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126、第 126 章

　　“杰君，我在两年前见过他最后一面，前不久听说他爸爸所在的部队被你们打垮了，好像人也都被抓了起来。”
　　“这是确定的消息么？”
　　“我也只是听说。”
　　“那张杰在不在他爸爸那边？还是他爸爸自己一个人在日本的军队里？”
　　“我不知道，我只在两年前见过他，后面就没有了。”
　　这下就麻烦了，毕竟张杰和他爸爸是给日本人卖命的，这个事情几乎谁都知道，一旦被抓，肯定会被当做汉奸枪毙，于是我又开始紧张起来，
　　“两年前，那挺久了啊，我之前警告过张杰，希望他能脱离你们日本人的身边，现在看来，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自己随即又想到了在我过来东北之前，曾经匿名拍给我的那份电报，似乎很有可能就是张杰的，但也有另一半的机会不是，
　　“张杰应该会没事，他命大。”
　　“是啊，如今活着最重要了，但活着也是最不重要了。”
　　大概又想到了不久前的处境，惠子便再次开始低落了起来，
　　“惠子，都已经过去了。”
　　“不！没有，一直都没有，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的话让我惊了惊，或许因为我脸色的突然变化，眼前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似的，出声逼问道，
　　“我妈妈，她是不是，”
　　“你别多想，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惠子的母亲已经被卖掉了，至于卖到哪里去，我一时间也很难查出来什么，因此如今便只能通过安慰才去安慰了，甚至自己更是知道，惠子此刻里已是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个不好消息的打击了。
　　可面前人也不傻，光是看着我脸色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结果，她变得不再渴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不，都不会好了，什么都没了，我恨所有的人，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同意我哥哥回来，不然的话，现在我们都还在美国，我哥哥也不会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你在日本不也还是有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么，怎么就什么人都没有了？”
　　“我哥他战死的，被炮弹给炸得没有一块整齐的地方。”
　　“你爸爸呢？”
　　“都一样，他们的司令部被炮弹给打中了，当时所有在司令部里的军官全部都没了。”
　　“那在日本总没有这样的危险吧，你其余的亲人呢？”
　　结果依旧一样，只是原因不同而已，如今她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了，
　　“我爷爷奶奶，还有在九州的姥姥姥爷是被美国人扔炸弹炸死的，泽天哥，我妈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晕过去了，我在日本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在这里，也一样找不到了。”
　　“还有我啊，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你的亲哥哥么，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阿么认为，我便一辈子都是你哥哥。”
　　“不！我已经没有哥哥了，什么都没了。”
　　听着如此令人伤心的声音，我却一丁点的情感波动都没有，因为自己在一路上所见所闻，几乎是中国的老百姓比惠子所谓“冤死”的亲人们要更惨几百倍所以我唯有努力让自己变得悲伤来掩盖心里的而毫不在意，甚至是鄙视，
　　“怎么会，你难道忘了你自己刚才说的话么，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比什么都重要，你也更得好活着，为什么就不好好地替那些已经死去的亲人活下去，延续他们的愿望和生命，……，惠子，对你说句真的吧，我一开始上战场的时候，自己真的很害怕，甚至连我爸爸都认为我会做逃兵，但我不是也就那么地过来了么，如今也一样活得好好的，毕竟我知道，自己要是先放弃了对生命的渴望，那也是对自己背后亲人的不尊重，所以你也同样可以为了我活着。”
　　只是，面前人太倔了，也可能更是惠子失去了一切活着的愿望，
　　“不，你不是我亲人。”
　　“那如果我是你丈夫呢。”
　　承诺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不过已经太晚了，在她需要时候，我闭口不谈，但如今所有的故事都不必要再去重复。
　　我明白，却也清楚地懂得，结束也一样在意味着新的开始，

　　“我们已经不年轻了，今年我31，像你曾经说过希望把自己在25岁之前嫁出去，………，惠子，那么多年了，我给你写过信，一直在写，这些我都带着，我真的是靠着对你的思念才能走到现在，你不仅仅是我的天使，也更是我全部的思念和安慰，你对我已经很重要了，是非常的重要，缺一不可。”
　　“你不爱我，我知道，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爱我。”
　　“我也爱你，一点都掺假，真的，别怀疑我。”
　　对于这一份感情，如今变得格外真实，自己也同样变得坚定和笃定了，然而面前人却依旧害怕着，

　　“不！我不要再被失望了，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给过我希望，那样到了最后，我才不会又被抛弃。”
　　“你怎么能这么想，现在只有我和你了，爱不爱的，真的也会成为爱情，我不能再等了，趁着你还在我眼前，……，惠子，我已经错过了很多次，我不能再错了。”
　　“你不应该在现在再给我希望，我好怕到了最后反而更是绝望。”
　　“不会的，我绝不会那么抛弃你的，惠子，我能用我自己的生命发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因为，我也只有你了，当然还爱我的，我爱着的，也只剩下你一个人，……，说是孤家寡人，我更一样。”
　　“别，我的身份，你注定背负不起，你是中国人，而我是日本人，我知道以前日本人在你们身上做下的孽，所以哪怕为了我，你也不能再靠近了。”
　　“不是的，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会想更好的办法给你，你放心吧，大不了我们去国外，去美国，去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