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贺兰敏之）梦里长安》影自成双

21、路上

　　“大师…我…”一个带着些许不安的声音响起，李寻欢挑眉朝声源看去，却是那赶车的车夫，那车夫脸色惨白，眉目间还带着惊恐之色，看他们看过来，颇为不安地搓了搓手，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只眼巴巴的瞅着他们。

　　“此事已了，无需惧怕！”李寻欢温声道，随后看向心眉“此地离嵩山不过半日日程，况强敌已除，不如先在此停歇一夜？”

　　看了眼面色不安难掩疲惫的车夫，心眉叹了口气道“如此亦可！”

　　李寻欢不再开口，只转头看向五毒童子的尸骨，半响，轻叹口气 ，抬步朝他走去，对此，心眉初时有些不解，随即便有些恍然，眼里也带着赞赏。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少爷，我来吧！”不知何时，铁传甲已走了过来，话音落，人便已越过他们朝五毒童子走去。

　　看着径直越过自己的铁传甲，李寻欢虽未言语却也止了步伐，看着逐渐被土掩埋起来的五毒童子及那些毒虫，心眉的神色不免带了几分悲悯，他瞑目合十，默念心经，半响才抬头看向李寻欢道“夜色已深，明日还要赶路，檀越还是早些歇息吧！”

　　李寻欢含笑点头“大师亦如！”心眉点点头转身便朝马车走去。

　　将五毒童子掩埋好，看了眼缩在车架上身子微颤的车夫，铁传甲想了想对李寻欢道“既要在此修整，那我便去拾些枯枝野草，生个火堆，免得夜半受寒！”

　　“那我也来帮忙！”李寻欢尚未回答，那赶车的已急急开口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局促。

　　铁传甲瞪着他道“在这等着，别来添乱！”说完，也不待回答便径直向林中走去。

　　明月高悬，晓星寥落，银白月光倾泄而下，如雾似纱的笼罩着整片幽林，不算极美，却也透着几分清幽雅致。远山朦胧，树影斑驳迷离，偶有夜风轻拂，便传来树叶的摇曳之声，林间也不时传来几声衰落的蝉鸣。

　　察觉熟悉的气息离去，贺兰敏之微微皱了下眉，有些不安地动了下，没多久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背靠车厢，闭着双目的阿飞在他微有动作时便立刻睁开双眼，目光极为犀利地看过去但仅一瞬便转为柔和，静静地看着面有倦色却仍强撑着坐起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强打精神，努力睁开双眼打量下周围随即有些无力地靠着车厢，微闭双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着额角。

　　阿飞望着他，许久才道“他不会输！”

　　“嗯，我知！”贺兰敏之先是一怔随后轻笑回应，顿了顿他低声道“只是有些许不习惯！”

　　阿飞抿唇，定定的瞧着他，许久，确定他没有担忧之色便靠着车厢重新闭上双眼。

　　睡意仿佛渗入骨髓般难以抑制，贺兰敏之用力的摇了摇头，随后掀起车帘，推开窗户，懒懒的倚靠着窗子，寒凉的风迎面吹来，掠过肌肤激起阵阵寒意，原本惺忪的眸子也因此带上了几分清明之色。风掀动衣襟，带动几缕散乱的发丝在脸颊缠绕，无端便透着几分缠绵之感，他抬手将散乱的发丝拢至耳后，狭长的眸子微眯，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在月色下透出一种难言的瑰丽。

　　“吵到了么？”恍惚间，一道温柔的嗓音在耳旁响起，一件狐裘也随之披在了肩上，贺兰敏之没有回头，仍旧怔怔的盯着黑暗中的某处发呆，眼神空茫，半响才回过神来，紧抿的薄唇也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回身看向已坐在身侧的李寻欢。

　　看到李寻欢回到马车上，阿飞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确定无碍才收回视线。李寻欢则笑着朝他点点头，随即看向倚靠着窗户的贺兰敏之，眉头轻轻皱了皱便舒展开来，拾起放置在一旁的狐裘轻轻为他披上。

　　贺兰敏之挑眉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半响才收回视线懒懒的靠着车厢，漂亮的眸子半睁半闭，面上隐隐透着疲惫之色。看他如此，李寻欢眼眸微动，随即轻笑一声将人揽入怀中，轻抚他的背部柔声道“夜色正浓，再多睡会！”

　　贺兰敏之眨了眨惺忪的眸子，被泠泠梅香萦绕，抑制许久的睡意上涌，也不再坚持只轻轻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便重入梦乡。李寻欢目光温软，眸中也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一手轻揽住他，另一只手则空出来将车窗关好，随后轻轻为他拢好狐裘，双手环抱着他，低垂的眼底柔情缱绻。

　　阿飞静静地看着他们，眼底泛起浅浅笑意，随后朝李寻欢示意了下，不待回应便如箭般蹿出车厢，快步朝坐在篝火前的铁传甲走去，见此，李寻欢只是无奈地笑了下便温柔地凝视怀中人，安静而温馨的车厢里，只剩下贺兰敏之细碎平稳的呼吸声。

　　赶车的早已躺在火堆旁睡着了，铁传甲和阿飞则围坐在火堆两侧，时不时往火里添加些枯枝树叶，以防火堆熄灭。柴火烧得正旺，温暖的火光照亮周边，阿飞盘坐着，静静的看着烧得正旺的火堆，冷硬的轮廓在火光的映衬下柔和了不少，就连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也透着几分绚丽。

　　“飞少爷不歇会？”看着静默的阿飞，铁传甲轻声道“离天亮可还有好些时候！”

　　“不累！”阿飞仍静静看着火堆，神色却已柔和了不少，半响，他忽然道“他们很好！”

　　铁传甲仅是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语气轻缓“很好！”

　　旭日东升，晨光未盛，深沉的黑暗逐渐被柔和的光亮代替，悠悠白云浮于天际，茂密枝叶于风中摇曳，马车早已远去，林中只留下一堆灰烬及一座小小的坟冢。

　　马车到了山脚，山路崎岖，冰雪封山，一行人只能弃了马车步行上山。

　　太阳高高挂于天际，明亮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地，却仿佛照不进这间小小的卧房，屋内仍旧显得有些昏暗。

　　林诗音蜷成一团，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下巴抵在膝盖上，美丽的眸子没有了往日般让人心怜的忧愁有的只是一片死寂，乌黑的发丝垂下遮住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越发苍白的脸色，她呆呆的坐着，虽已不再流泪，但那双空洞的眸子却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都为之心碎。

　　“诗音，你…先开门好吗？”龙啸云站在门外，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则放着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他的眼里虽有痛楚更多的却是嫉恨，他的妻子为了另一个人伤心至此，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于没有立场去怪责于她，只因这婚姻本便是他强求而来。

　　林诗音没有说话，她仍旧痴痴地坐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上一下，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的站起身子，那双空茫的眸子也渐渐有了焦距，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这使她越发的有了一种耀人的神采，她看上去很是憔悴，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龙啸云仍旧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他已在门外站了许久，那双眸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显得越发的暗沉，察觉门内有了动静，他蓦的瞪大了眼睛，神情喜悦更多的却是莫名的紧张，端着托盘的双手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你这两天都不怎么进食…我”门一开，龙啸云便急急开口，然而在看清林诗音的装束时，他的身体猛然一僵，眼里也带上无法抑制的恐慌及愤怒，他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激烈的情绪，缓缓地走进房间，把托盘放在桌上，转身看向林诗音，语气却带了几分哀求“先吃点…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好吗？”

　　林诗音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她不愿相信她的丈夫竟是个会出卖朋友的人，可现实却由不得她不信，成亲十年原来她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林诗音垂下眼眸，神情却越发的镇定，她抬手紧了紧肩上的包裹，转身便想离开。

　　“闹够了吗？你究竟要做什么？”龙啸云面色铁青，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肩头，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我要做什么？”林诗音没有动，她的神情仍旧冷漠“不如问问你做了什么！”

　　“你要去少林对不对？你要找他对不对？”龙啸云笑了，他的神情也带了些疯狂“没有用的，就算你到了少林也没有用”

　　林诗音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的嘴唇有些颤抖，脸上也带了些许痛色，半响，她勉强一笑用力扒开了龙啸云的手，便想离开。

　　“小云…还有小云…”龙啸云怔了一下，便又紧紧的抓住她“他才十岁，你忍心吗？”

　　“小云…小云…”林诗音狠狠一颤，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她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痛哭起来，她眼里的光芒也渐渐熄灭。

　　天虽没有下雪，却仍旧寒气逼人，屋里燃着炉火，火烧的正旺，使得屋里和暖如春。

　　林仙儿坐在桌子前，用手撑着下颌，面容娇美神情却有些冷肃。忽然间，窗子被风吹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个青色的人影已出现在她身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双闪着青光的眸子也冷冷的瞪视着她。

　　林仙儿仅是一慌便立刻放松下来，她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极美的笑容。

　　来人冷声道“你不怕？”

　　“我自然是怕的”林仙儿柔声道“可你难道忍心杀我？”

　　来人不答反而一字一字地道“丘独死了”他说话时神情冷漠，但视线却一直紧盯着她。

　　林仙儿不由惊呼一声，神色也显得极为惊讶。

　　来人沉声道“丘独死时青魔手已不在身旁！”

　　林仙儿点头“的确不在！”

　　来人道“你知道？”

　　林仙儿嫣然笑道“因为他早已送给了我！”

　　来人怒道“他若不将青魔手送给你又怎会死？”

　　林仙儿笑得更甜了些“可他死时一定也是心甘情愿的！”

　　来人紧盯着他，狞笑道“心甘情愿？”

　　林仙儿将手搭上他的胸膛，眼里也露出渴求之色“是的，因为你也会这般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