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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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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容吓的差点从椅子下摔下来,他很想怒吼一声,面对李掌柜无辜的表情又吼不出来。
李掌柜小心翼翼道:“其实一开始就想说的,不是东家您一来就有事情交代么?”
他干笑两声。
罢了罢了,一直避开冯氏也不是个办法。简容道:“那我去见见她。她在哪儿?”
李掌柜指了指后院。
简容带着壮士一去不返的豪情去见冯氏,哪知道冯氏埋头看着账本,对着他一点诧异都没有。
回程的马车上,两人都闷不出声,最后还是简容先说了些公事。
“夫人,”简容尽量不露出其他的表情,“不知道你对信堂兄了解多少?”
冯氏终于抬头:“信堂兄比老爷大上三岁,血缘关系虽然远了,但是因为住的近,再加上他爹以前给公公做事,算的上亲近。”
“喔。”简容心里有了三分谱。他验证了心中猜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冯氏说着闲话。随后他们两的关系意外和缓起来,虽然还是分房而居,但是遇着大事,冯氏也愿意商量着办。
第二天。
一大早,简信就守在客厅。简容睡眼惺忪不住的打瞌睡也挡不住他的热情。
“我可是劝了又劝,又动用我全部的关系,这才安排了今儿见面。你可多准备准备....”简信嘴里就没停过,一路咕咕叨叨。
“堂兄你的辛苦我都记着,如果这次能够做成这笔生意,你当居首功。”简容也爽快的回答,一边留意着简信的表情。他注意到简信略撇了下嘴角。
这个表情代表的是,不屑?
简家有钱,不代表所有的简家人有钱,回顾了简容的记忆,简信老爹以前随着简太爷办事还是攒下了几分家业,可惜英年早逝,留下的家业也耗的差不多了。简信虽然打着照顾堂弟的旗号,实际上就是上门打秋风。不过简容也从不会多说。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还是那间酒楼,不过换成了后院的小楼。
清雅的布置,还有貌美的侍女,被围坐中间的公子一抬头,淡淡的说,“坐下吧。”
侍女晧腕轻扬,一道水线直直的落入甜白瓷杯中,青碧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飘出一缕茶香。
“好茶。”简容情不自禁的赞道。
“繆赞了。”蔡三公子表情不变,居然开始讨论起茶经来。他不急,简容自然也不急,说起茶来也滔滔不绝。
简信端起茶水,对着侍女说:“续水。”
蔡三公子道:“你这人倒也有趣,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谈论这些?”
“茶逢知己也是千杯少。虽然我为了其他事情而来,现在反而觉得,跟你做朋友更有趣。”简容答道。
“但我觉着既然人都如此有趣,想必要谈的事情更加有趣?开门见山吧。”
简容带着店铺的招牌布料,交给侍女,侍女轻轻一抖,布料如同月光一样倾泻出来,隐隐泛着银色的光泽,就似有人采撷了月光编制而成。
“这种布料就是店里的招牌,每年产量有限,但是品质一直很稳定。我统计过连续十年的产量,能够保持在一百匹左右。不知道蔡公子有没有兴趣?”
“听起来不错。既然简公子也是行家,我就直说了。做贡品的,要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稳的。贡品,不能一年好,一年差,降罪下来,谁都担不起。”蔡公子沉吟半刻道。
“这点请放心。自从我家开始做这个绸缎开始,每年都会留存半匹的库存,十年不间断。蔡公子有兴趣,可以亲自去看看,这十年的布匹,是不是品质如一。”
“好。”犹豫了一下,蔡公子答应了。
双方商量了一下看库存的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后。
简容和蔡公子交谈的时候,简信一直没言语。等到出了后院,他激动的问道:“这下算是成了吧?”
“八九不离十了。”简容并没有放下心神,反而心里绷紧了。他的直觉一直在拉响着警报,这样的直觉曾经数次拯救了他。曾经有人推荐了一个投资回报率达到30%的项目,正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靠谱。果然此人在坑遍了身边的亲人好友之后卷款携逃,而他幸免于难。
天上从不会掉馅饼,简容首先相信就是这个道理。
三天之后,蔡三公子看了库存,最后下了定金把每年一百匹的银光绸统统定下来了。
李掌柜欢喜的直念佛:“老爷保佑!咱们家的银光绸要是能在我手上成了贡品,我也算是以后有脸去见老爷了!”
冯氏也满面喜色。蔡公子大方,先下了三成的定金,足足三千两银子。不过签的合约上写明了,如果不能按时按量交货,最后需要二十倍赔偿。
简容有些疑虑,蔡公子却道,“我家做生意一向如此,毕竟我家担的风险太大,所以定的赔偿价格高了些。所有的契约都是这样签的。”
冯氏知道这里头的惯例,赶紧私下扯了扯简容的袖子,压低声音:“我知道蔡家一向有这个惯例。能够成为贡品的机会难得,再说了二十倍虽然高了些,也不是赔不起。”
满心疑虑的简容没有再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冯氏,李掌柜都是商场的熟手,要是有什么陷阱之类的,他们肯定能够看出来。
蚕分三季,但是夏蚕最好,桑叶丰茂,出的茧品质最好,能做银光绸的蚕茧百里挑一。喂蚕的桑叶只有临河那一片的河滩出产的最佳。很早的时候简家就把那一片的河滩全买了下来。
蚕房也建在这里。金州的女子心灵手巧,缫丝-织造-染整样样来得,不过这样织得一匹银光绸也需要一个熟练的织娘用上一个月。
不过这次李掌柜提议用重金悬赏,重赏之下有勇者,各个织娘都拼着不休息都在赶工,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的工期。
李掌柜看着手下的管事发了工钱,然后看着工人把一匹匹的银光绸放进了库房,仿佛看见一个个的金元宝打着滚往着库房跑。他盘算着,为了银光绸的品质,织坊一向是选的最好的蚕茧,所以才会只出了一百匹,一旦银光绸出了风头,出自同一家织坊的布匹必然会大卖,就算只有银光绸五成的品质,在民间也够独占鳌头。
“这次一共织造了一百零五匹银光绸,品质上好,今天先放在最里头的小库房里,明天一早清点无误,就送到城里。”
“好的,李掌柜。”他手下的二掌柜点头。然后看着手下的工人把绸缎放进了最里面的小库房,李掌柜亲自上了锁,钥匙挂在自己的腰上。留下了几个守着库房的人,剩下的人都去吃庆功宴。
在庆功宴上,李掌柜想起以前简家鼎盛时的地位,想起简老爷在世的时候做梦都想恢复昔日的荣光。奈何后起之秀太多。虽然简家还是首富,以前那种说一不二的地位却是再也回不去。
他高兴之下,就难免喝多了些,二掌柜捧场话不要钱的往外冒,一杯一杯酒的灌。喝到后半夜,实在醒不了,拉着二掌柜不停的说胡话。一会儿说自己是财神手下的童子,一会儿是金元宝转世。这一喝就喝到半夜。
织娘们另外坐了几桌,略饮了些果酒,最后看着天色实在不早了,闹到后半夜,都说结伴要去织坊后面的小屋子休息。平时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在那儿休息,这会儿闹到了半夜,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一个织娘贪杯,多饮了些果酒,脑子迷迷糊糊的道,“这天儿咋亮了?咱们......嗝......喝的这么晚啦?都......到第二天啦?”要不,这太阳咋出来了?
“嘻嘻,就是,天咋亮了?不过没事,咱们赶工......这么久,掌柜说了给我们放上.....半日的假,先......先.....去睡上一会儿再说.......”一个织娘也接话。
有个醉了五分的织娘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想找找同伴说的太阳,不料眼前的一切吓的她的醉意跑个精光,“不好啦!着火啦!!!”
“着火?就着呗!不怕!”她的同伴脑子不太清醒,迟钝的思维反应了一下,这下蹦起了三尺高,“天呐!着火了,快,快救火!!!”
“我去叫那边的掌柜他们,你们先去打水!”织娘跌跌撞撞,招呼后面的走得慢的同伴救火。
等到喝的迷迷糊糊李掌柜被拉到库房面前,不顾一切的就想往火场里面冲,他手下的伙计唬了一跳,赶紧拉住了他,七嘴八舌的劝道,“大掌柜,保重身体!银光绸没了可以再织,要是没了大掌柜您指挥可不行!”
李掌柜颓然的跪坐在地面,双手握拳,恨恨的一拳打在地上,他知道,银光绸扬名金州的机会,本来唾手可得,就这样再火光中化为灰烬了。尽管其他人都忙着救火避免火势蔓延,他还是站不起来指挥。
织坊本来存放的就是布匹这些易燃的物品,一旦起火,其他的地方很难幸免。不过不幸中万幸,织坊靠近河流,再加上人多,很快火势就扑灭了。
黑烟袅袅上升,还有余温的炭火,满面黑灰的伙计们累的瘫在地上,库房里的存货是彻底烧了个精光。
“大掌柜,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二掌柜小心翼翼的问。
“准备马车,我去给主家送信。”李掌柜从地面强撑着站起来,一个趔趄险些又摔了回去。二掌柜赶紧扶了一把。
“没事,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李掌柜咬牙站起来,又掸了掸下衣摆,“不管怎么样,要先报信。”
“不如我陪着你一起去报信?”
“不用了,这里伙计和织娘也需要处理后续,你经验丰富,我不放心别人。”李掌柜上了马车,拍拍他的肩。“本来我就打算着,这一笔生意做好了之后,我就跟主家提提,升你做大掌柜。”
“大掌柜!”
“别激动别激动!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大掌柜的位子都非你莫属。就是我觉着你年轻,还缺了几分沉稳。”李掌柜叹道,“不过我看今天你救火居中调配很是沉稳,已经有七八成的火候了。要是给你机会,胜任大掌柜不在话下。”
“你放心,这件事过了,我一定会跟主家提的。”
“多谢李叔的看重!”二掌柜机灵的改口。
“行,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二掌柜看着李掌柜的马车一路走远了。又去看了看救火的情况,吩咐人去清点布匹损失的情况。然后身形一拐,拐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那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那里早就有个人在等着。
“信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