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蛊》墨焰

4、四 未了情·亡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样苦苦纠缠。这十世你折磨地我们还不够吗？”肖宇怒瞪着“罗雅”，试图从她的异样中发现什么！
　　“不够的，”“罗雅”优雅的微微摇头，“这是你们欠我的喔！你都欠了我十世了呢，还赖着不还？”
　　“你简直莫名其妙，我们欠了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罗雅”不答，只是朝肖宓招了招手，“小宓，过来，到我这里来！”她用那么恬淡轻柔的声音对肖宇怀中的女孩进行催眠和诱惑。
　　“小宓，别去！”肖宇感觉到妹妹的挣扎。她的力气好大，几乎差一点就要把他甩开。
　　“罗雅“咯咯咯地笑，仿佛是是在欣赏一场赏心悦目的舞台剧，“好孩子，你看我手中的是什么？快到这里来，这些可都是你的宝贝呢！”“罗雅”掌心平稳地放着那三颗弹壳，夜色中弹壳四周手绘上的紫色莲花依旧清晰可见。
　　肖宓的视线立刻被三颗弹壳吸引去，她也终于挣脱了肖宇的束缚，狠狠地将他甩倒在地，头也不回地冲“罗雅”跑去。
　　“小宓！”肖宇感觉到手中的温度骤失，掌心一阵冰冷。胸头沉甸甸地钝痛，肖宇悲怆道：“我们从小就是最有默契的，你从来都不和我吵架，我从来都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就连你——连你怀孕的事情我都可以不介意了，怎么这次，你偏偏就……”
　　不论肖宇说什么，肖宓的眼神就好像被粘住一样，丝毫未从那三颗弹壳上挪开，
　　“小宓，看看我！我是哥哥，我来带你回家的！”肖宇放低了声音，企图像幼时那般，将妹妹哄回家。
　　“罗雅”见状冷冷一笑，手腕一个翻转，将弹壳紧紧捏在手心中，她满意地听到肖宓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够了，你究竟想怎么样？”肖宇不忍地看着妹妹。那三颗弹壳仿佛和她是连为一体的，受不起“罗雅”的半丝凌虐。
　　“罗雅”深深地看了一眼肖宇。张开手心，将弹壳递到肖宓眼前，并把肖宓搂在怀中，轻吟着小曲哄她入睡。
　　“肖宇，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这里的三个女人，罗雅，肖宓，赵清涟，你可以任意带走一个，剩下的两个归我，这就是你欠我的！”
　　肖宇一愣，这样的选择太简单了，这女人纠缠了十世，难道真的仅仅是要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答案。虽然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虽然他的选择必然会让另外两人受伤，但是若这样能让她活下来，他愿意以一生的愧疚换她的幸福。
　　“请把肖宓留下！”肖宇不再犹豫，大步上前，将答案说出。
　　他对罗雅和赵清涟感到抱歉。肖宓对于他，不仅是妹妹，还是战友、知己，更是他毕生的爱人。他已经忘了从何时开始爱她，不是手足间的爱，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这超越伦理，不堪世俗忍受的爱情在隐忍多年后，终于还是无处藏匿了。
　　肖宇感觉到“罗雅”也显然是愣了一下，继而发出一阵尖锐的狂笑，“罗雅啊罗雅，终于有一天你也会被抛弃。他不要你了，哈哈，他宁愿要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要你了……”
　　“罗雅”的脸因那个愤怒的灵魂而狰狞扭曲，“罗雅啊，我帮你报仇吧，你我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让肖宇杀了他的最爱，如何？让他和我们一起痛苦，怎么样？”她啼泣地对着身体的主人喃喃道。
　　肖宇在“罗雅”的话中隐隐感觉到诡异，“你我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难道说——“赵清涟，你闹够了吧！”肖宇不带任何情感地声音让癫狂中的“罗雅”彻底冷静下。
　　“罗雅”不屑地扭过头去，“你胡说些什么？”
　　肖宇见她还在装傻，气愤地吼道：“赵清涟，你耍够了没有？别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是巫师对吧？你对肖宓下蛊了对吧？你说话的语气，生气时皱眉的样子，就算你换了一个身体，我还是可以认出你的！”
　　“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罗雅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渐渐瘫软倒在地上，而她身边那张青灰色的脸却逐渐恢复正常。
　　赵清涟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可即使是这样，依旧替代不了肖宓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我真想不到，你爱了罗雅十世，竟然会在最后选择肖宓，真是失策！”
　　“你疯了！”肖宇想也不想地直冲肖宓和罗雅跑去，“我要带她们回去了，你一个人好好疯吧。”说着就一手扶起一个，转身就走。
　　“肖宇，你走不掉的。你们谁也走不掉的！”赵清涟口中念念有词，肖宓和罗雅就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地抛开肖宇，回道赵清涟身边。
　　“你怎么还没有想清楚呀？肖宇，我都爱了你十世了，每一世我都给过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可是你总是为了她和我反目，为了她惹我生气。其实只要你乖乖呆在我的身边，乖乖听我的话，乖乖地爱上我，那么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你何必要逼我对你用蛊呢！”赵清涟走到肖宇身前，伸出双臂抱住他，将自己埋在他的胸前。
　　肖宇感觉自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全身冰冷，手脚一动不能动地僵直在原地。
　　“你知道我多么渴望这个胸膛吗？每一次看到罗雅依偎在这里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她的骨头都拆了。”赵清涟把自己的脸贴在肖宇的胸头，听他的心脏一下下在强有力地跳动着。
　　“最初也是这样，在这个地方，她奄奄一息地倒在你的怀里，是你用你的生命来换她的生命。那时的我有多么爱你，我为你种下命蛊，约定此后要轮回十一世后，每一世你都必须为她而死，你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你就这样成了我的命蛊，可是我却骗了你，哈哈，我怎么可能会看着你去爱别人，你们的确是要轮回十一世，可是，每一世她都必须为你而死，而且是用她的命去换你的命。”
　　赵清涟霍地从肖宇怀中抬头，伸手抚着肖宇俊朗却疲惫的脸颊。“你该杀了她的，这样你就可以自由了，你可以彻底地摆脱命蛊。！杀了她，杀了肖宓，杀了那个女人，这样你就是我的了，只有我才能让你自由！”
　　赵清涟在肖宇手中塞了一把匕首，“我知道你会杀了她的！快去吧。”
　　在赵清涟的催促中，肖宇竟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不能自已地朝肖宓走去。“不，老天，求求你，别这样对我！”肖宇极力地克制自己的身体，可意志却仿佛已经和躯体完全割裂一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颤抖着双手，不停地靠近昏睡中的肖宓。
　　肖宇看见自己离妹妹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他张开口，努力地扯着声带，企图发出点声响唤醒肖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身体会完全不停他的操纵！不行，他绝对不能伤害肖宓，就算是他死，也不能伤到肖宓！肖宇的意识和他的躯体剧烈的斗争着。
　　“没用的，你的身体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控制着，难道你还不清楚么？”赵清涟慢慢走到肖宇身边，“你的母亲和我做了一笔交易。我可以放了你们兄妹，但是她必须杀了你选择的那个人。”她用手绢轻轻地为肖宇擦拭额头上的薄汗。
　　“你母亲信誓旦旦你最爱的人是罗雅，她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你们兄妹的性命，岂料你却选择了你的亲生妹妹，可悲的母亲啊。她必须遵守承诺杀了她，否则你们二人一个也活不下去。”
　　肖宇挣扎地毫无力气了，手臂和小腿的酸痛已经到达极限。双眼愈加模糊，泪顺着脸颊无可遏制地划下。“母亲，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不，宇，我只是要保护你们。请相信我。”肖宇的身体里传出一个声音，“肖宓不是你的妹妹，她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并没有背叛罗雅。这一世你爱的人还是她，因为肖宓就是罗雅，而那个罗雅才是你真正的妹妹！我的孩子，这一世你依旧是逃脱不了命蛊的纠缠的。就让我为你解脱吧，至少这样，你对我的恨会替代了那份无休止的痛苦。”
　　母亲，若你真的为我好，就应该了解我的心情。不论肖宓是谁，我对她的爱都不可能减少一丝。
　　肖宇在怒不可遏中发出嘶吼。肖宓终于动了一下眼睑，缓缓地睁开眼睛。肖宇暗暗地庆幸，可是他来不及再做什么，就已经感觉到手心粘稠的触感。他手中的匕首正不偏不倚地刺入肖宓的胸头，她的血自刀刃划落，温热的液体灼伤了肖宇的眼睛。
　　肖宓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用困惑而诧异的眼神盯着肖宇，“哥哥？”肖宓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后，瘫软地倒在肖宇的身上，一点点失去体温。
　　“不，小宓，别睡下，睁开眼睛看看我！”肖宇将妹妹搂在怀里，癫狂地哭喊着。
　　渐渐地在肖宇的眼前，一缕轻悠悠的魂魄从肖宓的身体中腾升而出，“哥哥！我不怪你！”肖宓垂着头，哽咽地说，“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的自由，我心甘情愿！哥哥，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是爱你的！”
　　“其实我没有怀孕，我只是想故意惹哥哥生气。这样，哥哥的注意力就可以从罗雅身上分一半给我了。哥哥，小宓不是一个坏女孩，小宓只是太爱哥哥了！”
　　“啪”地一声，一滴泪水打在肖宇的手背上，“不，小宓，求你了，别哭！千万别哭！”肖宇慌张地伸手去接起肖宓留下的眼泪。灵魂怎么可以落泪，每一滴泪水都是灵魂的一部分，落下一滴，就是散去一丝魂魄。“小宓，别哭啊，你别哭啊！”
　　“哥哥，对不起！小宓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对不起！”肖宓的泪仍然止不住地落下，她飘忽的身影也在逐渐淡去。
　　“不，小宓，别哭了。这样的话我们连来世都没有了！”肖宇半跪在地上，嘶哑着声音祈求。
　　“哥哥，愿你幸福！”肖宓的魂魄终于完全散尽。法场的上空开始下起细雨，缠缠绵绵落下，道不尽悲切与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