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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回 稷下宫神童求学、校武场赢政逞能 ...

  •   诗曰
      谈天雕龙育神童 阴阳八卦造化精
      好学善思多努力 风流倜傥耳目聪
      天文地理能详解 日月星辰心中明
      胸怀大志须勤奋 闻鸡起舞苦用功
      风刀霜剑仰天笑 阴晴圆缺仍从容
      多才多艺多励志 能文能武傲人生
      天生我辈必有用 逆境自古出英雄
      熟读经书三百卷 饱尝知识千万种
      头顶蓝天揽日月 脚踏大地逐云风
      袖里乾坤藏佳句 怀中日月放光明
      吕不韦携赵姬、赵政避开秦、赵两国的追杀,绕道齐国,在徐名医家中躲避了半载,探听得途中风平浪静,方才潜回咸阳。
      此时,咸阳国殇,秦孝文王只做了三天的王上便去逝了,被他从赵国营救回国的秦质子异人已经当上了秦国的国君,封号为秦庄襄王。
      庄襄王不食前言,按照约定,拜吕不韦为相,封赵姬为皇后,立赵政为太子。从此,赵政便改称为——秦嬴政。
      这年,秦嬴政刚好九岁,拜吕不韦为仲父,跟随他学习帝王之术。
      此时的秦国,国力已经非常的强大,战车千辆,猛将百员,拥有雄兵百万,在吕不韦的强化训练之下,士兵们一个个能征惯战,将帅们也一个比一个出类拔萃。秦庄襄王为了报昔日在赵国为质之仇,决定讨伐赵国。
      廷议之上秦庄襄王把这一计划讲了出来,众大臣纷纷议论,有的主战有的主和,意见不一。最后秦庄襄王问吕不韦道:“请问相帮,你是主战还是主和?”
      吕不韦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主战!”
      庄襄王笑了笑说:“还是相帮深知我意!”于是,又问道:“为何主战?主战能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吕不韦回答说:“战则出于主动,不战则出于被动。今赵王得知连夭二王,定然会联合其他各国对我国发兵。我不出兵,敌亦出兵。不如早做准备先发制人,主动出击!”
      庄襄王点了点头说:“相帮说的有道理!还有哪位爱卿愿意出征?”
      这时,班墀之上转出一位衮服蟒带,鹤发童颜的老臣。此乃三朝元老,西秦赢氏的老族长殇公。殇公拱手行礼道:“王上,我欲推荐一人随吕相邦出征,但请恩准!”
      庄襄王问道:“老爱卿推荐何人?”
      “我的孙子赢成!”殇公又转向吕不韦道:“吕相帮可否收留赢成让他伺候在您的鞍前马后,让他为其执鞭坠镫!”
      吕不韦急忙还礼说:“不敢当!不敢当!大宗正言重了。既然大宗正以国家大局为重,那就让赢成公子作为在下的裨将军吧!”秦庄襄王大悦,即刻令人颁布圣旨:“命吕不韦为帅,赢成为裨将军,率领大军三十万讨伐赵国,择日出征!”
      朝毕,吕不韦去拜见皇后赵姬,告诉她出征的消息,并嘱咐赢政说:“我去之后,你要好好学习,不但要努力学习治国之道,而且还要有一身过硬的好本领,将来也好率兵打仗,夷平六国,切不可放任自流,松懈懒惰。记住,古来成大事者,能忍天下之人所不能忍,能苦天下之人所不能苦,能克服天下之人所不能克服的,才能为天下之人所不能为!”说罢,朝大门外招了招手道:“李斯,你进来!”
      门外站立着一个人,客卿打扮,听得召唤急忙进来,先向赵姬、嬴政各行了一礼,然后又向吕不韦行礼回答道:“小人在!”
      吕不韦把李斯推到嬴政的面前,对嬴政说:“这是我为你请来的老师,你要向他虚心讨教,刻苦学习!”
      嬴政对吕不韦的话一一点头答应,但心里却仍然在琢磨着今天校武场上怎样才能打败自己的弟弟成峤和赵高。
      三日后,星象平,吕不韦占得一卦:出师大吉!于是,便率领三十万大军北伐赵国。此时,赵国的军队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联合了韩、燕、楚、魏、齐五个国家的军队驻扎在黄河北岸准备还击。
      不提吕不韦挥师北伐,单道小嬴政争强好胜把自己的弟弟成峤公子和内侍赵高找来,口中大叫道:“来!来!来!今天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决一胜负!”
      原来,两天之前,他们在校武场上观看将军们练武骑射时,不知道哪一位将军遗留下一把小剑,兄弟二人都想得到它,于是,便争抢起来,内侍赵高说:“二位公子莫要争了,你们比赛角抵吧?谁赢了,这把小剑就归谁!”
      成峤说:“应该归我,我姓赢!”
      嬴政说:“我也姓赢,应该归我!”
      成峤说:“你才不姓赢呢!你是赵国邯郸来的野小子,你应该姓赵!”
      嬴政分辩不过成峤,一把抓住成峤的衣领说:“好!我就让你知道我是姓赵还是姓赢!”
      兄弟二人厮打起来,赵高在一旁鼓掌呐喊:“加油!加油!”
      成峤虽然比嬴政小两岁,但却跟樊於期将军学习了一年多的武功,力量自然不弱,身手也特别灵活,没有几个回合便把嬴政摔倒在地。
      嬴政恼羞成怒,抓起那把小剑,就要往成峤身上刺,幸亏吕不韦及时赶来,才制止了他们。
      嬴政对那件事情至今还耿耿于怀,暗暗发誓,不报那一跤之仇誓不为人,所以今天吕不韦率军刚走,他便把成峤和赵高找来,决定拼个输赢。
      成峤是秦质异人回国后娶的第二位妃子楚姬所生,也就是华阳太后的侄女所生。平时,成峤深受华阳夫人的溺爱,一点委屈也没有受过,今天在赵高的陪同下,趾高气扬地来到了校武场,得意洋洋地对嬴政说:“邯郸小子,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和我比试吗?”
      嬴政更不答话,瞅准机会,冷不防一头向成峤撞去,成峤毫无防备被嬴政撞倒在地,屁股蛋被摔疼,躺在地上,双手揉搓着眼睛哭泣着说:“你不懂规矩,这是什么打法?”
      赵高本是伺候成峤的小厮,见主子挨打便谄言道:“是赖狗钻裆!”
      成峤和赵高都哈哈大笑起来。
      嬴政听得赵高骂他,并不还口,挥起拳头一下子捣在了赵高的脸上,顿时鼻青脸肿,赵高也不敢哭,只好扶起成峤往成峤的身后躲。
      成峤用身体掩护住赵高用手指着嬴政说:“你不懂比武的规矩,本来就是赖狗钻裆吗?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从小随父亲在赵国当人质,受够了别人的欺辱,最怕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嘲笑他,今天听得成峤叫他:“邯郸野小子!”赵高又侮辱他是赖狗钻裆,怒火越燃越旺,疯了似地,直是追着赵高喊打。
      成峤说:“赵高,你不用怕他,有我呢!看我怎么收拾这邯郸野小子!”
      成峤说完,两腿一叉,丁字步站立,摆开架势说:“来吧,邯郸野小子!今天,我一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嬴政一天功夫都没有练过,凭的只是少年的血性和一股子蛮劲,他哪里是成峤的对手,刚一出拳,便被成峤以小擒拿手法,接了招去,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带,借力打力把嬴政摔了个跟斗。嬴政翻身爬起,然后再上,还没站稳,又被成峤一脚踢了个嘴啃泥!
      这一次,他摔得很重,嘴角流血,不再爬起,静静地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积蓄着力量。
      成峤和赵高都认为把他摔死了,急忙俯身去看,嬴政却冷不防“腾”地一声跃起,左一拳打倒了成峤,右一拳打倒了赵高,接着撒退就跑,不料想却一头撞在了芈灵的怀里。
      芈灵乃是成峤的外公,华阳夫人之弟,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楚姬争夺皇后之位,早已对赵姬、赵政母子二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在吕不韦从赵国救回赵姬、赵政的路上,他就曾经派出了数帮杀手沿途截杀,只可惜吕不韦老奸巨猾,不急于回秦国,反而背道而驰去了齐国。这样一来,他所派出的杀手们始料不及,一个个落空而回。
      今天,这邯郸野小子却在校武场上逞能打伤了他的外甥,他实在难忍心头之愤,怒吼了一声道:“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邯郸野小子押入大牢里去!”
      吕不韦一走,到处都是华阳宫的人,嬴政被关进了大牢里,就连庄襄王也无能为力。因为朝廷的势力一大部分还掌握在华阳宫太后那边。
      庄襄王十分关心嬴政的安危,这毕竟是他在赵国最苦难的岁月里给过他欢心和快乐的长子。他也怕吕不韦回来找他的麻烦,因为他在十多年前,赵政还没出世之前,他就答应过吕不韦三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要好好善待嬴政,立嬴政为太子。
      庄襄王无计可施,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正在这时,前方传来捷报,吕不韦率军打败了前来迎敌的六国联军,正准备渡过黄河,一举攻克邯郸。
      庄襄王非常高兴,暗下密旨,让吕不韦火速班师回京,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羽毛未丰,势孤力单,寡不敌众。
      吕不韦接到圣旨,得知嬴政入狱的消息,大吃一惊。后院起火,焉敢贪功?急
      忙班师回京。这一次出征,他不但为秦国夺回了从前失去的土地,而且还大挫赵国的锐气,打败了六国联军,使他们从此不敢小睨于秦,功劳实在不小。庄襄王更是有意要提高吕不韦的权威,大奖特奖吕不韦,赐给他一把君王宝剑,特许他可以佩剑上朝。君王宝剑乃赢氏祖先秦穆公所遗,拥有此剑者,上殿可以打君,下殿可以裁民,先斩后奏,权力无比。
      吕不韦的声威一时大噪,权倾朝野,就连华阳宫的人也感到了威胁。
      吕不韦命人砸烂囹圄,放出嬴政,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阻拦,吕不韦军权在握,势力不断扩大,朝中大小事情唯有他点了头,才能裁决拟旨,但是吕不韦还不罢休,他要的却是幕后听政,大权独揽。
      天长日久,庄襄王也越来越害怕吕不韦恃功自傲,权大压主,只好暗暗地等待机会削弱他的兵权。
      吕不韦和赵姬仍有旧情,察觉庄襄王对他们已怀有敌意,便暗中密谋决心除掉庄襄王,让嬴政继位,而嬴政年幼无知,二人正好摄权听政。
      怎样才能除掉庄襄王呢?吕不韦和赵姬秘密商议:用暗杀还是毒死?看来这两样都不可行,因为这样做太过明目,庄襄王身边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卫士,事情一旦暴露,反而弄巧成拙,其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人再三琢磨,最后终于想出了一条杀人不见血的妙计,决定以酒色耗其精力,让其自戕。
      赵姬本来就生的貌美如花,立后之后,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风华正茂,不免更显得光彩照人,俏丽妩媚,对异性更具有无穷的诱惑。于是,她夜夜献宠,吕不韦又弄些房中秘方,由赵姬转手献给庄襄王,还另选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宫女陪侍庄襄王,任他调剂脾胃,风流快活。
      庄襄王面对如花似玉、百媚千姿的年轻姬妾,难以克制自己的欲望,更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夜夜欢娱,通宵达旦沉溺于奸浪淫海之中,况且又吃了吕不韦为他配制的助兴春药,乐而不止。
      俗话说:“色是刮骨钢刀,酒是伤身祸水,酒伤肺腑色伤身。”庄襄王经不起这等轮番激战的折磨,在他继位还不到三年的时间,便一命呜呼。
      庄襄王驾崩了,年仅十三岁的太子嬴政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秦国国君的宝座。于是,尊赵姬为太后,封吕不韦为相邦,执掌全部国事。
      秦国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在嬴政登基后不久的一天里,突感风寒,四肢无力呼吸困难,这一下可急坏了吕不韦和赵姬,一边唤太医用药,一边把吕良召来,修书一封,命他火速赶往齐国去聘请老朋友徐名医。
      吕良跟随吕不韦走南闯北许多年,况且又到过徐名医家,熟人熟路,扬鞭催马直奔东海岸边的齐国胶东湾徐府而来……
      再说徐名医徐猛,生下公子徐巿之后,见其满身鳞甲,心中不悦,幸亏瑯琊道士天命真人赐名画符,为其除去鳞甲,方才消除了她们的忧虑。但只是徐家小公子自从那天见了赵国来的秦国小公子赵政之后,徐家小公子就时常惊叹啼哭,有时还独自一人呆呆地出神,或者胡言乱语,道出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谶言来。徐猛虽是一代名医,多方为其诊治,但始终并无大效,时好时坏,间续发作。一年之中或三五次,或五六次,每一次都让人啼笑皆非,让人十分心焦。
      这一年,小徐巿刚满五岁,那瑯琊道士的话又在徐猛耳边响起:“只有入我空门,方能消灾免难……”
      徐猛心想:“我儿体弱多病,若能入的佛门,有佛祖保佑,倒也省心,是件好事,不知他自己愿不愿意?”想到此处,放声高叫道:“徐巿吾儿……徐巿吾儿……”
      徐名医连叫数声无人答应,只有奶妈王婆闻声赶来问道:“老爷,您在叫小少爷?”
      “是的,小少爷到哪里去了?快把他找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王婆急忙退去,把前庭后院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徐巿的踪影。王婆恐怕老爷责怪,急忙叫来老管家徐壮,让他帮忙一起寻找。
      老管家徐壮说:“小少爷一向调皮捣蛋,是不是又到门口攀援大桑树去了?”
      王婆说:“没准!”
      于是,二人走出徐府,来到门口的扶桑树下抬头一望,只见高大的扶桑树上,小徐巿正在用桑树枝为红鸾青鸾两只大鸟编织那硕大的雀巢。
      那棵桑树四庹多粗,高逾百尺,小徐巿穿梭在枝桠间,如踏平地,直把个王奶妈、徐管家惊吓得骨软筋麻,冷汗直冒,联联大叫:“我的天!小少爷,你小心着点,快点下来吧!俺的娘哎!”
      徐巿佯装未闻,继续忙活他手里的活计。这时,两只大鸟飞来,欢喜地落在徐巿面前的树枝上,小徐巿和大鸟早就成了好朋友,伸手拦住大鸟的脖子逗弄着大鸟,显得十分的亲热。
      两只大鸟累了,小徐巿心疼地把它们拥进鸟巢,自己却蹲踞在鸟巢上高瞻远瞩,四下瞭望。这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东方有一片汪洋大海,那片汪洋大海,天连着水,水连着天,渺渺茫茫,无边无际。“啊!难道那就是老管家徐伯经常讲的东海吗?东海之中真的有仙山吗?仙山之上真的住着神仙吗”
      小徐巿想起了不久以前,老管家徐壮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在离我们不远的东方,有一片汪洋大海,这片大海因为在世界的东方,人们都叫它东海。东海里面有三座仙山,一座名曰:蓬莱;一座名曰:方丈;一座名曰:瀛洲。仙山上住的都是些神仙,神仙们无私无欲,无忧无虑。喝的是仙泉水,吃的是长生果,他们不生不灭,逍遥快活,想到哪里去就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都有法术,都会腾云驾雾。脚一跺,就能上天;腰一扭,就能飞出千儿八百里;他们若想周游世界,一天之内就能把天上人间走个来回。他们住的仙岛上,山是金的水是银的,就连飞禽走兽都是玛瑙和美玉长成的身体。神仙们和睦相处,无争无斗,每一天都在歌舞笙平中度过,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小徐巿想起了这个故事,激动不已,把身体从鸟巢上站立起来,他要借这高空的优势,仔细地寻找一番徐管家所讲的那三座仙山究竟在哪里。
      他分开枝叶又往上攀登了一层,爬到了树梢上,极目远眺,不远的东方,除了那片汪洋大海,在阳光下泛起的滔天巨浪,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少爷你快下来吧!上面危险,老爷在找你呢!”
      老管家徐壮和奶妈王婆焦急地在树下吆喝。
      小徐巿因为没有寻找到仙山,正不高兴,听得徐壮的呼喊,调皮地撒谎说:“徐伯,树上可好玩了,我看到你讲的那三座神山了!”说完,摘掉几片树叶扔了下来。然后又示威性地从这边的树枝上跳跃到那边的树枝上,每活动一下,还故意把树枝摇晃得“哗啦,哗啦!”直响。嘴里还吆喝着:“不下!不下!我还没玩够哩!”
      徐壮可吓坏了,顾不得年事已高,把蒲草鞋一脱,两手搂抱着大树就吃力地往上爬。他那笨重的身体活像一只大狗熊,不但把王妈给逗笑了,还把刚走出门来的徐名医也给逗乐了,走上前去问道:“徐管家,您在干什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耍俏?”
      徐壮听得老爷的声音,略一分神,刚贴近大树的身体“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疼得他“哎呀!哎呀!”地大叫起来。
      王奶妈见老爷走来,紧张地用手指着树上说:“老……老爷……小……小少爷……在……在树上……”
      徐猛顺着王妈手指的方向往上一看,只见百尺高的扶桑树上,他的儿子小徐巿正像猴儿似的抓住树枝在荡秋千哩。
      “哎呀!我的天,你……你……”
      徐名医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责怪徐壮道:“老管家,你真是老糊涂了,还不赶紧找人来,营救小少爷!”徐壮被老爷责怪了一顿,听到吩咐,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边走边喊:“来人呐!快来人呐!小少爷爬到大树上去了!”
      家人们听到徐管家的呼喊声,扯褥子,拉被子,迅速地在扶桑树下架起了一圈防护垫。
      众人在树下担惊受怕,紧张设防,而小徐巿却在树枝上乐开了花,他一会儿钻进鸾巢里;又一会儿向众人做一个展翅欲飞的淘气动作,直把众人弄的哭笑不得。
      徐猛气的火冒千丈,仰头怒斥道:“小畜生!你再不滚下来,我饶不了你!”
      众人把手卷成喇叭状,也都七嘴八舌地扬声高喊:“小少爷!树上危险!你快下来吧!我们给你磕头了!”
      徐巿玩的还不尽兴,还想在树上多耍一会儿,看到树下众人跪倒了一大片,于心不忍,刚欲落脚下树。突然间,却看到村头的大路上,有一个人骑着一匹犍马,正飞快地向这边跑来。
      那匹马直奔徐府,小徐巿知道家中虽然有看病的人常来常往,但像今天这一人一马如此急速,还是第一次所见。心里想:父亲这两天就念叨不止,说是右眼皮跳的厉害,民谚曰‘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说家中又要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不好,我得下树去告诉父亲!小徐巿想到这里,于是,把鸾巢中的二鸾叫醒,骑坐在红鸾的脖颈上,吆喝一声飞落下来。
      众家人一拥而上,把小徐巿接住。这时,徐名医已抄起一把笤帚正要上前责打,只听小徐巿说道:“父亲息怒!村外来了一人,你看……”
      小徐巿话没说完,那人已打马来到面前。众人抬头观看,只见那人神情紧张,博士帽歪倒在一边,发梢上汗水直流,气喘吁吁地说:“徐名医大人在否?”
      徐猛见问,迎上前去,仔细一看,原来却是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稷下学宫的大圣人驺衍。不及责罚儿子,急忙上前行礼,握住驺衍的手问道:“驺博士因何到此?为何如此慌张?”
      驺衍环视了一下众人,见周围都是徐巿的家人,方才放心地说:“徐仁兄,大事不好了,都城临淄近来风波又起,好像五年前的事又发了,昏庸无能的齐湣王又要派人来捉拿公子徐福了!”驺衍说到此处,徐名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众人一阵惊慌,急忙把驺衍请回家中,仔细一问,方才得知。自从五年前小徐巿过百日那天,大地摇动,天现双日。齐湣王耳热眼跳,便让巫师占了一卦:说是胶东湾有王者出现,主篡权谋位之凶兆。于是,齐湣王便派兵到计斤城来挨家挨户搜查,幸亏计斤城城邑齐鲁提前得知此消息,早来通报,方才使徐猛一家人免去一场劫难。不料想事隔多年,齐湣王突然患病,就在奄奄一息之际,又听信谗言,说是“孽根未除,难保平安。”于是,便让殿前侍卫护殿大将军田安二次率兵到计斤城来剿捕徐巿,当时驺衍正在临淄讲学,得知这一消息,便马不停蹄前来相告。
      徐猛听得驺博士讲完,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呐呐地说着:“唉!都是逆子惹的祸!都是逆子惹的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徐夫人及家人们都围绕在小徐巿的周围说:“这事怎么能怨小少爷呢,都是齐湣王枉听谄言,无中生有,无事生非!”
      众人焦急万分,正在无计可施之际,驺衍说道:“徐仁兄不必焦虑,小公子乃是神童,早已佳名远播,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务之急,我们须先考虑一下应该如何对付官兵才是!”
      徐名医沮丧地摇了摇头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说让我们还要像上次那样,乘舟入海不成?”
      众人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齐湣王派来扼杀小徐巿的兵将们硬说小徐巿浑身鳞甲,天生异相,乃是妖怪转生,一定要处死他,追捕了徐巿一家人三天三夜之后,最后把他们逼入东海。
      当时风雨交加,众人乘舟入海之后,只因人多舟小,不堪重负,小舟被恶浪掀翻,众人拥抱在一块被恶浪打散了的木板上,绝望地挣扎着,浪潮拍打着木板,人们在水中哭泣,死神一步一步地朝他们逼来。这时,突然游来了一只硕大的海龟,那海龟颇通人性,用坚硬的龟背托起那块木板,飞快地游向岸边,一家人方才得救。
      徐名医想到此处,心有余悸地说:“驺博士您看这事该当如何是好?”
      驺衍深爱徐巿,早有收他为徒之意,进言道:“仁兄不必忧虑,我看这事定当如此:俗话说‘漩涡中心最安全’今天就让公子拜我为义父,我先带公子离开计斤城去临淄稷下学宫,你们全家随后乔装改扮慢慢再来临淄团聚!”
      徐母说:“此事不可,临淄乃齐国都城,乃是齐湣王枕席之边,我们若去临淄相聚,岂不是飞蛾扑火自找倒霉吗?”
      驺衍说:“夫人差矣,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漩涡中心越是安全,齐湣王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公子会舍弃远逃,而到他的脚下来藏匿。这就是灯下黑之计!”
      众人听后,深感此计可行,便各自分头回去准备。驺衍不敢停留,抱起小徐巿,骑上五年前吕不韦赠送给他的那匹犍马,专择偏僻小路返回临淄,逢人问便说徐巿是他的亲生儿子,名曰:“君房。”
      不提小徐巿改名换姓拜驺衍为义父在稷下学宫求学,单表齐湣王患病于临淄宫中,文武大臣都前来探望,其中有一个大臣乃是专会阿谀奉承、狗苟绳营之辈,本来胸无点墨,却因为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却被齐湣王封了一个占卜星官的职务。
      占卜星官职务虽不大,但权力可不小,假如你得罪了他,只要他借占卜的神威,在王上面前说上一句:你冒犯了神灵的话,立刻就会治你于死地。
      这位占卜星官姓潘名高,世人都称他为潘大仙,潘大仙匍匐在齐湣王的病榻前,声泪俱下地说:“王上,五年之前大地摇动,天呈双日,我占得一卦,说是东南方向王气太重,有篡位妨主之险。自从那时起,王上便龙体欠安一直到如今。近来,我又占得一卦,那妨主小儿并没有死,今年已经五岁,正是拜师学艺的年龄,一旦他得到名师的指点,便会慧门顿开,文武双全。此卦凶险甚大,何不再派人马复去东海岸边搜查一番,把此祸根剪除!”
      齐湣王沉疴之中,惧死尤甚,听得此说,立即传令,命护殿大将军田安率领五百人马火速赶往东海岸边徐家村去捉拿徐巿妖孽小儿!
      田安得令,连夜起程,赶赴胶东湾一看,徐府已是人去房空,竟连一只鸡狗鹅鸭也寻找不到了。
      田安无法复命,只好把计斤城城邑齐鲁找来,详细审问,齐鲁却说:“五年前徐猛一家人为了逃避官兵的追捕,早已经葬身大海!”田安半信半疑,最后只好抓了几位徐府的邻居押赴临淄就审,此事告一段落。
      且说庄襄王驾崩,年仅十三岁的太子嬴政继承了王位,登上了秦国国君的宝座,有一日,突发疾病,把满朝的太医都请到医治,还是不见其好转,相帮吕不韦心急如焚,只好把自己的保镖吕良找来,并且让他立即启程到齐国去请一代名医徐猛。
      徐猛虽然远居齐国,但他高超的医术,却是四海皆知。况且五年之前,他就为小赢政诊断出了病根,所以秦王嬴政的这种病只有他才能药到病除。
      吕良打马前来,当走到沂水河大桥时,猛然听得有人大哭:“我的儿啊!你为何想不开啊,你撇下老娘好苦哇!”
      吕良听得哭声,拍马向前,只见一位少女被人从沂水河中打捞上来,路过此地的人们围绕了一大片。
      少女凌乱的衣衫湿漉漉的,面如鱼腹,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早已截气而亡。
      少女的身边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在捶胸顿足哭得死去活来。
      “唉!人是没救了,年轻轻的怎么能轻生呢?”
      围观者都为姑娘的死感到惋惜。
      老太太伤心已极,扑倒在围观者的面前,磕头如捣蒜似的哀求道:“各位大人行行好,救救我的女儿吧?我的女儿是被太史敫所逼才跳河自尽的呀!”
      围观者听到老太太的哭诉,立刻都被吓跑了,因为太史敫是当地的一霸,谁敢得罪于他?
      众人四散而去,只见一位路人走上前来用手在少女的胸口试探了一下对老太太说:“老妈妈,别难过,让我来试试吧!”
      那人把少女的躯体翻转过来,使呛进胸腔里的水慢慢地往外流,然后又把自家用来拉东西的老黄牛牵来,把少女放在牛背上,让其趴伏在牛背上,拉开了场地,扬蹄奔跑。老牛跑的越快,少女腹腔里的水也就往外流的越快,不一会儿便泄泻了个干干净净。
      老太太见来了一位郎中,高悬着的一颗心立刻便放松了许多。那位过路之人把少女从牛背上放下,平躺在地,然后又把双手叠放于少女胸口,力度均匀地起伏按压,他在为溺水者做人工呼吸。
      少女的脸色由鱼肚白,渐渐转变成橘黄色,又由橘黄色渐渐转变成褐红,气血慢慢回升。路人的医术实在奥妙,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根银簪朝少女上唇中间的人中穴上轻轻地一砭,那少女□□起伏,喉头哽咽“哎呀!”一声大叫苏醒了过来。
      围观者拍手叫好,都夸路人乃是神医。路人站立起来,低头就走,却被面前一人拦住道:“啊!徐……”
      那人徐字刚一出口,早被路人用手捂住了嘴巴低语道:“贤侄且莫声张,此处人多,我们还是到前边树林里去说话吧!”
      被路人称为贤侄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从秦国赶来聘请徐名医去为秦王嬴政治病的吕良。
      吕良不解路人的用意,只好一声不响地跟随着他走下桥去。
      路人的家人也慢慢地跟来,吕良见身边无人,轻轻地问:“徐名医,您这是?……”
      “唉!莫提此事,提起此事,好不让人心烦!”徐名医懊恼地说:“自从五年前生下徐巿逆子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再也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吕良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徐猛环视了一下周围,见别无他人,方才大胆地说道:“齐湣王患病,枉听谄言,说是被我儿妨的,所以便多次派兵来剿杀,我们一家人只好东躲西藏,四处漂泊,身无定所,害得我们好不凄苦!”
      吕良想起五年前徐巿过百日那天,在计斤城见到的奇景,也觉得小徐巿不是寻常之辈,不然,他全身怎么会披挂龙鳞呢?
      吕良心中十分纳罕,却听徐猛问道:“吕良贤侄,你今天因何到此?”
      吕良回过神来道:“我乃是前来寻找您的呀!却有幸在此巧遇!”吕良回答着从肩搭里取出一封帛书,双手呈送给徐猛道:“徐仁伯,这是我家相帮写给您的邀请函,请您过目!”
      徐猛接过书信展开一看,认得是吕不韦的字迹,只见上面写道:“顿首百拜徐名医仁兄阁下:光阴荏苒,瞬间一别五年,祈愿仁兄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今愚弟有一事相求,只因秦王痼疾又犯,四处求医无效,感念仁兄胸怀大才,有妙手回春之术,特来相请。万望吾兄看在昔日之情,不辞辛苦,前来相救,深表感激!
      顿首再拜
      于戊午年未月亥日
      吕不韦
      徐名医读罢来信,神情肃然地问吕良道:“听说现在的秦王乃是五年前跟随吕大人而来的小赵政,未知此情属实否?”
      吕良点头回答道:“的确不错!当年的小赵政乃是大秦国孝文王的孙子,庄襄王的儿子,因为感激我家老爷救驾有功,其母赵姬才让他拜我家老爷为仲父,回国之后,其父庄襄王去世,现如今他已经登上了秦国的王位,成为大秦国的王上了!”
      徐猛这才恍然大悟,五年前跟随吕不韦而来的赵姬、赵政母子,原来不是吕不韦的妻儿,而是在赵国做了十年人质的异人的妻子和儿子。
      吕良见徐名医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把早已准备好的聘礼呈上道:“吕相邦和赵太后非常感谢五年前的收留和款待,特意致礼相谢,还望徐仁伯能不辞辛苦到秦国去走一趟,为我们的小王上嬴政再除病魔!”
      徐府的家人俱都认识吕良,一起走上前来和他打招呼厮认。
      徐名医沉思良久,想起了不在身边的儿子和现在的处境,为难地说:“我乃一小国庸医,怎敢去大国逞能?秦国乃藏龙卧虎之地,人才济济,名医良药比比皆是,还望贤侄速回,另请高明为妙!”
      吕良千里而来,实指望能请到徐名医顺利返回,殊不料徐名医却一口拒绝,心中不快,而面容上却依然笑嘻嘻地说:“徐仁伯,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念侄儿千里奔波,您老还是随侄儿去辛苦一趟吧!”
      徐名医看着吕良着急的样子,搁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只好答应了下来,让老管家徐壮和小司药徐旦先回计斤城,自己却和吕良奔秦国而去。
      吕良十分高兴,打马头前带路,一行人马不去临淄先向秦国而去。再说,稷下博士驺衍把小徐巿收为义子,带回齐国都城临淄之时,正是齐湣王派护殿大将军田安去计斤城捉拿徐巿出发之际,齐湣王万万也没有想到,他费尽心机所要捉拿处死的妖孽小儿,竟然就躲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田安在计斤城以梳头似的战术搜查了一个多月,枉杀的儿童不少,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小徐巿的踪影,只好回来买通占卜星官潘高合伙欺骗齐湣王说:“妖孽已除,王上再也无忧也!”
      齐湣王一时高兴,病情好像好了许多。
      单说稷下博士驺衍为了掩盖众人的耳目,把小徐巿改名为徐君房,并且一再嘱咐他不可泄露身份,哪怕是同窗好友也要防备一二。
      小徐巿谨遵师命,处处小心,在同学们面前从来也不提自己的身世。
      这一天,徐君房正在学宫里读书,突然间看到窗外有人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他悄悄的走了过去,临近看时,却是他的大师兄侯生。
      侯生隐身在一棵银杏树的后面,悄悄地对他说:“师弟,我看见了一红一青两只大鸟,羽毛长得可漂亮啦,翅膀一扇足有这么大!”侯生一边说着一边伸张开双臂夸张地比划着。
      徐君房一向讨厌大师兄的张张狂狂,不屑地问:“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是不是又在骗人?”
      “骗人?谁骗人谁是孬驴!”师兄弟二人正在争吵,蔚蓝的天空中,果然有一对大鸟向这边飞来,在他们的头顶上不住地盘旋。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怎么样?还说不说我在骗人?”侯生看到了那对大鸟得理不饶人地吆喝起来。
      徐君房看不见那对大鸟方还犹可,一看见那对大鸟,不由地脱口而出道:“那是我们家的红鸾青鸾!”
      “你们家的红鸾青鸾?呸,你才骗人呢!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在你们家中看到过!”
      徐君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支支吾吾地说:“你……你……”
      “我什么我?你才会吹牛呢?以后少在同学们面前充当什么正人君子,你才是撒谎不知道脸红呢。哈哈……”侯生似乎抓到了徐君房的短处,讥笑着捡起一块石子向空中投去。
      徐君房唯恐他击中大鸟,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阻止道:“不许你伤害它们!它们是……”
      “是什么?是你家的鸡卵鸭卵?哈哈……哈哈……”
      那对大鸟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哦啊”、“哦啊”地名鸣叫着向东方飞去……
      这时,学宫里有人在呼唤他们:“侯生、君房!先生回来了!”
      二人听得先生回来了,相互白了一眼,一前一后急忙跑回学宫。
      二人刚刚坐好,老师驺衍便走了进来,众弟子起立行礼,驺衍老师还礼,并示意他们坐下,开言道:“弟子们,我们今天讲的是《终始》里面的谈天雕龙,请大家打开书本!”
      课堂上一阵翻动竹简声。
      驺衍老师继续讲道:“天地造化,小而大之,渺渺茫茫,无边无际,五行相胜,五德运行,山外有山,海外有海,彩云烘托,清丽可人,无穷无尽,万物复生……”
      徐君房听着义父妙趣横生的演讲,心花怒放,悄悄地问身边的同学道:“卢生师兄,师父讲的小九洲之外还有大九洲之说,你说是真的吗?”
      “师父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讲的定然不会有错!”那位名叫卢生的学生回答道。
      “我们这不都是井底之蛙吗?为何不到大九洲去观瞻一番呢?”
      “小师弟,这你可就有点不安分守己了,我们理应专心读书,待学好本领好治理国家,怎么能抛开圣贤之书,而去思考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呢?”卢生是徐君房的二师兄,教育徐君房说:“不要再想入非非了,认真听课吧?”
      徐君房被二师兄戗白了几句,精力立刻又回到了课堂上,很快便被驺衍老师时而天上、时而地下、时而远古、时而当代、时而国内、时而海外,扑朔迷离的演讲给迷住了。但是,他的思绪还是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随着义父的演讲飞向了茫茫大海;飞向了被茫茫大海萦绕着的海外九洲诸岛。他想:“那里一定有奇珍异宝,名山大川。我要是能有一双像红鸾青鸾那样的翅膀就好了,我就可以飞越千山万水去周游天下了。”
      徐君房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双翅膀,也就想起了自家的那对大鸟。红鸾、青鸾乃是他儿童时的伙伴,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在他为了躲避齐湣王的捕杀,跟随义父来到稷下学宫的那一天起,他就失去了和红鸾、青鸾以及家人们的联系,也不知道父亲和娘亲现在在哪里一切是否安好?
      徐君房想起了二老双亲,眼睛里噙满了思念的泪花,未待下课,便佯装小解溜出了学宫。
      他又来到刚才发现红鸾、青鸾的那棵银杏树下,抬头一看,只见红鸾、青鸾还没有离去,正落在树梢上栖息着、等待着他。
      徐君房激动地差一点叫出声来,看了看四处无人,方才撮唇为笛“嘘”地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红鸾、青鸾本是仙鸟,听到主人的暗号,翅膀一展降落下来。
      徐君房高兴万分,冲上前去,把它们一下搂抱进怀里,亲切地亲吻着它们,为它们梳理着羽毛。突然,他的指头被什么东西划拉了一下,扒开一看,只见红鸾的右腿上牢牢地绑着一节竹管。
      竹管内盛放着一封信,那封信是用锦帛书成,只见上面写道:“仙鸾传书与儿,愿吾儿一切安好!
      自从与儿一别,已近两年,在这两年里,我们先去了秦国,在秦国为秦王嬴政治好了哮喘病,半年之后便又辗转回国,回到了祖上的发源地,祖庙——东郭偃。东郭偃已非当年,人口流失,荒草遍地,我们便依山傍水搭起了几间茅草房在此居住下来,一切仰望祖宗庇佑,阖家安好。望我儿在义父的教导下用心读书,早有所成,他日也好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现如今齐湣王病故,妖言已除,待来日闲暇,再去拜望你的义父驺老先生,请吾儿转为致谢!
      父母二老
      壬戍年辰月卯日 徐君房读罢家书,正要放置怀中,却被走近前来的驺博士看到了,亲切地问道:“吾儿不在宫中用心读书,却独自一人跑到这大树之下,来做什么?”
      徐君房见是义父,急忙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说:“义父大人,为儿正有一事相告!”说着把那封家书交给驺博士道:“家中仙鸾送来一封信,我父母二老有消息了!”
      驺博士听得此说,喜出望外,急忙接过那封来信,阅读了一遍,联联叫道:“好!好!好!”
      驺衍自从两年前把徐巿从计斤城徐家村接来,就一直牵挂着徐名医一家人的安危,他也曾经派人前去打听过消息,但回来的人都回报说:“徐家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什么也见不到了!”驺衍又派人进宫去探听,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田安和占卜星官欺骗齐湣王的那番话:“妖孽已除,王上再也无忧也!”
      驺衍听得此说,算定徐猛无难,因为他知道若是田安抓获了徐名医一家人,定会解赴临淄领赏,怎么会擅自决定杀掉他们呢?再者,徐巿本来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怎么又能说妖孽已除呢?这不明摆着是田安他们来了个掩耳盗铃之策,合伙欺骗齐湣王一个人吗?驺衍领会了一切“哈哈!”一阵大笑,把心放了下来……从此,便呕心沥血地传授徐巿帝王之术和“五行相胜,五德运行”“先验小物,推而大之”之哲学理论。
      驺衍看着面前的徐巿已经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儿童,长大成为一个饱读经书的少年,宽慰地笑了,语重心长地对徐福说:“孩子,你生来就有吉人异相,你可要用功学习啊,将来也好像你的祖先们那样,轰轰烈烈地做一番事业啊!”
      徐巿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的祖先们的事迹,忍不住地问道:“义父,我的祖先们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人呢?他们都有过什么样的业绩呢?”
      “孩子,你们徐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你们徐家的祖先可有着辉煌的历史呢。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也应该知道你自己的家史了,走,我们回家去,听我慢慢地跟你道来!”
      二人走回家中坐好,大圣人驺衍从深匮中取出几卷竹简放到徐巿的面前说:“慢慢地阅读吧,这几本书里分别记载着你们徐家的历史!”
      徐巿捧起一卷《夏商周语图》打开第一联,只见上面写着:“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大业取少典之子,曰女华;女华生大费,于禹平水土,已成。帝赐玄圭,禹受曰:非予能成,亦大费为辅。”帝舜曰:“咨不费,赞禹功,赐尔皂游,而后嗣将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大费拜受,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是为伯翳,舜赐姓赢氏。这一段也就是说:在很久以前,赢之姓氏是三皇之一的舜之所赐。
      接着,他又打开了第二卷《左传》只见上面写道:“徐之先,为赢姓,其后因功分封,以国为姓,有徐氏、郯氏、莒氏、终黎氏、运奄氏、将梁氏、修鱼氏、白冥氏、蜚廉氏、黄氏、江氏、秦氏,然,秦氏以其先,造父封赵城,为赵氏。”所以,徐、赢、赵三姓共宗一祖。
      伯翳为赢氏人之祖;造父为赵姓人之祖;徐偃为徐姓人之祖。
      徐巿读罢第二卷《左转》,接着又捧起第三卷《史记》,只见上面还详细地记载着:“……自得宝鼎,王于公卿诸生议封禅……天子即闻公孙卿及方士言,皇帝以上封禅,皆至怪物与神通,欲放皇帝以上接神仙入蓬莱,高世比得与三皇,而颇采儒求以文王,群儒皆不能辨明封禅事,又牵拘于诗书,故而不能聘。王以封禅祠器示群儒,群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应罢封禅事!”周王听罢封禅,怒曰:“黜偃!”偃而反。
      这一段是徐偃等人对周缪王提出封禅的意见,不被用,反而被罢免了徐偃的官职,所以,徐偃不满便起来造反。徐巿读完这三卷史书,驺衍说道:“吾儿乃是徐偃王第二十九世孙,自偃王被周缪王封地东郭偃,徐氏一门贵为王侯,显赫一时,只因后来十七世孙又有人起来造反,受到株连,方才弃政从医漂流到了世界各地!”
      “义父,现如今我父母二老又去了东郭偃,东郭偃已经是荒草丛生了啊?”
      “这到不必担忧,你父亲既然回到了东郭偃,定欲在那里重整旗鼓,再振家园!”驺衍博士端起陶杯呷了一口水,慈祥地望着徐巿说:“现在齐湣王已听信了田安、潘高的谎言,对王星降世于东海一说再无防备之心,你现在已经学有所成,今天晚上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化妆成算命的先生送你去东郭偃与父母团聚!”
      徐巿听得要回祖庙去拜见自己的亲生父母,高兴得自是不必说,翻来覆去的一夜也没有合眼……朦朦胧胧之中,他又攀登上了自己家门前的那两棵高大的扶桑树,举目一望,只见一幅神奇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座座飞檐画栋的宫殿鳞次栉比,宫殿前生长着奇花异草,青松翠柏。到处都是鸟语花香,莺歌燕舞。彩霞缭绕之中,还远远地看见几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围坐在一方石桌前下棋。貌若神人,形似天仙,影影绰绰地漂浮在海天交融之处。看到这一奇观,徐巿欣喜若狂,高兴地大叫:“我看到神仙了……我看到神仙了……”
      驺衍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听得徐巿的呼唤,急忙走到他的床前把他摇醒道:“巿儿,醒醒!巿儿醒醒!天明亮了!块起来吃饭,我们好赶路!”
      徐巿睁开双眼,一骨碌爬起,原来刚才又是做了一梦。
      二人吃罢早饭,驺衍把吕不韦赠送给他的那匹犍马牵来,让徐巿骑上,径直出城向东郭偃走去。
      东郭偃座落在临淄的东边,不足一千里路。当天,他们便越过了青云山,投宿于梨园客栈。客栈里已经人满为患,南来的、北往的、逃荒的、要饭的、卖烟的、卖酒的;说书的、唱戏的;斗鸡的、斗狗的;耍花枪卖膏药的,都住了进来。师徒二人找了间客房住下,只听得几个梨园子弟偷偷地议论说:“兄弟哥们,听说了没有?西秦虎狼之地,新王嬴政派相帮吕不韦率兵打败了六国联军,掳掠了周朝的神器九鼎,正准备加冠之后并吞六国呢!”
      “唉!头几天彗星出现于西方,我就感觉着不详。俗话说:彗星一亮,天下遭殃。天下就要大乱了哇!听人说秦王赢政乃是大儒商吕不韦的儿子,不知怎么摇身一变就当上了秦国的国王了呢!”
      “嬴政小而老成,况且又有仲父吕不韦在背后操纵,比秦国的几位先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野心大的很呐!”
      “唉!咱们大王现如今还沉湎于酒色之中,不思进取,我看将来必然就会被秦国所灭!”
      “兄弟哥们 ,来人了!莫论政事,喝酒,喝酒!”
      那桌梨园子弟见驺衍和徐巿进来,急忙缄口。
      夜里,徐巿突然问驺衍道:“义父,您和我父亲不都是吕不韦的好朋友吗刚才酒肆里面的人说:他的儿子小赵政当上了秦国的王上。您会占卜,您看我将来什么时候也能当上王上呢?”
      驺衍略一惊愕,然后又“哈哈”地开心大笑说:“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抱负,那么,将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小徐巿不理解义父说的造化是什么意思,于是又问:“义父,您说的造化是什么意思呢”
      驺衍道:“意思么,就只有你自己去领会了,但最基本的一点,必须要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现如今各国都有各国的王上,那你又能去哪里当王上呢?”
      驺衍也要考一考徒儿的抱负,有意识地又问了他一句。
      小徐巿皱了皱眉头说:“我是不会用打仗的方式跟他们去争夺的,因为战争是残酷的,那样会死很多的人。我会像月亮躲避太阳那样,避其锋芒,按照自己的规律去运行。您不是说柔能克刚吗?您不是说,小九洲之外还有大九洲吗?那我就到小九洲之外的大九洲去开辟新的疆土,去当大九洲的王上吧!”
      驺衍再次为徒儿的豪言壮语和慈悲情怀而惊讶,但又唯恐他锋芒毕露而受损,于是,便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说:“傻孩子,你不要想入非非了,王上都是上帝的宠儿,稀如凤毛麟角,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又怎么能当上王上呢?”
      “你不是说小赵政还在我们家住过吗?而他却怎么就能当上王上的呢?”
      驺圣人被徒儿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说:“天色不早了,睡觉吧!”
      小徐巿毫无睡意,匹自喃喃自语:“小赵政两个肩膀扛着一个头,能当王上,我也两个肩膀扛着一个头,我也能当!”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驺衍便把徐巿叫醒,直奔东郭偃而来。
      再说徐猛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被吕良聘请到秦国为秦王嬴政治好了哮喘病之后,相帮吕不韦便奏请秦王嬴政说:“徐猛乃一代神医,我们不可把他放回,而应该把他留在秦国,将来我们平定六国之时,将士们受伤染病,也好让他为其医治!”
      赵姬和嬴政都举双手赞成,吩咐道:“那就请相邦留住徐名医吧!”
      吕不韦和徐猛乃是好朋友,但素闻徐名医忠心爱国,绝不会因私利而卖国求荣。只好委婉地对徐名医说:“徐仁兄,齐湣王听信谄言,给你们家公子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不明摆着是想治你们于死地吗?现如今贵公子下落不明,我看你也就不必回齐国了,留在秦国与我一起共同扶持秦王吧?”
      徐名医在入秦之前,就担心吕不韦会这么做,所以,便没有把儿子徐巿已经让驺衍圣人带走的消息告诉他,却放出烟幕弹说,儿子徐巿是被人掳走了。
      徐名医听了吕不韦的话,微微一笑说:“多谢相邦美意,我乃一介庸医,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国,留在大秦安有何用?岂不是给你们多添累赘和麻烦吗?”
      “吾知道徐仁兄您会推辞,但这也是秦王的好意,担心你们回齐国之后,昏庸无能的齐湣王还会找你们的麻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齐国乃是鄙人的祖国,俗语说的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在下虽是一介布衣,但也不能因为齐王负我,而我就要背叛自己的祖国吧?还望仁兄宽宏大量,放我等回去!”
      吕相邦见徐名医执意不肯留下,只好威利皆施地说:“秦王的病间续发作,唯有您才能药到病除,难道说您真的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徐猛道:“相邦言重了,秦王的病乃是一种反复发作的常见病,此病有实证和虚证两种。实证乃寒性和热性。虚证乃肺虚和肾虚,只要日常生活中饮食起居多加注意一些,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也就不会再犯病啦!”徐名医执意要走,吕相帮坚决要留,二人发生了分歧。
      吕不韦回宫之后把此事告诉给了太后赵姬,赵姬立刻容颜大怒曰:“老匹夫,真是给脸不要脸,那就把他们先软禁起来,慢慢地再做商议!”
      吕不韦急忙说:“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徐名医于我们有恩,我们怎么好悖天下之大不韪,让天下人耻笑呢?我这里还有一计必须这般……这般……”
      赵姬听后连连点头道:“妙!妙!妙!那就让吕良赶紧行动吧!”
      不知吕良去干什么,单说徐名医思儿心切,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意在秦国多待,在推辞了吕相邦的挽留之后,便吩咐家人收拾行囊启程返齐。
      吕不韦和赵姬双双把他们送出咸阳宫外,并赠送给大量的金银珠宝,各自告别。
      徐猛一家人离开秦国,原打算回齐国计斤城徐家村去,但到了计斤城徐家村一看,房倒屋塌,庄园已成了一片废墟。殊不知吕良已奉赵姬之命,为了断绝她们的归路,几天前,就率兵把她们的老家给拆了。徐猛看到这些,疑为是齐王所为,哪还敢在此居住?只好又悄悄地投奔平度祖上创业的发源地东郭偃而来。来到东郭偃之后,先清理完窟坟沟里的祖坟,便在祖坟的旁边简陋地搭起了几间茅草屋,算是安了家。从此远离闹市,在此居住下来,以农为业,行医为辅,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一天,风和日丽。徐猛正在山坡上耕种,只见那两只大鸟兴奋地鸣叫着从远方飞来,好像是在报喜。
      徐猛放下锄头,搭眼一望,只见灌木丛生的山路上一匹犍马驼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向这边奔来。
      徐猛看得十分真切,但又恐自己看花了眼,用手揉了揉眼睛狂喜地大叫道:“我的儿……”
      那匹马来到近前,徐巿跳下马来“扑嗵”一声跪倒在徐猛的面前叫道:“父亲!”
      父子二人久别重逢,各有道不完的离别之情。徐巿激动地说:“父亲!自从那天我义父看到了仙鸾送去的书信,就思量着把我送回来,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您说!”
      徐猛看到跃下马来的驺衍,感激地跪倒在地,向驺衍稽首谢恩道:“多谢驺圣人的救命之恩,徐猛磕头相谢了!”
      驺衍急忙把徐猛搀起道:“仁兄一向可好?为何不来临淄相聚,却先去了秦国?让我好不心焦!”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进屋再说吧!”徐猛和驺衍说着话,仨人走进草堂。
      草堂内徐夫人听说逃难在外的儿子徐巿回来了,激动地慌忙迎出,抱住徐巿大哭起来,并向驺衍磕头以谢他的庇护之恩。
      驺衍看到徐猛一家人安好,也就放下心来,于是说道:“读罢仙鸾来信,得知徐仁兄已到东郭偃,我便和巿儿商议,决定把他送还,因为现在临淄正面临着一场空前绝后的战争。”
      徐名医在秦国咸阳宫中,也听人说秦、韩、赵、燕、魏五国联军在燕国大将乐毅的率领下已攻克了济西,正在向齐都临淄进发。
      现在临淄已是人心惶惶,被笼罩在战争的硝烟阴云之中,齐湣王正在病中,胆小怯弱的君王后掌了权,而她又一再采取忍让妥协的办法,只有稷下学宫的书生们积极防御准备迎战。
      驺衍唯恐徐巿遭此兵燹,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把他送了回来。
      徐猛和驺衍都为现在齐国的处境十分担心,又痛恨齐湣王的昏庸和君王后的无能。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徐仁兄,此地我不便久留,稷下学宫的博士们正在积极地行动起来,准备抗击五国联军!我必须尽快回去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驺衍是齐国的名流,看到自己的国家有难,他怎么会袖手旁观呢?他慷慨激昂地说完了这番话,牵过犍马起身就走。
      “博士请留步,既然战火烧到了我们的家门口,虽然齐王负我,但我绝不会辜负齐王和齐国的百姓,徐某不才愿意和博士一同前去,痛击来犯的五国联军!”徐猛听了驺衍的这一番话,热血沸腾,决定随驺衍一同去前线参战打击来犯之敌。
      驺博士来此,意图就是请徐名医参战,但又不便明言,只好慷慨陈词激励徐名医出山,听得徐名医请战,“哈哈”大笑道:“难得徐仁兄宽怀大度,不计个人恩怨,那就收拾行囊咱们一起上路吧!”

      有诗可赞:
      鳞甲异像惹祸端
      东躲西藏五六年
      平民百姓求安乐
      将相王侯争江山
      九洲时常风雷起
      杀伐不息数千年
      为救苍生求大道
      可堪今生有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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