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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裕河城 ...

  •   杨邪并不回头,只盯着奕禧撇嘴一笑又恢复刚才嬉闹的样子。眼见战继尧提掌拍至,杨邪听风辨位抽掌迎击,两掌相对一实一虚,借战继尧掌风杨邪横身飞出,几个起落已安然落于湖对岸。
      “哈哈,多谢王爷护送,如此厚谊只有他日回报了。”杨邪不知何时戴上了面罩,遥对战继尧几人拱拱手,返身而去。
      “哼——”战继尧冷哼一声,便要提气追去,奕禧忙拦住战继尧道:“战叔叔,此人是友非敌。”
      战继尧一愣,再看杨邪身如青烟一晃而逝,再追击已是来不及。原来他刚才携奕禧逃离时一直未尽全力施展轻功。
      眼见杨邪身影消逝,奕禧向杨邪大声喊道:“你刚才所说是真是假?”
      “假的——”夜深人静,杨邪的声音远远传来久久不散。想起刚才杨邪眼中透出的苦楚,奕禧心中五味陈杂。
      “禧儿,那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你为何说他是友非敌?”
      “战叔叔,他为戈澈解了楚天歌的‘炎漫孤寒掌’,刚才在章府后院暗中调包救戈澈出蒸桶的也是他。”
      “他可有交待来历师承?”
      “他说他叫杨邪。”
      “可还有其他?”
      “没有了。”奕禧暗道,战叔叔莫要怪我有所隐瞒,只是若我和盘托出,必要将玄武的事一并讲明,但楚天歌的身份不明且似与玄武有江湖恩怨,贸然将这一切说明极可能害了玄武。
      战继尧不知奕禧心中所想,听完奕禧的话连连摇头:“禧儿,你做事为何还是如此轻率,只因那人救了你的朋友戈澈便断定他无歹意么?实在是大大的糊涂,若光明磊落为何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若是侠义之举又为何推三阻四不肯直言讲明,细想此事大大不妥。再者,此人对你我来历知之甚详,但言谈举止无半分恭敬且隐含戏谑之意;他对加齐国前朝废帝的罪责不以为意,对十六年前宫变之事却颇有微词;尤其今晚之事,他如何巧算时机、灵活应对你也清楚,这其中曲折之处颇耐人寻味,如此看来恐怕来者不善呀!”
      战继尧一番话说的奕禧暗暗心惊,抬眼向杨邪离开的方向望去,夜幕沉沉,景色不明,奕禧心中暗叹:不管是杨正还是杨邪,你可莫要骗我呀!
      奕禧凝眸远望陡的心念一转,忙对战继尧、邢炼道:“战叔叔,我们快回客栈!”两人齐声应和,战继尧携了奕禧,三人往客栈飞奔。
      入得客栈,戈澈、毓王与众人离开时一般无二,戈澈在床上沉睡,“毓王”被人点了睡穴,趴在桌边沉睡。见此情景,奕禧略略心安。刚才,留此二人在客栈甚为不妥,只是事起仓促兼战、邢两人担心奕禧安危才欠缺周全。
      奕禧来到戈澈床前,见戈澈呼吸平稳、睡意沉沉,似已无大碍,但终究非练武之人不敢肯定,忙请战继尧再作察看。
      “他便是你的朋友戈澈么?”待战继尧看清戈澈样貌后向奕禧问道。自战继尧与奕禧重逢便奇变连连,战继尧并未留意戈澈样貌,谁知此番一看竟是自己两年前在尚庆国游历时的故识戈玉清。
      大靖国与尚庆国的疆土地理及民族风俗极为相近,两国间隔了南罗国和新罗国一隅,但南罗国疆域甚窄故两国也可称隔相呼应。两年前,战继尧趁朝中空闲之时广游博览,在尚庆国都京“盈尚”与戈澈相识。
      那时战继尧并不知道戈澈身份,戈澈也未深究战继尧来历。两人因故得识,把酒言欢,脾性甚是相投。回想当年饮酌酣处,两人击节高歌,剑舞疏狂,精彩之处历历在目。离别时,两人意犹未尽,又想大靖国与尚庆国往来并不频繁,故相见之期遥遥,遂定了三年之约。没想到时过两年两人重新得见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是,他便是戈澈。”
      战继尧心中暗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只是如此情景下相见尤让人唏嘘。战继尧隐隐觉得似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却一时想不起来。
      “好,你且闪避一边,让我为戈兄弟查验伤势。”经战继尧查验,果如杨邪所言,戈澈伤势已无大碍,只需调整休养不日即可恢复。
      一旁“毓王”呼吸变沉,似有苏醒迹象,奕禧心中仔细计较一番对战继尧、邢炼道:“战叔叔、邢公子,我们先带戈澈离开此处。此人与戈澈关系密切且似有弑亲之仇,待在此处怕有不妥,不若等戈澈意识清醒、身体恢复后再另作打算。”
      一夜之间历经几次变故,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战继尧略一思索,索性带奕禧三人出城离开此处是非之地。稍加收拾,四人乘战继尧和邢炼的马车疾驰出城。
      战继尧、邢炼此番出游是为了游历山水胜景本就无固定路线,现为了戈澈伤势疗养便利驾车一路向南,向着煌城之南的繁华都市“裕河城”驰去。
      到达“裕河城”,三人租了一处民居安顿下来,又雇了两个当地人照看戈澈。等一切打点完毕将戈澈在床榻上安置好,为助戈澈伤势恢复,战继尧为戈澈运功疗伤。
      “炼儿、禧儿,你们为我护法,我运功助戈兄弟经脉畅通。”战继尧与戈澈有相识互重的因缘,战继尧自然全力施为。
      战继尧为戈澈凝气运功,邢炼、奕禧两人护卫在侧不在话下。
      一盏茶功夫,战继尧运功完毕,戈澈幽幽转醒。
      “三叔!噗——”戈澈一声悲鸣,怒目圆睁,紧接着吐出一口紫血。
      “戈澈、戈澈……”奕禧为戈澈擦去嘴边血迹,“战叔叔,他不要紧么?”
      “无碍,吐出胸中淤血利于气血运行,他也该清醒了。”
      “这是哪里?”戈澈神志恢复清明,眼见所处之地已改,出声询问。
      “这里是‘裕河城’,我们带你离开了‘贤来聚’。你身上的掌伤已解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戈澈听了无语,心中知道定是奕禧听了“毓王”的话,才作如此考虑,带他离开“煌城”暂避事端、以图后着。戈澈目光一一扫过围绕身边诸人,果然发现奕禧正关切的看着自己。戈澈本就对奕禧有着莫名的情意,现见奕禧为自己谋划打算、关心照拂,心中一暖,对奕禧道:“奕禧姑……奕禧,你还好么?”
      奕禧见戈澈睁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而且还不忘昏迷前自己说不喜别人称呼自己为“姑娘”的话,心下十分感动。回想起自己之前娇纵任性,从不曾感激得到别人的关怀体贴反倒认为理所当然,甚至因自己的任性让亲人、朋友受伤,一时间悲喜交杂,一股热气直冲眼底。
      “奕禧,你怎么了,你好么?”戈澈诚心关怀,并未觉察自己所言所行给奕禧的震动,也不自觉这一言一行里暗藏的情谊。
      听戈澈之言,奕禧强忍酸涩,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很好。”
      战继尧见两人情谊真挚也微微点头,“戈兄弟,你可还认得战某?”
      “战大哥,我怎会不认得你呢。我们的三年之约还未到,没想到竟在此相逢了。”
      “是呀,没想到不仅你与我相识,更与我那顽皮的世侄……”未等战继尧话说完,奕禧急急拉扯战继尧衣袖,战继尧回头看奕禧一身女装、眼神尴尬知他是磨不开面子,遂转了话风,“我那顽皮的世侄……侄女奕禧相识。”
      战继尧心中暗笑到,戈兄弟莫怪我不言明,只是你战大哥实在不想领教禧儿捉弄人的手段,所以只好暂且瞒上你一瞒了,所幸此事无伤大雅,你日后自会明了。战继尧却不知此后因奕禧的性别不明,两人闹出了许多波折。
      “奕禧是战大哥的世交之女?”
      “是呀,奕禧是我结拜金兰之子。”战继尧暗道,戈兄弟我可没撒谎呀,日后你我相见,莫要因此怪我。
      戈澈听了缓缓点头,精神不振。
      “早点休息吧,你掌伤初愈需要静心修养,一切恩怨等你伤势恢复再说。”战继尧自奕禧处闻听戈澈的家族恩怨,见戈澈如此,知道他因为心结难解,心中郁闷、牵挂。
      戈澈无语,众人劝慰一番,戈澈终于点头称是,三人才放心留他一人在房中休养。
      ~ ~ ~
      此时,煌城“贤来聚”客栈。
      “什么,还没有消息?”
      “‘毓王’息怒。”
      “哼——若再找不到国主的消息,你们就莫要回来了!”
      “是!”
      ~ ~ ~
      在“裕河城”,战继尧日日为戈澈运功疗伤,奕禧照看殷勤,经过几日休养,戈澈伤势大有好转,至第三日已能下地行走,又过了两日戈澈运气顺畅无碍,便操练起自己旧日武功,以助伤势恢复。
      戈澈修习的是灵隐山“忘忧客”所创的“飘鸿剑法”,这套剑法共有一十九式,却不知为何“忘忧客”只授了戈澈一十八式。戈澈也曾追问师傅为何不教授那剩下的一招,“忘忧客”只道能修习最后一招的人必尝过了人间非凡情爱,否则纵然授与戈澈,戈澈也不能领会其中奥义。
      静心排除杂念,戈澈举剑平展,左手捏诀,凝气做个起式,紧接着一招一招演练开来;满院子飘忽的身影,轻若柳絮翩若惊鸿,随性处如浮萍,凝神处剑势如破竹;七尺长剑带起的剑气钻空飞舞,旋转倒掠的人影与之应和,整个后院如秋后枫林,充满肃杀之气。
      后来一日,戈澈陪师傅“忘忧客”饮酒,“忘忧客”突发感慨道:“澈儿,虽然你和你那长者的身份未向为师言明,但观你所长之技,知你身份尊贵。身在人间富贵门第,世间情爱与你便是奢望了,莫要再提那‘飞鸿照影’了。哈哈,人间每多饮恨事,常恨此身非我有、常恨此身非我有,哈哈哈……”说这话时,“忘忧客”似触动什么,凝眉望天,之后悲歌而去、状若疯癫。
      “飞鸿照影”便是“飘鸿剑法”第十九式的名字,“忘忧客”是戈澈师傅自称的号,却不肯将自己的名姓告诉戈澈。那时戈澈曾偷偷问送他来向“忘忧客”学习武功的三叔,为何师傅会有如此感慨。三叔与师傅“忘忧客”是旧识,也不知因何结了厚谊,竟让终年在灵隐山修炼不见外人的“忘忧客”破例留下戈澈,还收了戈澈为徒。谁知三叔听了戈澈的话竟像师傅一样,一个劲儿念叨:“身在人间富贵门第,世间情爱便是奢望了;同是世间伤心人,所言所感皆同……哈哈哈……不错、不错,常恨此身非我有呀!”那是戈澈第一次看到三叔失态于人前。
      想到“毓王”,戈澈心神一乱,那日在 “贤来聚”客栈中,“毓王”的疯癫行径一股脑钻进心中:三叔啊三叔,你怎能如此待我!
      戈澈在凝气练功之际心神不宁,受心中情绪波动影响,一时间真气乱窜,一口逆行鲜血直奔喉咙,“哇——”的一声吐出来。此时戈澈神志恢复清明,抹去嘴角血迹,心中暗道:戈芝霖,父仇不共戴天,此仇我戈澈必当百倍讨还。
      虽心中下了手刃戈芝霖的决心,但也不期然想起从十岁父王薨,“毓王”悉心照顾一十五载,其中舐犊情深、日日相伴,情谊堪比父子。也正因此,戈澈十五岁亲政后亲赐“毓王”尊号,意为养育、照拂之王,位尊可比先长,这其中的恩泽自不必说。可谁知“毓王”竟是戈澈的弑亲仇人,这其中情谊盈损、心情变化之巨,让戈澈心神俱伤。
      可若非“毓王”,戈澈怎会年幼就失去父王照顾;如父王不死,“毓王”的舐犊情谊从何而来?想到“毓王”正是要通过此等手段携恩图报,戈澈心中大为恼火:好、好、好,戈芝霖,谁不知尚庆国“毓王”足智多谋,功在社稷、力可倾国,如此这般小心算计,真、真是难为你了!
      可转念又一想,“毓王”此举所图为何?若为王位,“毓王”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十五年前幼主势单力孤,而“毓王”只手擎天,朝野之间拥护者不乏其人。若在那时起事,王位手到擒来,何必要含辛茹苦养大自己再寻恩求报。戈澈回想十五年来点点滴滴,“毓王”情谊自是不假,平日里一举一动、毫微之处见真情。这丝丝情谊如线索将戈澈困了个结实,透不过气也挣不开手脚……
      想杀杀不得,养身之恩历历在目;“毓王”尊号,国主亲赐尊崇,声达朝野;闻义知孝,“毓王”之名十国敬仰,尚庆国以仁孝治天下,举世皆知;杀了“毓王”,仁孝两失,尚庆国主辨人不明、失信于天下,必沦为十国间笑柄,尚庆国也将无法在十国间立足。
      想留留不得,弑亲之仇不共戴天。百行孝为先,身为人子却不能手仞仇人以尽孝道,如何让地下至亲瞑目安寝?身为国主,明知邢典律法应克己躬行,眼见违法之人却不能量刑判罚,于国不忠、于民不义。
      不孝先人、失仁于亲;不忠于国、失信于民的人如何再做尚庆国国主?!
      唉,罢了!既然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索性……
      戈澈思潮翻涌、不能自己,此时身后异声陡起,只听得有人喊:“戈兄弟,小心了!”戈澈回身望去,只见一管碧玉箫夹带着风声,呜咽而至。仓皇之间,戈澈剑身回转,堪堪用剑身架住箫管。抬头望去,原来是战继尧、邢炼、奕禧三人来到院中,刚才见戈澈失神,战继尧才用随身带的碧玉箫试探。
      戈澈与几人共历患难,加上连日相处已是极熟了。自那日戈澈清醒,奕禧便照顾左右、欢颜逗趣,戈澈虽因“毓王”之事郁郁寡欢,因奕禧的缘故也能稍释心怀。虽然奕禧换回了男装,戈澈倒也未曾多想,只道为便宜行事弃了女装,而且奕禧换回男装后,在机灵顽皮之中又多了几分神采飞扬,更让人看得移不开眼去,戈澈私心里甚至觉得这样更适合奕禧个性。
      战继尧与邢炼关系非比寻常,情人间的情意流转、眉目间的粲然爱意自是瞒也瞒不住的,戈澈心下有数,倒也是见怪不怪。尚庆国中本不禁男男爱侣,这十几年间朝廷又多多扶持,现在尚庆国中男男相恋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连皇室中人也颇多涉及。
      戈澈与三人见了礼,战继尧笑言道:“戈兄弟,两年不见,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哪里,是战大哥有心相让。”
      “哈哈哈,那我们再尽兴比试一次,可好?”
      “既然战大哥有意,小弟怎敢推托?”
      “哈哈哈,好好。你们二人到亭中等候,我与戈兄弟切磋技艺。”战继尧、戈澈在院中站定,奕禧、邢炼两人招呼仆役在院中凉亭里摆上水果、糕点一并凉茶,待战继尧两人切磋完毕一同食用。
      战继尧擅长使刀,战场上为方便施为就选了长柄战刀,而刚才用箫出招是嬉戏且含了三分风雅。此时为切磋技艺,战继尧换上自己的随身佩刀——惊渊,戈澈依然用手中的宝剑——清寒。
      “上次你我相较是两年前在盈尚吧,那时你一剑挑碎‘朱湘斋’的琉璃火灯,满天烟花如萤,映得你英雄年少、风仪不凡。你却道:附庸风雅是真,劳民伤财是真,此二者世人皆不见却偏偏看到了争当假青帝的热闹鼓噪,把它当作了真。那时我便想,此人倒是个敢说敢言的侠义男儿、性情中人。”
      “朱湘斋” 每年入春之时燃起琉璃火灯,请能者摘取,意为“庆春、春到”,是盈尚城中民间组织的喜乐风俗,当晚摘灯之人被奉为“青帝”。
      “哈哈,战大哥,你又提起这陈年旧事。两年前,你我在盈尚之时,每每你提起此事我都感汗颜,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罢了,实在当不起你的谬赞。”
      “哈哈哈,人不轻狂枉少年,就是因为此事你我得识进而相交,现在回想起来颇有几分感慨。当时战某被你忧国忧民的心思打动,现如今心境却有变化。现在战某放下世间俗务,也再无襟怀抱负,一心只做闲云野鹤了。”战继尧说完向凉亭中邢炼看去,两人隔空相望、情意绵绵。
      听战继尧如此说,戈澈心中一痛,暗道:战大哥,没想到你我际遇、心境竟如此相似,不过不同的是你虽感慨世事却也有半分情愿、顺意而为,而我却是进退两难、迫不得已呀。不过见你如此坦然,我也颇受教了。人生际遇起伏,有谁能预料到,又有谁能随意改变呢?还是师傅说得对:人间每多饮恨事,常恨此身非我有。
      想到此,戈澈一改戚容,换了神情对战继尧道:“战大哥,人生际遇起伏每多饮恨,莫要放在心上。哀思过往、冀望将来,不若抓住眼前,愁绪不过障眼烟云,我们畅快淋漓的大打一场或是大醉一场,也对得起年少轻狂几个字了。”
      被戈澈几句话说得心潮澎湃,战继尧豪气干云的大喝:“好!那我们就先大打一场,再大醉一场吧。”
      “好,战大哥,我们就大打一场、大醉一场。”
      “戈兄弟,有礼了。”
      “战大哥,请——”
      远处凉亭中,奕禧、邢炼观战,见他们两人惺惺相惜也是为之欣喜。
      “惊渊”式样古拙、份量颇重,配合战继尧大开大合的“蛮荒刀法”恰到好处,一施展开来,刀风猛烈,其势可横扫千军。戈澈的“清寒”则恰恰相反,剑身轻薄、剑锋凌厉,吹毛可断,配合戈澈的“飘鸿剑法”,剑光流转、人影飘飞,直可称轻若柳絮、翩若惊鸿。
      两人兵器不同,招式也是各走极端,斗到一处奇招迭出、相克相生、难分胜负。一时间,场中人影腾挪跌宕,兵刃相撞之声,剑气、刀风鼓胀之声不绝于耳。身处三丈外的凉亭,亦能感觉到两人浓烈的战意。
      “多谢二皇子指点之恩。”凉亭中两人错身站立,落后半步的邢炼向奕禧微微欠身行礼。
      听此言奕禧惊讶不解,回头盯着邢炼道:“邢公子,何出此言?”既然战继尧、邢炼已经辞官隐退,自然不便称邢炼为邢公公或厂公。
      邢炼向前小半步,与奕禧靠得更近才道:“当日在大靖国皇宫中之时,小人与二皇子偶遇,那时小人正为宫变之事踌躇,既为事伤神也为情伤神,二皇子一句话点醒小人,小人因此痛下决心、畅快行事,那之后拨云见日、苦尽甘来,皆得益于二皇子。”
      邢炼提起,奕禧才想到当时情景。那时奕禧因躲避玄武的追踪无计可施,便假扮了宫女试图蒙混过关。谁知在宫中一阵乱跑先是遇到了如胶似漆的奕祉与淡风,后又遇到了黯然神伤的厂公邢炼。但遇到邢炼后,奕禧说过什么自己都忘了。
      “这个……实在不知我说过的哪句话有益于邢公子,受邢公子大礼言谢实在愧不敢当。”
      邢炼嘴角微撇,三份笑意凝在嘴角,再配上他独一无二的妖艳风姿,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二皇子聪慧过人、得识机纾,区区小事自然不挂在心上。只是邢炼今日才寻得时机向二皇子言谢,实在是惭愧不已。”
      奕禧凝神细想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说过些什么,但见邢炼似乎十分看重这件事,也不好与他争论。奕禧点点头不说话,转看向场中变化。
      此时场中两人已改变了刚开始急攻猛打的对战方法,而是扎扎实实见招拆招。比起刚才,此时更加耗费心神气力。
      看着场中两人不急不徐的过招,奕禧突然想起一事问邢炼:“邢公子,宫变之日,我着女装与你相见,你如何认出我来?”
      邢炼回答道:“小人当时并没有认出二皇子,任谁也不会把区区宫女与二皇子做联想。不过二皇子走后不久,您的侍卫郑阳寻迹而来,言谈中巧加推敲,再将二皇子样貌稍加比照,自然明白二皇子的身份。”
      “原来如此……”奕禧暗道,难怪在客栈中与自己相熟的战继尧认不出自己,而邢炼仅扫视一眼便认出自己的身份。即便邢炼通晓易容换貌之术,也需详加观察推敲,且推敲过程中个人的机敏灵便和机缘巧合功不可没。现在看来,邢炼能认出自己是因为已见过自己着女装的样子。
      既然邢炼对奕禧心怀感激,那么他提醒战继尧奕禧的身份、救助奕禧劳神劳力,甚至几次主动请缨都事出有因了。奕禧原以为凭邢炼别扭的个性和宫变之日积下的宿怨,邢炼必不会善待自己;但后来相处起来,邢炼待奕禧、戈澈甚厚,奕禧也曾想是战继尧的原因,看来并非如此。
      只是,奕禧当日对邢炼说过什么,奕禧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此时场中形势又变,战继尧挥刀正辟,戈澈抬剑迎击。“清寒”剑身轻薄,本就惧怕“惊渊”刀势沉猛,不敢与“惊渊”硬碰,见战继尧挥刀而来戈澈只能用剑架住偏锋,刀剑相抵,火花四溅。
      然战继尧手中招式未老,侧向轻划改辟为削攻向戈澈左臂。戈澈提剑侧架,剑身与“惊渊”相撞,用的依然是巧劲儿。兵刃相撞瞬间,沉重的压力自刀身穿来,压得戈澈一滞。戈澈重伤初愈本就气力不继且两人已大战三百回合颇耗心力,此时受刀上的压力逼迫戈澈备感沉重。戈澈提气困难,只觉千钧压力当胸罩来,一个不稳,倏然后退。
      两人停下手来,戈澈认负,战继尧只说平局,两人握手言欢。
      当晚,四人在凉亭中酣歌痛饮、畅快淋漓,直到夜深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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