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大门》令狐葱

19、第四章 谣言的威力（2）

　　蒋茸看着网上那些谩骂和诽谤，越发失去理智，觉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甚至想到公关的黄金72小时定律，跑去网上查了查应对谣言的原则，又觉得李鸣远如果不正面发回应，那也不能坐等谣言消失。
　　他开车到老校区，先去了计算机系的老师办公室，领导都不在，他找到教学秘书问清楚了这件事情系里对李鸣远的态度之后立刻提了一些应对措施，希望系里尽快帮忙辟谣。
　　可是教学秘书没办法替领导做决定，只能敷衍他几句，表示只要事情核实了，一定会辟谣。
　　蒋茸一着急，语气就不算委婉了。他咄咄逼人地问能不能系里现在就发声帮李鸣远澄清，教学秘书倒还是耐心，跟他解释那不可能，因为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能随便辟谣。大约是对方字里行间透露出不太相信李鸣远的语气，蒋茸表情越发难看，差点就要着急得和人拍桌子了。
　　这边系主任还是很负责的，立刻着手调查这件事。他亲自打电话去民警那里核实了一番，民警也把彭雯的情况和当时的处理结果跟学校说了。但这确实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甚至涉及了未成年，系里的书记就有点犹豫，想要冷处理，觉得这是学生个人的事情，不应该学院来出面，担心引火烧身。
　　教学秘书看蒋茸一直守在办公室这边不走，大约是想等领导过来，他趁蒋茸讲电话的时候赶紧给系主任打了电话，问了问这件事的进展。
　　系主任也不好乾纲独断，想了想决定上报教务处来处理。
　　教学秘书赶紧把领导的意思透露给蒋茸，想要他去教务处蹲点。
　　蒋茸果然扭头就往教务处跑。
　　教务处的老师都在上班，也在讨论这件事，毕竟学校里面才几个小时就闹得沸沸扬扬了。蒋茸忍住自己的暴躁，尽量装可怜地和两个中年女老师提及这种大是大非总不能随便冤枉人。他软硬皆施的“威胁”了几句，还说现在李鸣远一个人关在宿舍里，万一想不开，可不得了，趁着现在没闹大得控制舆论跑偏。
　　最后教务处的老师又打了电话和计算机系主任确认了民警的说法，才给分管论坛后台数据的部门打了电话，让人先删帖。
　　蒋茸送了一口气，对着几个老师说尽了好话，然后第一时间发消息告诉李鸣远学校删帖了。

　　然而已经发酵的舆论不是那么容易转变风向的。
　　原帖被删之后虽然也有人质疑这件事的真相，但是很多人还是觉得学校自己删帖总归要有点依据，不大可能随便偏袒哪个学生。
　　然而这件事还没降温，那个原贴的楼主就又出来发帖了。
　　他说学校在遮丑，害怕事情发酵影响学校的形象才急急忙忙删帖的。还说，如果这件事是子虚乌有就应该发公开的澄清，而且不是欲盖弥彰地删帖。下面的回复立刻变成了跟风认为学校忽然删帖就是心虚了，在帮忙遮掩，一些学生开始要求学校公开处理这件事情。甚至有人说应该开除李鸣远，学校百年名誉不容玷污。
　　果然这样的操作无疑就是油锅里洒水，炸了锅。甚至有人把保存的原帖发出来，转发到贴吧、微博，公开@学校官方账号，闹得其他学校的人也来围观，差点要上热搜。
　　蒋茸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变成了这个发展失态，他很自责，急得团团转，害怕是自己去找老师删帖反而把情况弄复杂了。他暗自后悔起来，不敢再给李鸣远发微信问情况。
　　而李鸣远也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他们都沉默中胆战心惊地等待这件事后续会落到怎么样的低谷。

　　两个小时后李鸣远被学校的老师叫到校办去，他在里面谈了很长时间的话，迟迟没有出来。
　　叶青知道了以后叫了张童钰陪她一起赶去了校办楼下，两个人在一楼打转，紧张着急得没说话。虽然也帮不上忙，可是还是觉得应该在这里等李鸣远出来。
　　蒋茸从教务处赶过来，和他们俩具体说了一下前因后果，一起义愤填膺地骂了几句，最后都落到了一件解不开的迷上面——到底谁在闹，为什么要搞臭李鸣远。
　　蒋茸想到她俩也是计算机专业的，便大着胆子问她：“你能帮我查出来是谁发的帖子吗？”
　　叶青嘴角抖了抖，对于造谣者的愤怒占据了上风，于是说：“我试试。”
　　“如果被人抓到了你死不承认就行了，我就说我在网上找人买的信息，抓进去也是抓我。”
　　叶青摇摇头，说：“你别天真了，我去查也会留痕迹的。校园网内部的信息，最多就是记过处理吧，管不了了。先查查是谁吧，这一波一波的带节奏明显是故意针对李鸣远的，要是闹到他连毕业证都拿不到，那我要找这个人拼命。”
　　听见叶青如此直白地表达出担心李鸣远的情绪，蒋茸很是羡慕。
　　可他也只能以朋友的姿态来着急、关心，不能露出半点的不合时宜来。
　　叶青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噼里啪啦地开始操作，蒋茸是外行，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李鸣远在校办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相当不好看。他迎面看到蒋茸，轻微皱了皱眉头便直接往前走，甚至没注意到坐在一旁坐着的叶青。
　　“哥，学校怎么说？”蒋茸迎上去，急切地问。
　　可李鸣远谁也不搭理，只径直往前走。
　　蒋茸没有防备，居然被他撞得踉跄半步，差点没站稳。李鸣远心里有气，也知道不该发给不相干的人，但是又压抑不住烦躁的情绪。他看蒋茸一个差点要摔，便后悔了，下意识赶紧伸手把人手腕捉住。蒋茸看李鸣远这个反应也不敢多问，想来是不太好处理，可能删帖这件事弄巧成拙了。蒋茸十分内疚，只能由着李鸣远把他拉走。
　　叶青和张童钰还在原地，看着两个人就这么视若无睹走了也是无语，张童钰喊了蒋茸一声，但他们走得太快了，也没听见。
　　“李鸣远不会被开除吧？”
　　张童钰也不知道，只能安慰朋友，“这个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吧，不是说他没有非礼女学生吗？”
　　“可是这些人不信，他们闹得这么厉害，天晓得学校怎么想。你也知道，现在的事，不都是按闹分配吗？”
　　“我听说蒋茸家里关系很硬，也许到了那一步可以帮忙看看？”
　　“再厉害的关系能和学校的清誉比？”
　　“哎，相信老师不会冤枉人吧。”
　　叶青愁眉不展，觉得这件事几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学校的立场显然和李鸣远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拉着蒋茸走了几步，李鸣远心头压着的情绪才算平稳下来，蒋茸这会儿才想起他们还丢了两个女生在校办一楼，于是跟李鸣远说，“哥，叶青和张童钰也担心你，刚才来了就在楼下，你都没看见她俩。”
　　李鸣远实在没有心情再应付这些了，他对蒋茸说：“那你去开车送她们回宿舍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蒋茸不想离开李鸣远，但是叶青那边的结果他还没问着，悬着心，最后咬牙扭头，边走边说：“我先去送了她们，再去你寝室。”
　　“好。”李鸣远一边走一边掏出烟。以前他很少在公共场合抽烟，但是此刻实在烦得忍不住要抽一根了。

　　李鸣远回宿舍挺久了也不见蒋茸上门，他不禁担心起来，发了微信，蒋茸又不回。原本他是没有心情去理会蒋茸来不来的，但眼皮一直乱跳，他还是忍不住给叶青打了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还在一起。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叶青也没接，李鸣远立刻觉得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连续又打了一次，心里想着就在学校里转个圈几步路能出什么事呢？
　　第二次给叶青打电话的时候在占线，接着再打她终于接了，“李鸣远！出事了！”
　　“怎么了？你们去哪了？”
　　“你先来松竹楼这边，二一三，蒋茸和人打起来了。”
　　“好好好，我马上来。你先去找宿管拦着。”
　　“宿管老师吃晚饭去了，你快来，我去打电话找其他老师来。”
　　李鸣远抓起手机钥匙就出门了，松竹楼就在他们这一栋宿舍楼后面一两百米，跑过去只需要两三分钟。
　　等他跑到松竹楼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人群围观，至少进楼的地方都几乎没有人。他赶紧往二楼走，才迈上楼梯两步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脏话不绝于耳。蒋茸的声音就夹杂在其中，听着颇有点声嘶力竭。在他的印象里，蒋茸看起来虽然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其实并不会和人随便发生冲突，李鸣远知道他能动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冲突。无端地，他想起了那天蒋茸果断地、让人毫无准备地就给了彭雯一个耳光。
　　但是这是男生宿舍。
　　李鸣远步子加快，想着若是真的动手，蒋茸怕是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