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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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峒山派素来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属于正统的武学门派。派中各处房屋陈设都是比较讲究,颇有气势的。
暮玥不满的扭了扭被披了件衣袍的肩膀,被安泽递过来的一个平平淡淡的眼神,又只好老老实实的将衣袍裹好,坐在临窗的一张小木扎上。
“这里实在是太过简陋了些,待此事结束,得带你回府仔细修养才行。”安泽蹙眉打量了下客房四周。
若是在他府中,肯定得让这个小东西住在东间的暖阁里,那处有从山间引进的温泉池子,多有雾气温暖湿润,暖阁中四季都有花儿盛开。庭院里还能给她搭个秋千,最好是用结实的藤绳编制的座椅,这样较稳当些,就算她贪玩儿也不会摔着自己。
不知不觉他似乎想了许多,等他醒过神来,暗暗有些怅然,他这么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牵挂的滋味,现下这人就在自己跟前,却时时刻刻都这么让他牵肠挂肚。
暮玥歪着头瞧着他,不知道他站在那处想些什么,又有些心虚,怕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坏事让眼前这人捉住了小辫子,生怕被他罚上一罚。相处了这么多天,她算是很是能摸清楚他的脾性了,他的确是对她很好,但是赏罚分明,绝对有限度,任凭她怎么撒娇耍赖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同阿夜墨墨很不一样。
暮色四合,太阳渐渐西沉。山间穿过的风,席卷了傍晚空气中残留的余温,裹着晚夏的一点蝉鸣,越过窗柩吹了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轻风撩起发丝,吹在脸上有一种细微的柔滑和痒意。暮玥微微眯着眼睛,像是被顺了毛抚摸的小猫一样温顺。她搬着小木扎又往窗柩边更近的挪了挪,双臂搭在上面,将小脑袋枕在手臂上,望着窗外有些出神,忽然眼睛狡黠的眨了眨。
“这可是你说的,若你想让本楼主大驾光临你府上,那你府上岂不是得鹏……鹏必生辉?”暮玥搜肠刮肚的想着那个什么词语来着,又着实不太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蓬荜生辉。”安泽自顾自瞧着这厚脸皮的小丫头给自己戴高帽子,只觉得有趣,暗笑着顺着她的话给她接上了这个词儿。
“你不许打岔。”暮玥气鼓鼓的瞪他一眼,不耐烦的胡乱的朝着他身上拍了拍手。安泽忙示投降状,暮玥才又接着说,“不过我可是个大人物呢,你可不能糊弄我。我要住最漂亮的房子,穿最好看的裙子。”她觉得自己这个语气,简直是同她看到那些个戏本里的坏人一个样子,又坏又奸诈,可刁难了呢!
安泽憋着笑意,生怕跌了这个小祖宗的面子,沉吟片刻貌似在帮她出个主意这才应着她,“我这个相府主人都给您当过侍女,还有人敢欺负您不成?”他的尾音微微上翘,低沉悦耳的声音像刚刚吹进来的那股清风,撩在心弦上。
暮玥满意了,有了他这么大个把柄,“谅旁人也不敢!”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想着能够去堂堂星陨右相府邸作威作福,听起来真是有些让人向往呢!不过眼下峒山派的这件事得快些解决才可以呀。
“我听说峒山有秘籍是历代掌门人才能修习的独特功法,独门秘籍?”暮玥想了想,半带着些许疑惑问出了这句话。
“一般来说,各大门派中总有些许独门技艺是传授与掌门人或者是嫡系弟子,若说峒山有秘籍的话,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再说,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更清楚?”
安泽的目光顺着暮玥的小脑袋看向了窗外,前方是一座突兀拔起的高山,若是有浓厚的雾气环绕,看上去便是这山耸入云霄,直达天庭的感觉。这亦是峒山派独有的一大奇景,就在这高山半腰,便是峒山派的藏书阁。藏书阁修建的琳琅夺目,木制的横梁上被金箔覆盖了一层,巧夺天工。因为位置奇高偏僻陡峭,藏书阁设有吊索悬梯,蜿蜿蜒蜒的悬梯盘旋在山腰处。若是没有扎实的功法基础,想进藏书阁便是天方夜谭。
听了安泽的话,暮玥又笑嘻嘻的转过头看他,“你这话说的才不对呢!”她眼睛亮亮的,像是揪住了老夫子错处暗自得意洋洋的学生一样。
安泽慵懒的鼻音发出了个不深不浅的“恩?”,他一只手抚在暮玥的肩上拢了拢她刚刚转身扭过来有些滑落的袍子。
“我倾花楼也算是大派了吧!”暮玥又移了移坐着的小马扎,贴着安泽近了些。一边掰着指头同他说话,“可是我就与他们那些不一样!我可不兴藏私技艺什么的,我觉得吧,谁学都一样嘛,看谁最厉害不就成了?”
“话糙理不糙。”毕竟是杀手组织,无论是谁学习功法,只要暗杀技巧足够厉害,能够培养出来的精英当然是越多越好。
“我一直觉得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暮玥抬头,眸光撞进了也在低头瞧她的安泽眼中,深若潭水,幽深平静,却暗涌着肆意溺人的温柔。
难道这个胸无半点书墨的小草包还会掉书脑袋?他竟有些微微的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师父同我说,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只是雕虫小技。”暮玥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她抬起另一只手迎着亮处看了看曾经握刀留下的痕迹。有很长的时日没有碰过兵器了,在刻意的用药掩盖下,虎口上的茧已然渐渐淡去,很难看出一些痕迹了。忆起往昔,她终于也能些许释然,不再能够轻易的让她伤心了。
说起同过往有关系的事情,暮玥情绪上的变化让安泽看的很清楚。安泽轻轻扣住她正在看的手。低声轻笑了一声,“这倒是为自己的鲁莽找了个好理由。话虽不错,但是有绝对力量的人又有几人?那我们这些出阴谋诡计的谋士可不是该上大街上行乞度日?”
这话一出,自然是又引得暮玥上蹿下跳的跟他闹了起来,哪还顾得上什么往事过去,只管要同他没完才是。
最后安泽不得不拿了一碟儿甜食糕点才哄的住暮玥,她瞪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幽怨的看着他,要掉不掉的眼泪在眼眶里转转。他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抵挡啊,怕是她说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找个天梯爬上去给她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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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空旷的大殿中,年轻的帝王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本奏折在细细研读。提笔落字间写的是天下苍生,批下的朱文不知是谁家的皇恩浩荡谁家的悲欢离愁。
大殿外匆匆行来一个手持拂尘的小太监,神色微急,他俯首恭敬的在苏暮晚旁低语。
“皇上,密令使凤云舞大人有八百里加急要奏。”他的话将苏暮晚的视线从奏折中移出。接过小太监手中递上的密信,匆匆拆开。
也不知那密报上写的是何内容,苏暮晚几行阅过,片刻之后却勃然大怒,他一手捏碎了手上的信,“失踪?找,快去让他找!”
多年来的修养早就让他不将情绪轻易外露,他依旧面沉如水,说出来的话却颇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小太监被龙威震慑,头上冒着冷汗,有些颤抖的将降火茶奉上,苏暮晚接过浅抿一口,“砰”一声落在案上时,细细一瞧杯身已经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