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茶雪橙

12、12

　　「算了，没意思。」不等霍颖回答，李思深又自嘲地笑了笑。
　　「妳难过的时候，可以找我。」他说。
　　她不是很明白。
　　就像现在看到的这些信息，一样让她不明白。
　　是雷岁河发过来的。
　　他说，「今天没找到跟妳单独说话的时间，有些事，我觉得妳应该知道。」
　　「三年前，李思深好不容易撑过期末，我找他出来，没看见妳。」
　　「我就随口一问，妳知道他怎么了吗？」
　　「他那么突然地掉下眼泪，泣不成声。」
　　「一个大男孩……」
　　「我不知道妳能不能体会，那么骄傲的一个男孩，只是因为找不到妳，不知道妳在哪里，就能哭得像……像失去了全世界。」
　　「真的。」
　　「我也替他痛。」
　　「他多伤心啊！」
　　他也会为她哭吗？霍颖觉得困惑，心里有些酸。
　　「有时候，聚会的时候，其他朋友们问起妳，他只笑说妳出国了啊，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他装作一脸神秘，嘻嘻哈哈。」
　　「我不知道妳出去的时候，曾经打算要回来吗？回来了曾经想过找李思深吗？」
　　「李思深不知道，可是他依然这么掩饰。」
　　「看着令人难过。」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妳的理由是什么。」
　　「可是我觉得，放弃他，不是件聪明的事。」
　　放下手机，霍颖有些迷惘，如果说知道李思深曾经为她哭这件事让她惊讶，那么李思深掩饰着她不在的事实就让她觉得奇异了。
　　他把池佳瑾置于何处呢？
　　霍颖忍不住蹙起眉头。
　　她没有想过要问雷岁河，或者问别的什么人，他们和李思深是朋友，肯定帮他说话。
　　李思深曾经将池佳瑾带去他和朋友们的聚会，并且不只一次，这件事他们不就是谁都没跟她说吗？
　　但是，心底还是有隐约的忧伤和欣喜。
　　没出息！她骂自己。
　　烦人的事抛到一边，霍颖捡起画笔，准备为第一本绘本做结尾。
　　都卡了好些天了，心情不好也要有个限度，对自己心爱的插画，霍颖还是十分负责的。
　　花了几天写写画画，又花了点时间整理，她才把稿子交给编辑。
　　编辑称赞她十分勤劳──原来她还是比较早交的。
　　霍颖抿嘴笑。
　　「下一本，应该也可以开工了吧？星星眼！」编辑在电话那头说。
　　「妳还催我呀？我不是比较快的吗？这么自觉，妳还给我压力？」霍颖不依。
　　「干我们这行的，当然是希望作者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最好像坐火箭一样，『咻』的一下就完成！哈哈！」
　　聊了聊，编辑突然愤愤地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
　　「这什么世界？小三儿童被反锁厕所工具间，同学称只是玩笑！过份了吧！」
　　显然编辑同学分心看新闻，她情绪上涌，开骂起来，「玩笑个屁！不知道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吗？太欺负人了！」
　　「这会让人家产生阴影吧！好幼稚！真该好好教育！」编辑专攻儿童这一块的，爱心丰沛，跟霍颖阐述自己的想法。
　　霍颖失笑，「才几岁，当然是幼稚的嘛！」
　　「小学三年级，早就该有同理心了吧！」编辑不以为然。
　　确实。
　　可如果真这么美好，世间哪还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霍颖也不敢相信自己能长得这么好，能哭能笑，能表达自己意见，能坚持，能不太在乎别人，能有一点点自信，能……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这样快乐长大。
　　小学时候，她比较畏缩，不合群，班上的同学当然是讨厌她的，曾经也被欺负过，他们把她锁在体育器材室，被老师骂了还认为是她的错，那时候，是长得比较高，让人忌惮的骆唯珍站在她身边，说她罩着她，她的学校生活才好过很多。
　　吴乔怡跟骆唯珍较好，她也没觉得霍颖抢了骆唯珍，三个人感情慢慢变得更好。
　　她后来问过，「那时候妳们怎么愿意跟我做朋友？」
　　吴乔怡笑嘻嘻地回答，「就喜欢妳呀，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骆唯珍说，「妳太笨了！得有人看着，我也是没办法。」
　　「啊？」她失望。
　　「她骗妳的！妳很可爱呀！」吴乔怡笑得俏皮。
　　「傻瓜，我可不是谁都愿意交朋友的，能被我看上，妳怎么样还要我多说？」骆唯珍反问，笑容神气。
　　霍颖十分感激，能够拥有骆唯珍和吴乔怡这两位朋友。
　　「总之，伤害人是不对的！」编辑强而有力地下了结语。
　　霍颖点点头。
　　这边李思深工作也忙一个段落了。
　　他们那组把报告交上去后，主管一页一页仔细过目，然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接着那份报告转到别的部门，进行下一趟旅行了。
　　在迎接新的工作之前，组长在晚上请他们吃饭唱歌，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唱歌的包厢里，几个年轻人放开嗓子，气氛一下嗨起来。
　　李思深人缘一向好的，在那边笑着跟大家发疯。
　　忽然一首歌的前奏响起，他有些愣了。
　　是挺轻快向上的一首歌，男女恋过分手，彼此祝福，然后各自幸福。
　　真是积极的一首歌。
　　忽然间，他拿了一支没人用的麦克风，接上去唱了。
　　包厢里慢慢静了下来。
　　同事这么久了，大家当然也知道李思深能唱，高音、低音、转折，都非常好听。
　　但没想到他还能给一首歌改情绪，还唱得这般好，这般动人。
　　有个女孩子甚至眼眶都泛红了。
　　李思深唱得哀怨悱恻，声气里加了好多留恋与不舍。
　　缠缠绵绵。
　　一曲毕，大家爆出掌声，他习惯性地扬起笑容。
　　「真没想到啊！你去歌唱比赛也是行的！太厉害了！好听！」旁边人赞叹。
　　「那还用说？」李思深笑容帅气。
　　李思深去外边取食物的时候，黎稚宁跟了出来。
　　「小帅哥，你今天不对呀？怎么啦？」
　　「黎大哥。」李思深索性靠在墙上，时有人经过，他苦笑。
　　「说实话，你这一下转成这副忧郁的形象，我有些不习惯啊！怎么啦？说来听听？」黎稚宁一副知心老大哥的样子，在职场里，他也确实是比较热心的人。
　　李思深心情自是一直低落的，刚刚不知怎么，情绪上来了，忍不住唱成那样。
　　他看了看黎稚宁。
　　……说不出口啊好像。
　　「没事的。」他笑，打起一丝精神。
　　「和女朋友出问题了？」黎稚宁猜。
　　「你们现在是远距对吧？是挺不容易。」他拍拍李思深的肩。
　　「她回来了。」李思深扯出一抹笑。
　　「啊！那不挺好的吗？」黎稚宁看他神色，「吵架了这是？」
　　李思深苦笑，「算是吧！」他和霍颖，这一团烂账，真不知道怎么说。
　　「就让呗！你看我，难道我真怕我家那位？」黎稚宁笑。
　　他的女友是精明干练型的，常常欺压他，在办公室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他却没觉得如何。
　　「咱们大老爷们，难道真怕她们姑娘家啊，那都是爱啊！」
　　李思深笑着。
　　他想着霍颖的信，她醉了的话。
　　那样的事情，能让吗？
　　他的心里微微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