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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精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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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大师兄清秋带着小师弟玄青来找了谢容,说是附近一个县的衙役来请他们帮忙。
“怎么回事?”谢容起晚了,正一边漱口,一边琢磨今天的早课该以什么理由逃,不料大师兄一早就赶了过来,看模样还有些着急。
清秋便道:“是附近启州县的事。他们突然死了许多人,全是正值壮年的男人,当地衙门怀疑是什么精怪吸了男人的精气。看这架势,他们对付不了,所以来找我们帮忙。”
谢容点点头,表示明白。
原本,这个世界的各类术法,并不是那么普及,军队、官府的官兵们会的不过是普通的武功,求仙问道者少。
大约千年前,魔界的魔族入侵,人界几近毁灭,那之后,人界才大力普及并推行法术修炼,以提高实力,对抗潜在的外界妖魔。
那时候,军队的士兵什么的,都是从国家指定的修仙门派进行选拔的,大的门派基本每年都有输送指标。
时至今日,各类术法百花齐放,有修道的、修佛的、修阴阳鬼道的、修蛊术的、修炼骨术的等等,可以说人人都会点术法。包括宫里的皇子们,小时候也要去各门派修炼几年、长大后再回帝都学习治国之术。
当然,修炼之术也是要靠天赋的,真正能窥得门道的人相对还是少。
像一个镇上的衙役,兴许是在当地小门小派修行过几年的,有点道行,但不足以对付这么厉害的精怪,故而找到感恩寺求助。
谢容蹙了眉,再问清秋:“死了多少人?”
“已有二十个。”清秋严肃道。
“行。我知道了。你们稍待我片刻,我换身衣服就去。”谢容道。
“好。”清秋点头,又道,“其实你有看守画影剑穗的职责,本不该去。只是我也不知师父为何让我……”
“放心。就算我不在慈悲殿,除了我本人,没人能取走剑穗。”
谢容这般说,清秋和玄青便退到屋外。
谢容上前关上门,心里也知道,师父之所以让自己去,是担心此事与画影剑穗有关。
师父的担心,也是谢容的忧虑。
——感恩寺是国寺,也是夏国修佛门派中最厉害的一个。
寻常鬼怪,根本不敢在这里闹事。
但现在这附近竟接连出现鬼、杀人的精怪,这太不寻常。
此刻,也不知是不是猜到了谢容的想法,许深从他身体里走出来,看向他。
谢容盯紧许深,传音入密问他:“此事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自然跟我没关系。”许深道。
谢容看着许深那静若寒潭的眸子,终究答:“好。我信你。我向来信你。”
“向来?怎么,你从前认识我?”许深挑眉。
谢容摸摸鼻子,没继续这个话题,只转过身。“你回避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许深笑了,兀自闭上了眼睛。“你这和尚还真讲究。都是男人,怕什么?”
“怕你觊觎我的□□,爱上我啊。”谢容这种话向来说得贼溜,十分没脸没皮。
嘴上说着如此无耻占人便宜的话,谢容瞬也不瞬地盯着闭眼的许深,脸却有些不自知的红了。
好在人许深闭眼了,看不见。
谢容贼快地换好衣服,却没吱声,是想趁许深闭眼的功夫,多看他一会儿。
许深闭着眼,只淡淡道:“哦。这点你尽管放心。我是鬼。我没有心,不会爱人的。”
这下谢容笑不出了,只摸摸鼻子,转而问:“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没人帮你掩护,要是我师父他们知道,你就麻烦了。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好。我现在上你身。”许深睁开眼睛,看一眼谢容,转而不迟疑上了他的身。
谢容轻呼一口气,推门而出,随后与清秋、玄青二人一起走到九重结界外,再御物去到了启州县。
小玄青心想——啊,终于可以见到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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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州县,殓尸房。
这里新摆放了二十具尸体,辛捕头和刘仵作二人带着谢容、清秋和玄青三人来到此地,大致把情况介绍了一下,辛捕头面向三人作揖道:“劳烦三位大师了。”
辛捕头是个和善的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玄青一眼。
小玄青挠了挠自己的小光头,脸红了 ,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还不是大师。”
辛捕头笑了笑。“你是小大师。”
清秋双手合十,朝辛捕头和刘仵作作了个揖,看向那二十具尸体,随后闭目,手凝法决,念了一段梵文。
他的手指有淡淡的金光发出,洒向那些尸体。
片刻后,这些金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再倒飞回他的手中。
清秋睁开眼,蹙眉道:“奇怪,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妖气和鬼气。师弟,你怎么看?”
“我也没感觉到。”谢容说着,看向刘仵作,“检查过尸体了吗?”
“检查了。”刘仵作答,“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死亡不像是外伤导致的。另外,我观察了尸体的眼口鼻,也将银针探入尸体试过,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少数尸体有失禁的情况,但瞳孔什么的没有变化,也不像是吓死的。大家看上去……竟都挺安详的。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是些年轻男子,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别的共同点吗?”谢容又看向辛捕头。
“有的。他们都在石家干活。报案的就是石家的管家,石南福。”辛捕头道。
“石家?他们家是做什么的?”谢容不由问。
辛捕头便答:“他们家很有钱,生意也多,开染坊、开酒馆,还有座矿山。这些人都是西边石矿场的工人。石南福说,他们也惨,马上要交货了,可是居然死了这么多工人。他们逾期交货,要赔大钱,天天来我们这闹事,让我们赶快抓到凶手。他们不止找了我们,也自己去找了一些道士。最近石家天天有人做法事。不过我听说,也没捉到什么妖。”
谢容想了想,虽然他在现代的时候不是刑侦出身,但破案片看得不少,这破案,总归要去现场看看的,于是问辛捕头:“他们死在哪里?”
“就在矿山。”辛捕头道。
“那我们去矿山那里探查一下为好。”谢容道。
“行。石管家派了人在衙门等消息,我去给他说一声,让他们带我们过去。”辛捕头说着,便带着一众人朝寅宾馆去了。
寅宾馆,衙门招待客人的地方。石家是当地大户,家族权势颇大,所以一个管家,也能得到衙门的优待。
一路上,谢容又问了刘仵作。“刘大人应该也有不少经验了,依你初步判断,死者可能是因何而死?”
刘仵作便道:“我的确见过类似的死人。那个人有心疾,干不了重活,也经历不起大悲大喜,那天他帮家里忙,多干了点活,心疾犯了,就死了。他死的时候,失禁了,身上也没有外伤,和这些人相似。但是……”
“但是这些人不应该有心疾。首先,石家雇工人,会请医馆大夫来把关的,身体有问题的,他们不会雇佣;二来,挖矿是个苦累活,要是有个把累出了心疾、死了,可能算是正常,但一下子累死二十个,我认为不太可能。”
“明白了。”谢容思考了一会儿,终究叫住刘仵作和辛捕头,“二位先留步吧,我决定暂缓去见石家人。也许真有什么厉害的妖怪作祟,我们如果堂而皇之过去,它可能忌惮感恩寺僧人的佛力,不敢出来了。所以,此事先莫声张,也别告诉石家人。我们会在县上盘桓几日,见机行事。”
“这……”辛捕头面露难色,“如果还出什么事……”
“放心,我心里有数。”谢容说着,转身带着清秋和玄青走了。
他们这一走,辛捕头和刘仵作没说话,下面的小衙役倒是展开了议论。
“啧,这感恩寺莫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什么都查不出来,找借口走了?”
“好了。你们别瞎说。感恩寺可是国寺。” 辛捕头呵斥他们一句,又追上谢容一行,“大师留步,如此的话,我带三位去客栈。”
听着这些议论,清秋疑惑地看向谢容。
谢容给清秋使了个眼色,暂未动声色。
玄青心里想的是——啧,师兄怕是又“打诳语”了。
到了客栈,开好了两间房,辛捕头返回衙门。
玄青和清秋来到谢容房内,问谢容到底怎么回事。
谢容这才道:“万一这事就是石家‘贼喊捉贼’干的,万一石家和官府有权钱勾结呢?就算官府清白,白日里衙门人多口杂,保不齐有石家的亲戚在那儿当差的,会向石家透露消息。所以,此事我们先偷偷调查,需瞒着官府,也瞒着石家,不要打草惊蛇。”
“师弟说得有的有道理。虽说……虽说佛门中人,不该打诳语,但有时候不能太一根筋。”
清秋拍拍头,又看向谢容,心说,这谢容其实常年待在后山,虽间或出去,但也无非是做点帮张婆婆找猫猫狗狗这种事。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老江湖的做派呢?
不过,纵心里有这些疑问,清秋也暂未多问,只说:“那师弟,你的计划是什么?”
谢容便道:“白日里,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吃点好的,再喝点上好的茶。反正是衙门给钱,可以给他们一种,我们真的没本事、是来混吃混喝的错觉。虽说那辛捕头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今夜,我们再悄悄去矿山查探。”
“明白。”清秋点头,带着玄青先回屋收拾。
当晚,入夜后不久。
还有一个时辰,才是谢容与清秋、玄青约定去矿区的时间。
谢容打算睡一会儿,再起床。
这个时候,许深却突然从谢容身体里跑了出来。
许深坐在窗前,侧眸看着谢容。
月色给许深的侧脸描了一层银边,谢容望见,就又有那么点迈不动腿了。
“怎么了?”谢容问他。
“要不要我帮忙?”许深反问。
“你打算如何帮忙?”谢容挑眉,笑了。
许深看着他,手凝法决,然后道:“这二十人的魂魄,当没有走远,我逮一些过来,你问他们话,岂不省事。”
“如果能找到他们的魂魄,自然是好。多谢你。”谢容看着许深,上前一步,不由放柔了声音,眸含一抹轻挑,问:“你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