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化羽》明镜惹尘

14、初遇秦氏

　　这日若羽午膳后和紫月在院子里闲逛。
　　梅府很大，四周围着两丈多高的院墙。进到大门首先是德玺堂和一溜厢房，这是用来接待贵客的地方。再往里是内园，由三个主要园子组成，分别是南园、中园、北园。
　　南园以假山为主，园内以“春”为主题造景。满园绿竹掩映，竹园内插种石笋，借“雨后春笋”的之说。园里多种春梅、牡丹、迎春等，一到春天，姹紫嫣红，春意浓浓。春园主要建筑是春熙堂，这是舅父梅望川和舅母王氏的住所。
　　由春熙堂向北是中园。中园以“夏”为主题造景，浣花池占去整个园子的多半，池内种数亩荷花，夏天来时，荷花飘香，波光粼粼。
　　中园与南园以一条有趣的长廊相隔，长廊两边是小道，中间是一道花墙，花墙上嵌着若干花窗，有圆形、方形、八角形、葫芦形等，由中园透过花窗看南园，重檐卷棚，景物幽远；从花窗看中园，波光潋艳，曲桥修阁。
　　中园内建筑布局依水而设，自己的紫霞阁在东边，三面绕水一面靠山，与墨影的凌波阁通过一座曲折的九曲回廊相连接。回廊中间有一座观雨轩，夏日坐于轩中，观雨赏荷，甚是惬意。
　　凌波阁庭院幽静在池西，右手边是墨枫的听风馆，听风馆高大气派、飞檐翘角，松柏苍翠。两个建筑除了沿河畔有小径相通外，在水上还设一座半月形的石头拱桥。浣花池水清澈明艳，拱桥倒映水中，仿佛中秋圆月，因此名叫水月桥。
　　在凌波阁后面是一道高高的院墙，墙身粉白，顶面呈波浪形，用青瓦覆盖。在院墙中间有道圆形拱门，这扇门后是北园。听说北园以“秋”为主题，园里遍种金桂，辅以黄石红枫，别有一番情趣。若羽没进去过，据说园里的秋晖堂住着秦氏。
　　墨霖虽是庶出却因着舅父梅望川喜欢，于是跟着王氏住在正房春熙堂，而墨影长大后便住在中园，所以北园只有秦氏和几个服侍的用人住着。
　　若羽来梅府已近半月，一直未见过舅父的二房秦氏，听说秦氏一直卧床不起，所以若羽进府也没来拜见。今天天气不错，若羽一者北园没去游过；二者也想，自己终究是个晚辈，秦氏又是墨霖的生母，便想自己做为客人应该主动去拜见，方显礼数周全。
　　于是若羽带着紫月，信步穿过北园院门向里走去。北园果然多种桂树，粗壮的桂树高的有屋子那么高，树身有小儿胳膊粗细。依墙还栽着几棵榕树，遮天蔽日的，显得北园更加幽静。
　　若羽和紫月一路缓缓往里走，迎面是一块苗圃，里面种着不知名的花草，绕过苗圃便是一座独立的院子。小院的门虚掩着，紫月上前扣门，出来两个大丫头穿着梅府统一的女婢衣服。二人一看公主来访，忙跪地行礼。“奴婢绣春、织秋，见过公主。”若羽示意他们起来，问：“你家二夫人可在？”绣春抢先回答：“二夫人在屋里，奴婢这就禀报。”转身向屋里走去。织秋一边请若羽上座，一边赶紧恭恭敬敬奉上茶水。若羽也不去堂屋中间的上位，只在堂下左手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若羽抬头打量：这屋子不大，不如其他屋子装饰华丽。特别的是堂屋中间供着药王孙思邈的画像，许是秦氏一直病着，寄希望药王保佑吧。大堂四周墙上挂着牡丹、月季、玉兰和芙蓉的花卉挂轴。屋子的香炉里也不知道烧的什么，有股淡淡的香味，又不似寻常花香。
　　正看着，绣春扶着一名妇人转过屏风，走入堂来。妇人身材修长，身姿窈窕，穿藏青暗花长袄，下配一条绛紫色罗裙；头饰简单，淡扫峨眉，一条白色绢帕罩着口鼻，看不出面容。妇人见到若羽和紫月呆立当场，定定地看着若羽，身体有些微微颤动，两只眼睛波光莹莹。“二夫人，这是若羽公主。”绣春小声提醒。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朝地上扑通跪倒，“臣女，不，臣妾秦惠兰见过与公主。”若羽离座扶起秦氏。“姨娘快快平身，请坐。”秦氏也不敢坐，只毕恭毕敬站着。若羽客套地问：“姨娘身子可好些了？”秦氏回道：“臣妾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谢谢公主关心。”
　　若羽又问：“姨娘园子里种的是些何物？绿叶红花的挺好看的。”秦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不过多是些牡丹、芍药等四时花卉罢了。”两人又闲聊了些家常，期间秦氏一直悄悄观察若羽的脸色。
　　若羽口渴，端起茶盏欲饮。秦氏忙说：“慢！织秋，现在虽是春天到底还有凉意，这菊花枸杞茶不好。你去把前日里刚配的桂圆、红枣、姜母搭配的茶给公主沏来尝尝。”织秋答应下去，重又沏茶奉上。若羽饮了甚是得口，放下茶盏，笑道：“姨娘好生心细。这个冬季我在宫中曾经落水受过寒凉，太医嘱咐少饮凉茶，需常饮暖胃之物。”“落水？”秦氏疑惑，但见若羽不再往下讲也不好多问。
　　两人又聊些闲话，若羽告辞起身。秦氏殷勤的上前搀扶，手指看似不经意的搭在若羽手腕，面上一惊，又悄悄观察一回若羽，送出大门。
　　远远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娘亲！若羽姐姐！”来人是小墨霖。墨霖上前行礼，又好奇的说：“娘亲的脸上怎么了？是被虫子咬了，还是妆容花了？为何要带这东西遮着？”说着伸手就要去揭。秦氏身子一闪，拍开这只毛手，一边埋怨：“不是跟你说，要叫姨娘嘛，怎么又喊娘亲？”说着眼神瞥了一下若羽，又说：“姨娘最近花粉过敏，鼻涕呀咳嗽啊都来了，只好带个罩个帕子挡着些。”说着还作势咳嗽几声。
　　好在小家伙的心思也不在此，转过头对若羽说：“若羽姐姐，墨枫哥哥说要带我去放风筝，我来告知母亲。正好你在，一起去吧。”“放风筝？啊，太好了。”若羽还没见识过，也激动起来。“是呀！娘亲我们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罢也不等秦氏回答，拉起若羽就往外走。“你们姐弟俩小心些！”“ 姐弟俩……”秦氏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嘴里嗫嚅着。
　　发了会呆，秦氏进了厢房，关上门忙碌起来。半晌，递给绣春一个茶罐。“这个茶你给公主那边送过去。就说，这是最近新得的，送些给若羽公主尝尝，如果喜欢可派人再来取。”绣春答应了，出园而去。
　　秦氏提起院子角落的锄头向苗圃走去。织秋看了叹口气，他们这个二夫人可是闲不下来的主，平日里也没个夫人的架子。只是服侍这么久，她怎么不知道二夫人花粉过敏？织秋摇摇头，也不深想去苗圃帮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