正常的，苏药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南歪歪想劝纪瀛冷静点儿，别把车给拆了，还挺贵的呢。

　　“苏药得到个屁，他五年都是个装傻卖丑的谐星！”

　　“那是他乐意，梁宇不是过得挺好的？潜规则这种事，你情我愿的，圈里都知道，老大你别发疯了。”

　　就在这时，苏药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声音有点虚弱，“喂，您好？”

　　一听到苏药的声音，纪瀛心疼地不得了，“苏药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呢，离开那老变态的办公室了吗？”

　　苏药看着卫生间镜子里他惨白的脸，皱眉说，“怎么又是你，不是把你拉黑了吗？”

　　“这是我助理的电话，你别再拉黑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随便打电话给你，我有事再打给你。你出来了吗？我刚刚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那变态办公室的，我这就回去接你！”

　　“我出来了。”

　　“谢天谢地！老变态没把你怎么样吧？你去医院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罚你蛙跳的，我真不知道那个是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快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我带你离开电视台那个肮脏的地方，我受不了你待在那个地方了，赶紧离开吧，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让那些混蛋再欺负你……”

　　苏药难得有耐心去听一个神经病的胡言乱语，他咳嗽完，平淡地说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然后打开水，再次洗了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