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8、舞团

　　第八章 舞团
　　“这就对了，真是的，又不是要难为你，想送个见面礼给你，居然这样大费周章。”
　　羽涯再一拂袖，两样东西都又回到了他手上——这样的魔术，洛水看了都说喜欢，可她却是没有半点惊喜之类的回应，究竟是她太不解风情了，还是自己过于自信，完全不能捉摸到她的心思？
　　紫焰一把夺过两样东西，将飞花锁重新戴上，然后将玉佩挂在腰间。
　　“说好了，等我们分开的时候，要互相把对方的东西还回来。”
　　羽涯扭过头，像个孩子，当作没听到的样子。
　　“到了，小姐，请进。”
　　说句实话，紫焰压根没有想到这就是他所谓的舞场。方才走过的一段木墙，竟然只是这个建筑物的半扇大门。
　　羽涯刚才轻轻一推，大门便开了一小半。紫焰下意识走进去，紫焰发现，这是个大得要命的礼堂，竟然大得过普通的马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四娘，做了吃的么？”羽涯朝对面的红色帘幕喊了一声，四周回音渐起。
　　里面走出个女人。紫焰打量了她一番，只能说，看不出年龄。究竟什么年龄段的女人会有这样的容貌呢？风华是写在脸上的，却不能说是风韵尤存——这样似是把她说老了，却也不能说她是有灵气，这样仿佛又是对她的一种不尊敬。
　　美则美矣，却不真实。怎么说呢，像是仙，唯有神仙才能如此无关时间的迁徙，游走其间吧。
　　四娘见着羽涯身后的紫焰，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
　　“少爷，这世间的美事怎么又让你给碰着了，这姑娘长得可真是俊俏，仿佛天仙下凡似的``````”
　　四娘再走近他们，目光扫过紫焰的腰间，笑容僵了僵，转瞬又化了。
　　“方才少爷说着什么呢，你瞧我这记性，又给忘了。”
　　“我说做了吃的没。”
　　“备着呢，就等你回来了，你都出去一整天了，我们都还担心着呢。”
　　“式微，你喜欢吃什么？不知这南方的菜式，你吃不吃得惯？”
　　“没事，姑娘是叫式微么？北方人？遇见四娘你可是遇对了，我可是精通北方点心制作的。”
　　紫焰见他居然也不多问，羽涯说一句她便接上一句，虽是随和却丝毫未越过那主仆之限，看来这个舞团不太简单。还有，这个莫清阳，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实不必费心了，四娘``````”
　　“哦，式微啊，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我阿姐吧，你们北方人都是这么叫的吧？”
　　“那，阿姐，其实随便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所谓入乡随俗嘛。”
　　“真是个乖巧的姑娘，这声阿姐也叫得我心里暖暖的，就算不是少爷叫你来，我独个儿遇见你，也会喜欢，来，跟阿姐进里屋去，北方的小吃今天恰好是准备了的，你先尝尝，来日``````”四娘顿了一下，看向羽涯，“少爷，来日方长是么？”
　　紫焰见她忽然换上了少女的口气——果然和容貌一样，模棱两可的样子。
　　“对，式微她要和我们一起去皇城，这一路，就劳烦四娘照顾她了。”
　　“少爷这是什么话，有了式微，我也好有个伴，跟你们这堆大男人在一起，我倒是闷得慌。”
　　四娘话一说完，便拉上紫焰的手往帘幕里走。
　　“我啊，得跟你介绍介绍，我们舞团的其他‘大男人’们。”紫焰离她很近，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笑纹，却不能说岁月的加诸，倒是那种时间赐予的奇妙风情。
　　“这是我丈夫追风，虽然叫了我阿姐，可莫要叫他阿哥，凭空地助长了他一些神气，美的他。”
　　如若真的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做评价，紫焰只想说，他们的确是相配的，一看就像一对夫妻。虽然男人在做着摆碗筷的事情，也不像四娘那般多言，容貌却也是极好的，在外头走过一遭才知道，这个堂子离的人或许都是沾了仙界的灵气，与常人不同。其实若是从幽虚宫离出来，马上就来这个舞团，紫焰恐怕会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是接近完美的，譬如断风，譬如无幻，譬如他们。
　　追风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抬眼看了紫焰，笑容就在脸上蔓延开了　。
　　“是少爷带回来的么，虽是稀有，但绝对是少爷的福气，这样美的一个姑娘。”
　　虽是赞美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是最最真切的了，果然是夫妻，说出来的话语都大抵相似。
　　“叫我风大哥吧，若是阿哥阿哥的叫，四娘会不高兴的。”
　　四娘一脸的惊诧，一副听到了特别荒谬的事情的表情。
　　“我会不高兴？我是怕降低了式微的身份，瞧你什么模样，还想人家叫你阿哥呢。”
　　“好好，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可以么？”
　　四娘眼珠子一转。
　　“就叫他木大哥吧，这样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为什么？”紫焰见他们两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还真是其乐融融，看着心生暖意。
　　“木头呗，你不知道，他的小名就是木头，我们小时候就已经开始这样叫他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依然没变。”
　　紫焰抿嘴一笑。
　　“那阿姐和``````木大哥不是青梅竹马？”
　　“算是吧，但又不算是``````这些事情说来无趣的很，我们不说了，逐尘和揽月呢？”
　　“在屋子里呢，揽月要压花糕儿玩，揽月陪着他呢。”追风答道，这时，一桌的菜已经摆好了。
　　紫焰瞧见这一大桌子的菜，每样都是精细万分，竟然不比幽虚宫里的菜式差——断风对吃似乎很是讲究。她想起从前只有断风，她还有无幻还有另一个人四个人坐在一个偌大的桌子前吃饭，隔得很远。现在想来，居然是有些冷清的。
　　“逐尘，揽月，快出来，有客人。”四娘喊完便凑到紫焰耳边，“我们这一屋子，都是些怪人，式微可莫要见怪的好。”
　　“怎么会见怪``````”紫焰话还没说完，逐尘和揽月就出来了。
　　美少年和漂亮小孩。
　　四娘指着少年说；“这是逐尘。”然后指着小孩说；“这是揽月。”
　　紫焰这次是彻底开了眼界。少年一头宝蓝色的头发，大海的颜色，天蓝色的眼睛，天空的颜色，绝美的容颜，像女孩子一般，似是集了天空和大海这两个世界上最大意象的所有美丽，若世上真的有被上帝雕琢出来的完美无瑕的人儿，恐怕那人现在就站在紫焰面前了。
　　揽月则和逐尘的容貌及其相似，却是银发，像是灿月和群星的颜色，看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满脸稚气，仿佛是从逐尘的少年时代走出来的人儿。
　　“她是谁？”冰冷的话语从逐尘那纤薄的唇里吐出来，竟像是冻了千年的寒冰。
　　四娘笑了笑。
　　“式微你可别介意，他啊，最不饶人，却还算不上坏人，”四娘换上严肃的样子：“怎么这般无理，这是式微姑娘，少爷的客人。”
　　逐尘盯着紫焰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紫焰发现，他修长的睫毛，竟然都泛着微蓝。
　　“除了眼睛，的确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少爷的品味，怎么下降了？”
　　紫焰虽没想到他会这般无理地评价起自己的容貌，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拥有他这般容貌的，世间究竟有几人呢？
　　旁边一直没吱声的揽月，拉了拉逐尘的衣袖，怯怯地说。
　　“可是哥哥，我倒是觉得这个姐姐很漂亮啊。”
　　逐尘低头瞪了揽月一样，他便松了收，不敢再说了。
　　“还是揽月比较懂事，不像某些做哥哥的人，总是出言不逊。”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逐尘一副不屑的样子，也的确再没看过紫焰一眼。
　　“式微，你可别把他的话当真，他就是口是心非，从来都不会说真话，也不懂得夸奖别人``````＂
　　“谁口是心非了``````"逐尘还像反驳。
　　羽涯却进来了。
　　“这么快就开始斗嘴了？我先还担心式微会不适应呢。”
　　“刚才上哪去了，这么久不见人影？”紫焰这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上哪去了关自己什么事，这话说的```````
　　好在羽涯似乎并不在意，击了两掌。
　　帘幕便来开了。
　　从外头进来了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手上环了一排衣服。接着是一个丫鬟，用一个大玉盘端了一盘子首饰。然后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端着些胭脂水粉画屏瓷器。
　　“少爷他是去帮你置些日常用品。”
　　紫焰睁大了眼睛。
　　“日常用品，莫公子，你是要在这里长住么，就算是长住，也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啊。”
　　羽涯笑道。
　　“怎么会，也不会耽误了你的行程，就今明两夜而已。”
　　“那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别说这些笨重的摆设了，就是首饰啊胭脂水粉的都是没必要的啊。”
　　“我可不要我的舞姬过些穷酸的生活，毕竟主角是你啊。”
　　羽涯看见紫焰面部表情的变幻，忽然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美景实在是值得欣赏。
　　“我一个？你不是办舞团的么，我若是没来，那你的舞团谁来表演？”
　　羽涯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本来众人皆为舞者，但是你来了，就以你为中心了啊　。”
　　“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要是我不会，你怎么办？”
　　四娘在一旁呵呵笑了起来。
　　“紫焰你真会说笑话，你这身姿，这步伐，这举手投足，任何稍微练过舞的人都看得出来，你是个最好的舞姬啊。”
　　“我怎么没发觉。”紫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举止，与常人不同么？
　　揽月在一旁轻声说。
　　“是啊，式微姐姐定是最厉害的舞姬，落地无声，绕尘成莲呢。”
　　绕尘成莲？紫焰看向揽月，他也和逐尘一样，拥有着蓝色的眼睛，像剔透的蓝宝石，散着美丽的辉芒。这孩子，还真是好眼色。这正是在说蚀心的初级武步，妖莲吐芯。竟然在这里被一个孩子看了出来。
　　“好了，你们把东西放到西边的紫霞阁去，式微，你不是在路上就饿得不行了 ，快点吃饭吧。”
　　“谁说我饿了的。”紫焰嗔怒道。
　　“好了，在这里就不必嘴硬了，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了。”
　　家？紫焰的心中微微有些动荡，究竟什么样的地方才可以被称为家呢？
　　羽涯替她抽出张椅子，示意她坐下来，自己则坐在她旁边。
　　接着众人从追风开始入座，四娘，逐尘，揽月，依次也坐下了。紫焰看在眼里，明白这一屋子人虽然表面上看来像是一家人，实际上还是有严格的主次之分的。
　　“式微你可要好好尝尝我的手艺，不是我自夸，大半个江南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好的厨子了。”

作者有话说

　　呵呵 ，纯属个人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