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暗恋我》色堇

57、chapter 57

　　腊月二十七，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纪老的生日宴安排在晚上，纪颜欢和殷正白天都还要上班，所以殷楠决定一个人先带着两位老人去看电影。

　　一家西餐厅的包房里，一位男服务生正往餐桌上摆餐具。刚点完餐，餐桌一旁的殷楠从正在上映的电影中挑了几部评分高的，给外公外婆先放了预告片，让他们选。

　　“这个小狐狸可爱，就这一部吧。”看了两个预告片后，林锦凤说。

　　“外公呢？可以的吧。”殷楠随口一问。

　　“行行，我都可以。”纪谨也没有二话，他顺了这个老太太一辈子，也还乐在其中。

　　“好。”殷楠应了一声就开始订票了，看了封面上一席嫩藕色轻纱的女子静静将下巴抵在一位身穿战袍的男人肩上，手臂环在他的腰间。夜色下，耸立的高树旁，男人额前的碎发凌乱地半垂着，满脸战后的疲惫，颊边还渗着血迹，然而眼里却忍不住流露出温情，柔情似水。怀里的女子，眼里是满满的怜惜和心疼，狐狸尾巴捧着男子的脸，像是试图缓解他的疲劳和疼痛一般。

　　封面上的男人是魏川，正是殷楠的经纪人李应新接手的艺人。殷楠在圈内早就听说过魏川和温梦初已经在一起了，也就是封面上这个被p上狐狸尾巴的女人。

　　殷楠不知怎么就笑了一声，心想这哥们出道还没多久，这速度还蛮快的……然而自己呢？都不清楚到底默默喜欢余灿灿多久了。

　　“我来吧。”
　　菜品端上来后，殷楠示意服务生不用他上菜了，因为三个人点的菜品不一样，与其服务生问一句答一句，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简单。

　　“好……不过我可以要张签名吗？”男服务生冒昧地提了个要求，还有点不好意思，看上去应该是寒假跑出来打工的高中生。

　　“好。”

　　殷楠应了一声，男孩就快速从西装兜里掏出了便利贴和一支金属外壳的黑笔，两眼blingbling地放着光递给他。

　　林锦凤看在眼里，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欣慰感，拍了拍老伴儿的手，几乎要老泪纵横。

　　笔锋伴着顺畅的笔水划过，纯白色的便条纸上落下遒劲有力的二字，瘦劲清俊，黑白分明。

　　殷楠签完把纸条递回，毫不吝啬地回以一个微笑，尽管那笑意平淡，但男服务生的欣喜之意仍是溢于言表，赶紧接过，说了声谢谢就快走着退出了包间。

　　出了包间后，那名服务生健步如飞地往洗手间走。

　　“诶，小姜啊，你不是刚来过吗？”打扫洗手间的大叔刘某某睁了睁眼。

　　“……我拉肚子了刘叔！上午多喝了两杯酸梅汁。”小姜同志张口就来。

　　“奥，原来这样，天冷了不能再喝那些东西了，别看自己年轻就不在意这些，还是要注意身体。”刘叔有个和小姜差不多大的女儿，小姜又还是个高中生，人也懂事听话，所以打扫卫生的刘叔关切地提醒道。

　　“好的刘叔！”小姜答应的清脆，慌忙跑进了厕所的隔间，关上了暗扣。

　　然而下一秒，他并没有解开腰间的皮带，而是将鬼手伸进了裤兜，掏出了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手里那张签名纸就开始找角度……

　　“厕所光线有点暗啊…”
　　“不管了不管了，字能看得清就好…”
　　“发个朋友圈，班里的女同学能羡慕死，可怎么办呢，只能把这个送给我们家小美，哎，就快要追到手了呢…”

　　小姜躲在厕所的隔间一阵叽叽咕咕，心里的兴奋在脸上袒露无疑，不过倒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殷楠，而是班上有一大波女生喜欢，包括他喜欢的女生小美在内。小姜告白虽然没被接受，但也没被拒绝，所以觉得小美对自己也有点意思，过几天把她约出来见面，把殷楠的签名送给她，可不就要成了嘛！

　　于是小姜乐呵呵地把签名po到了朋友圈，快速敲打下一个彩虹屁文案：殷楠真孝顺，带着外公外婆出来吃饭，要到了一张签名！终于知道班上女生为什么喜欢他了，笑起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才知道和凡夫俗子的差别啊…

　　因为上班时间不允许碰手机，所以小姜忍不住想摸手机时都要偷偷跑到洗手间来，好在餐厅的洗手间一直都被打扫的利利索索，经常通风，一点该有的异味都没有！

　　小姜发完朋友圈后，知道肯定会有很多点赞和评论，就先晾凉她们，下了班再回复！于是小姜洋洋自得地拉开隔间的门，装模作样地洗了把手，和刘叔说了声再见，却又哼着歌走了出去。

　　刘叔一脸纳闷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拉肚子这么难受，还有心情哼歌？

　　—

　　殷楠签完名后，有条不紊地把菜品上桌，看着服务生终于出了门，纪老这才忍不住问：“楠楠啊，灿灿今天晚上来不来啊…？”

　　纪老这样的问法，好像就已经把灿灿归为殷楠关系匪浅的异性朋友了，但殷楠还没有跟家里人宣布他和余灿灿已经在一起的事。

　　“嗯，她晚上过来给你送生日礼物。”殷楠也不避讳，反正他本就打算今晚和家里人交待一声，因为就算想瞒也未必瞒得住。

　　“诶，那灿灿怎么没有告诉我啊。”

　　“她担心时间排不开来不了，不过今天上午已经赶回来了。”殷楠道，无微不至地将餐布叠好了递给林锦凤。

　　“呦！”纪老一听来了精神了，“她跟你说的？”

　　“嗯”殷楠点了点头，内心无比骄傲，表面波澜不惊，却是语出惊人：“我们在一起了。”

　　纪老瞬间猛提了一口气。

　　林锦凤也张了张嘴。

　　“就…在一起了？”林锦凤问。

　　“嗯。”殷楠点头。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纪老竟然叹了口气。
　　于是殷楠的眼睛看着外公，一眨不眨。

　　“你啊，好好对人家，听见没有？”纪老忽言。

　　殷楠停顿了片刻，再次点点头，轻嗯一声。

　　林锦凤推了推纪谨，催促道：“好了好了，楠楠这么懂事，肯定会把小姑娘照顾好的，你瞎操什么心啊，还是快吃你的饭吧。”

　　纪老这一听“吃饭”二字，没来得及搭理林锦凤，视线又转向殷楠，“对啊，吃饭，殷楠要不要把灿灿也叫过来？”

　　林锦凤翻了个白眼，殷楠笑。

　　“两个孩子才在一起多久啊，你怎么就这么急呢。”林锦凤忍不住道。

　　殷楠微微弯着唇角，语速不急不缓：“她现在还没到家呢，赶不过来，晚上生日宴她会过来。”

　　“诶，好好好！”纪老喜笑颜开，“还能让你的姑奶奶也见见，她老说我抱不上重孙子，这回终于能驳回颜面了哈哈哈！”

　　林锦凤：“……”
　　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这都想着重孙子的事了。

　　“那边先别透露吧，灿灿还没有公开的准备。”殷楠打破了纪谨的幻想，虽然生日宴到场的都是外公外婆的亲友，但人数也不能说少，他们再传到自家孩子的耳朵里，难免会有大嘴巴的。

　　纪谨的欣喜丝毫都没有被影响，反正他这把老骨头再撑个十年的应该不是问题，只要不让两人分手，最多谈个三四年也该结婚了，那抱上重孙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纪谨眉开眼笑，“行，大孙子说啥就是啥！”

　　静心地切着牛排，林锦凤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语速缓慢：“别家啊，都是老婆子催着孙子结婚，老头子不急不慌的，怎么到我们家这儿就反了呢？也不知道你到底急什么急，咱们楠楠这么优秀，还愁找不着对象？到了必须结婚的年纪，大不了就从粉丝里挑嘛……一定有长得好看的姑娘，还怕找不到一个钟意的？”

　　听到这里，殷楠终于露出一脸笑意，笑得特别可爱又特别臭屁地说了一句：“余灿灿可不就是我的小粉丝嘛～”

　　林锦凤：“……”

　　—

　　离电影开场还有四十多分钟，殷楠就陪着外公外婆在商场里逛了逛。尽管纪谨有几个学徒，但他平日里仍大都呆在医馆，林锦凤也就和邻居们唠唠嗑，或者在医馆里给纪谨打打下手，所以除了买菜，老两口儿很少出来逛街。

　　看到一家卖茶具的店，爱茶如命的纪谨抬不动脚了，看了眼林锦凤。

　　家里的茶具太多了，自己买的，别人送的，他还特意在书房置了个储物柜，又摆不下了…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几十，纪谨都爱不释手，所以都是两周一套循环着临幸，生怕厚此薄彼冷落了哪个。

　　为此，林锦凤老说他败家，还说以后不允许他再买茶具了，可他这个腿脚都快不灵活的老皮猴儿也就这么一丁点儿爱好了…

　　看着自家老头子眼里透着期待，一脸可怜样…

　　罢了……

　　“今天是你生日，进去看看吧。”林锦凤松了口。

　　“诶呀，我们小凤凤真是太好了！”

　　林锦凤听着这称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殷楠倒是笑出了声。

　　—

　　店内陈设的茶具，样式纪谨几乎都有，有几套的色泽和碗壁的绢花不错，只是那绢花看上去像是印制，并非手工。纪谨看了半天，倒也没见着一套特别钟意非买不可的。

　　只是，柜台旁站着一个送货的小伙儿，老板打开包装盒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霁蓝色的茶杯，正在仔细地查看。

　　纪谨忍不住抬起脚走过去。

　　看着盒内色深如海、散发着琉璃光泽的一套茶具，纪谨眼色亮了亮。

　　侧把壶的盖钮是镂空设计，小巧而精美，壶嘴弯曲有致，一眼看上去便知出水顺畅、断水利落…

　　“这套茶具是新来的吗？”纪谨开口问道。

　　茶具店老板一看纪老的眼神，便知是个行内人，语气便也带上了几分尊敬和遗憾：“是啊老先生，只可惜都上不了架，这套茶具也是我一个爱茶的朋友托我订的，他一会儿就来取了。”

　　纪老一听，心碎了一地。

　　殷楠看了眼外公失落的样子，礼貌地问了老板：“那还订的到吗？”

　　老板抱歉地笑笑：“订不到了，我原本是想订两套，可是也只订来了一套。这款茶具上的绢花是纯手工设计，盖碗、茶海、茶洗，甚至每个茶杯上的绢花设计都不同，精妙绝伦，实属不易。”

　　“罢了罢了……”纪谨挥了挥手，笑称：“看来我并非它的良人，不过有幸见着一眼也满足了。”同是行内人，纪老自然也不能夺人所好。

　　—

　　“老公，你看那是不是殷楠……”茶具店门外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顺势摇了摇跟他说话。殷楠进了店里后，的确拉下了口罩，露出了鼻子和小嘴儿。

　　男人戴着眼镜，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和擦得锃亮的皮鞋，五官柔和俊美，皮肤白皙滑嫩，一眼看上去便是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嗯”尽管还有段距离，但男人给了个确定的答案。

　　走进那家茶具店，老板看见了他们就笑了，“老邢，弟妹，来了啊。”

　　“嗯。”被叫老邢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身旁的女子也笑着点头。

　　“你等等，我查验一下，给你换个礼盒包装。”

　　“好。”邢若风点点头应了一声。

　　纪谨一下就知道来人是这套茶具的买主了，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的人。

　　“小伙子，看你这么年轻，没想到对茶具的要求也这么高啊。”纪谨笑盈盈地开口。

　　邢若风有些诧异陌生老人的搭话，但还是礼貌地笑着回了话。茶具店老板这才给解释了一番原委。

　　林锦凤看着这对年轻人郎才女貌的，顺眼的很，本不会主动和生人说话的她还是玩笑着开了口，“姑娘啊，这男人买茶具是会上瘾的，我们家老头子这瘾是戒不掉了，不过你们家男人还是要适时控制一下的，不然以后家里的茶具可能要堆成山了！”

　　小女人听着被叫“姑娘”，心里乐呵乐呵的，虽然她看着年纪偏小，但还是避免不了老早就被叫阿姨了，也是快奔三的人了……

　　看见了殷楠后，诗彤女士已经能猜到两位老人和殷楠的辈分关系了，于是绕了一圈，想到合适的称呼，笑着点头应和：“阿姨，您说的是！”

　　“哎呦呦，还叫我阿姨呢，我应该是奶奶辈了！”林锦凤笑道。

　　小女人笑笑，没有反驳，想着再多嘴怕是要暴露。

　　殷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对面的女人时不时朝自己看过来，眼里透露着欣赏…和玩味！但一直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别看了。”诗彤女士旁边的男人垂眸看着她，不悦地开口，那可爱又傲娇的样子搞得她笑出声。

　　纪谨也没有其他钟意的茶具，便和这对年轻人道了声别，准备出门了，临走时，却听到一句话：“叔叔，别太伤心，您和这套茶具也算有缘。”

　　有缘？有缘见上一眼？哼……这句话不太中听，不过纪谨也没回嘴，带着老婆子和孙子走出了茶具店。

　　人走后，邢若风才没好气地看着身旁的女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眼神一直在人家身上也不见移开。”

　　“嘁，你放心吧，没有爱情我也得顾及亲情不是，我红杏出墙也不可能爬到殷楠的墙头啊。”

　　邢若风不想回话了。

　　—

　　电影等于是陪林锦凤看的，再加上没有得到心爱的茶具，除了多了孙子的陪伴，纪谨这个生日过得也就平平常常，只期待着晚上看见孙媳妇了。

　　电影看完，殷楠把外公外婆送回家，什么姑奶奶姨奶奶、姑姥爷舅姥爷的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屋子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沙发坐不下，殷楠乖巧地搬着板凳把一位位老人请坐下，又奉上热茶，虽没有再多的话，但对老人还是有一股亲和感。

　　余灿灿刚一下飞机就赶回家洗了把澡，换上了早就想好要穿的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问殷楠地址的时候，殷楠恰好已经到酒店了，便说要去接她。

　　“不行啊，你来接我会让人误会的。”余灿灿情急之下，用词错误。

　　殷楠弯唇笑，懒洋洋的语气里却透露着满满的眷念：“误会？误会什么，难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余灿灿：“……”

　　见那头无话，殷楠弯了弯眉眼继续：“好了，酒店离你们家也没多远，我开车大概十几分钟，你准备准备，我到你们家门口再给你电话。”

　　余灿灿看了看全身镜里还踩着羊羔毛软底小狗头拖鞋的自己，也不知道点头给谁看，乖巧答应：“好。”

　　挂断了电话，余灿灿感慨恋爱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向来清冷安静的殷楠话原来也可以这么多，时常监督她不要为了维持身材过度克制饮食，还会偷偷问谢婧自己有没有按时吃饭、吃的好不好……

　　余灿灿的脚尖相互撞了撞，看着拖鞋上的狗耳朵摇摇晃晃的，心情格外的好。

　　可是……殷楠是怎么知道她们家地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