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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潮起(上) ...

  •   马车回府林管家带着几个小厮把他抬了下来,林管家也从没见过醉成这样的苏陟修,不过同车的还有陈格,他便以为是两个人喝酒,他尽兴而归。
      “自从陈夫子您来以后,咱们老爷高兴多了,府里也热闹些。”林管家对陈格说,吩咐厨房准备两碗醒酒汤来。
      陈格看着苏陟修,眼神复杂,他高兴什么?刚才车里发生的事着实惊到了她,黑灯瞎火的时候摸上来便亲,那样的感觉想一想陈格就心塞,有酥麻之感,如若不是反应还算快,下一刻他那双手就要挑开衣带了。
      想到此处她扶额吸了口凉气;“你家老爷是不是从来不近女色?”
      林管家一愣,府里没有女主人,没有姨娘,老爷也早出晚归,应当是的。于是道:“老爷勤勉,不关心女色。”
      那便是了,陈格看了眼林管家:“你家老爷今年都二十多了,平常人家孩子都好多个,改天劝劝他,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憋多了就不好。”
      林管家是个一点就通,笑呵呵道:“陈夫子您说的也是,改日一定。”
      陈格走路不稳,但婉拒了要扶她的小厮。一个人踽踽回自己的长青院。
      还未进春,湖面上夜里升起袅袅寒烟,寒月高悬,冰已融,流水潺潺,岸边有绿竹猗猗,一条石板路穿过林子,通向长青院。一路吹吹夜风,陈格压下心里的躁动,摸着自己的唇,想到谢晚愁藏起来的小本子,闭了闭眼。
      *
      如今顾衡与顾崎还未撕破脸,她待在苏府当真闲来无事教书,本以为要安逸一段时日,却未曾想死人了。
      死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陈芸。
      死在初七前一日。
      “怎回事?”三月楼前,汝江之畔,还是一艘乌篷船,船内两个人。
      顾衡专心煮茶,末了淡淡道:“是我下的手。”
      前些日子三月楼偶遇顾崎一事当夜也就传到了顾衡的耳里,顾衡把陈芸的上三代都查过了,都是平民,是天生那副模样。
      “你杀她为何,生的像也并非是她的错。”陈格道,捧着一杯茶暖手。
      “她脸上的箭伤都同你极为相像,是有人故意的,你也是个女子。”后面的话顾衡没有说。
      陈格笑着说了声是,这是没办法的事,顾衡杀陈芸是为了她,世上少一个人对她而言隐患确实是少一个,尤其是那人还在顾崎手中。
      “我先对你说声谢谢,你说她还有个儿子,她儿子又在何方?”陈格问道。
      “就在你那同窗的府中。”顾衡笑笑,“我后来查到了苏陟修身上,那人是他先发现的,箭伤我想就是他做出来的,后来又叫顾崎发现,抢了过去。”
      他尝了口自己煮的茶,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中间升起。
      “你或许是不知道,他瞒着你,按理说你与他同窗多年,情谊自然是十分深厚,他如此作为究竟是和居心你想过没有?”顾衡道,他不喜苏陟修,与顾衡有关的人他统统不喜。
      “我没有想过。”陈格道,马车上苏陟修压着她的那一面,没有了克制,或许是他真实想做的。他会不会是喜欢上自己?陈格不敢说出来,对面就是顾衡,若听见了指不定又要派人去砍了苏陟修。
      “小心提防些,等过些日子顾崎回了封地你便出来吧,你毕竟是个女人,苏陟修聪明着呢。”顾衡建议道。
      “知道,朝堂的局势看来很稳定,你都有功夫约我喝茶听风。”陈格道。
      “稳定?假的,顾崎不死,我无一日安宁。适安那处你表哥纪容替顾崎做隐瞒,如若不是因你,我许是早就派人去取他的命。”顾衡恹恹道,眼底略有青黑,夜里看来都是睡不安稳。
      听他提起纪容,陈格恍然间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
      她做街头小霸王之时,顾衡沦落街头,打他的时候纪容也出了不少力,陈格总觉得顾衡是耿耿于怀此事。
      “你怕不是公报私仇吧,他在适安干得事我问过明乔,你那心腹只透露了一些,我也算大致了解。如若现在不去敲打他,等事情败露了岂不是就是大罪?”陈格想了想道。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顾衡皱眉,一双眸子里仿佛含了委屈似的就那样看着陈格。
      陈格:“.…..”
      小时候的顾衡也是这样,不过都是很遥远的事了,后来他回了帝都,两个人也是很久没见了,如今又看他这副表情陈格眨眨眼,她很久没打人了。
      “你一直很好,希望你以后是个有所作为的明君。”陈格安慰道。
      “我若是登基了,还你一个状元。”顾衡握着她的手,一杯茶晾在了一遍。
      陈格笑笑,没有放在心上,事情过去三年,边关走了一趟,想开不少。顾衡看着她的手,握着笔杆子的手修长如玉,不禁想她若是握成了拳头打人还是不是那般痛。
      他初次遇见她时因为不服气要过她一口,被追了一条街,最后被摁在地上打,她过去脾气可不是很好。
      离开后陈格也没有将顾衡杀了陈芸一事放在心头,但顾崎偏生了心思,隔日就报了案。
      据说陈芸死的惨,肚子都被人破开,取走内脏,尸首分离。
      顾衡是断不会杀人这么恶心,陈格猜是顾崎的自导自演,前些日子还对她恩爱有加,转眼之间就弃之如敝履,陈格有些同情陈芸。
      “陈芸之事你可听说了?”傍晚苏陟修归家陈格问道。
      他咳嗽几声,那手帕捂住,近来染了风寒,嗓音都是低哑的,说起话来声音略低。
      “听说了,不知是谁干得,官府正在通缉,你与陈芸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少出门为好。”
      陈格知他不愿多说,转而问到陈芸的儿子身上。
      “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苏陟修难得拒绝回答陈格,视线落在她身上,替她拢了拢月白的披风,“有些事情太脏了,你知道的。”
      她是知道的,就像三年前科举舞弊一案,当中牵扯之人众多,最后却他们几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被驱逐,真正受苦的只是寒门。
      看她一言不发离开,苏陟修伸出手随即又放下,紧抿着薄唇。冷风吹拂,他看着陈格的背影长长一叹。他如今有很多事难以对她说,龌龊肮脏,他们必然会越走越远。
      梦里醉酒的片段不断反复,他抓着她压在身下,没有陈格突如其来的一脚,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他对着自己的同窗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似乎已经肖想了很久,所以做梦都很逼真。
      这边陈格回到长青院意外发现了慕知川不在,直到夜间他才出现,头发上沾着水滴,衣脚都湿了,他是偷偷翻窗户进来的。
      耳房里做了个人委实吓的他不敢动。
      “你去哪里了?”陈格转身问他,见他这副模样,脸上又没有伤口,先是排除了打架的可能。
      “我……”慕知川支吾着,最后低着头不说话,去了自己的书桌前。
      他这样像是受伤的小动物,陈格走到他身边,凑近了看会发现他眼睛都是红红的,哭过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陈格弯下腰问。
      慕知川这个样子很是反常,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慕知川抬眼,夫子那张脸是阴柔的,同他舅舅的冷峻有别,有时候他会觉得陈夫子像他母亲一样。
      “没什么。”他说。
      听罢这肯定就是出事了,小孩子还不是很好懂得藏住心情,一切都会摆在脸上。陈格看了一会不再问他,他不说陈格也没有办法,只能等。
      慕知川夜里做了噩梦,一刀子下去血溅了他一脸,粘稠的液体粘住了嘴。白日所见夜里变得更可怖。
      他舅舅砍死了那个女人,活埋了她的儿子。那个孩子他还偷偷看过,和陈夫子很像。但他们就死在乱葬岗上,没有人去救他们,他捂着嘴,后悔了这趟偷偷摸摸的出行,纵然知道舅舅心狠手辣,但亲眼看见对他的冲击还是不小。
      半夜陈格去净室,听到耳房那边的动静,遂披着一件衣服过去了。
      点上蜡烛,屋内有微微的光芒,他看见慕知川蜷缩成一团,一个人慢慢哭着,小声抽泣。地上是碎了的瓷碗。
      “你做噩梦了?”陈格拍拍他的背。
      “我看到……看到。”说到这里慕知川开始犹豫,他舅舅竭力想在陈夫子树立的好形象或许会因为他的话崩掉,他舅舅对他一般,但是对这个人还是很好的。
      “看到什么?我猜猜,是不是死人还是其他?”陈格坐一边道。
      慕知川点点头:“……”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早就知道,可是忍不住抱住了陈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陈夫子你是好人,离我舅舅远一点吧。”
      陈格摸着他的下巴道:“你对你舅舅似乎不大喜,其实他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罢她却爷在心里默默感叹一番,自己的亲戚都这般说,她是不是也要擦擦眼睛了?
      他究竟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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