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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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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苍祁家后,卓润牵着裘裘老老实实地走了一会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波动起伏的情绪,解开牵引带揉了揉狗脑袋:“咱们赛跑吧,谁先到家谁就有香肠吃!”
裘裘:“汪!”
一人一狗撒开欢儿的狂跑起来。上学时为了练肺活量,卓润每天早上都会晨跑,但长跑需要控制速度和体力,哪有这样尽情随风奔跑来得尽兴。一人一狗在夜色下赛跑,没一会儿便到家了。
卓沛破天荒地回来了,见弟弟和狗都伸着舌头喘气,放下手机说:“你可算是找到跟你一样多动症的小伙伴了。”
卓润换了鞋,给裘裘擦了擦爪子:“是呗,裘裘就是来治愈你给我留下的童年阴影的。”
卓沛失笑说:“卓小润你怎么好意思,你小时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甩鼻涕,吓跑了多少追我的小姑娘,我还没算过我心里的阴影面积呢。”
“活该,”张女士端着切好的火龙果从厨房出来,怒怼大儿子,“谁让你早恋来着。”
卓润见有人撑腰,摇头晃脑地得意说:“没错,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啧啧。”
张女士拍了他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说,都二十三的人了,还纯情得跟十三是的,到现在也没见着你谈过恋爱。你们哥俩儿就不能中和一下……”
卓润本来还想坐下吃点水果,见老妈要把他们兄弟俩捆绑数落,赶紧找借口上楼去了。他钻进卧室,从书架上翻出与苍祁有关的音像制品,沉迷苍祁的那些年,卓润收集了他配过的所有动画、电视剧、电影、朗读剧……,苍祁参加过的为数不多的活动影像资料也全都买了。
虽然早已听过、看过不止一遍,但卓润还是不会腻。苍祁的音域变化范围很广,既能配少年,也能配青年,有变态病娇如卡拉斯,也有诱惑雅痞如克里斯嘉德。偶尔有低沉磁性的“低音炮”,偶尔还能反串,性感高傲的女王音叫人根本听不出是他本人。
让卓润入了苍祁这个大坑的那部作品中,苍祁为主人公塑造了一个清冽又温柔的声线,闭上眼睛就会想象出冰面上的一缕阳光。
可惜苍祁不配BL,也不知他呻/吟喘息的声音会是怎样的……
卓润浑身一紧,冲到卫生间指着镜子痛心疾首地怒斥:“卓小润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
他回到床上躺倒,倒着看星空有一种眩晕感,就像凝视苍祁的眼睛一样。
那天的狗血大戏还历历在目,现在两个人还能平心静气地住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吗?
卓润翻了个身。
要多爱一个人,才能忍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一副无所谓的理直气壮的姿态?苍祁是受虐狂吗,对别人明明就很S。
卓润又翻了个身。
今晚的苍祁再度让卓润找回了那个男神的影子,既温柔又有耐心。除此之外,卓润还找到了一点别的,他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不是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而是一种很细腻很微小的颤动。
却连绵不绝,仿佛永远不会止息一样在他的血液里一鼓一鼓地跳动着。
他有点害怕,有点抗拒,又十分兴奋,克制不住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在苍祁的眼神和声音中迷失,一会儿又在秋芃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清醒。
“……在爱情的路上如果你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还是最爱自己。”
电脑里还在播放苍祁的朗读剧,卓润轻轻摩挲着键盘,凸凹起伏的触觉让他有一种在触摸自己的心事的感觉。
他就这样听着苍祁轻柔低沉的声音,抱着电脑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之后,他重新又看了一遍《堕落之源》。听过苍祁对鹭裘和奥西关系的见解后,他对鹭裘有了新的认识。这个沉默寡言,虽然拥有力量却从不轻易使用的少年,形象忽然丰满了些许,在白纸黑字的字里行间,卓润似乎窥见到了几分真心。
人是不规则的多面体,换一个角度就会看见不一样的一面。卓润带着这样的理解,重新寻找为鹭裘配音的感觉。
他想象着鹭裘的行为和心情,全心全意进入这个角色,与其合二为一。一次次的尝试中,自身的存在感越来越薄弱,鹭裘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那些不该存在于戏中的情绪全部蒸发,余下的全都是鹭裘的心声。
唯一的问题是,每当他集中全部注意力投入鹭裘的心理世界时,就控制不好鹭裘特殊的说话方式,一不留神就会恢复正常。
来来回回尝试了好几天都没有进展,卓润头疼得要死。到第五集录音的时候,他把自己的问题跟苍祁说了。
站在苍祁面前,卓润有些忐忑,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内心有些东西需要遮掩,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演员,在观众面前控制着表情、眼神,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要有意识地调整,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泄露天机。
苍祁工作时总是戴着那副黑框眼镜,淡漠如水的眼神从镜片后透过来,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他坐在桌子一角,对卓润说:“你太过在意他说话的方式了,大部分时候都非常刻意。就算他说话艰难,也不该是你那种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垂死挣扎的感觉。鹭裘的声线是偏低沉冷酷的少年音,保持这一点就好了,发音稍微含糊一点,注意力放在人物心理变化上。”
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垂死挣扎……这个形容让卓润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鹅。他放松舌头和喉部肌群试了试,稍微找到了一点感觉,不再那么吃力了。
“好的,我明白了,”卓润转身要走,又想起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对了前辈,工作室那边跟我确认了见面会的时间,你……你参加吗?”
苍祁并不热衷这类宣传活动,对自己的人气也不怎么关注。卓润虽然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内心深处还是盼着能够跟苍祁一起站在舞台上,这是他肖想许久的愿望,若是不问出来,非得憋死他不可。
苍祁推了下眼镜:“如果档期没问题的话,也许会参加。”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得向前辈请教呢。”只是一个尚未确定的“也许”,就已经让卓润感到很高兴了。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他屁颠屁颠地回去录音室准备开始录音,苍祁摘下眼镜擦了擦。
那个小孩儿清澈的眼睛里什么都藏不住,喜怒哀乐爱憎欲,所有的颜色都浓墨重彩地刻画在里面,真应该买副眼镜遮挡一下。
卓润今天感觉不错,带着对鹭裘的新的认知进行配音,除了第一部分的两句台词重新录音之外,其他都一次通过了。
他偶尔偷瞄对面的音响监督大人,那个人有时会捂着脸,眼神里都是笑意,也不知在笑什么。
录音之后卓润发现慕霖也在看他发笑,他莫名其妙地问:“霖哥笑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今天好像有进步,不像前几集那么生硬了,”慕霖笑道,“不过表情也越来越夸张了,简直像是角色附体了一样。”
怪不得苍祁一直在乐,原来是笑话他的“颜艺”。不过慕霖怎么好意思说别人,论“颜艺”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卓润跟其他人道别,又跑到调音室对苍祁说:“前辈辛苦了,下周见!”
苍祁轻描淡写地抬了抬眉毛,轻描淡写地抬了下手,轻描淡写地继续工作。卓润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说完拜拜就离开了。
虽然苍祁不会像慕霖那样直截了当地夸奖他进步,但仅仅重录了一次便已经是对他的肯定了。他禁不住傻乐一路,直到在微博上刷出一条新闻——
女艺人老牛吃嫩草,与知名声优逛街,姿态亲密。
配图正是那一天苍祁一手举着粉色小伞,一手提着购物袋,秋芃还挽着他胳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