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魅不寐》任我平生

4、诡异双子

　　近日山庄内部出现泄密事件，为避免此等情况的再次发生，所有内部成员收到命令要降低消息的传播，如此一来，二人商议索性一同住在林风眠的宅院。
　　“你可真悠闲啊，每天在家写写游记就能轻松赚钱？”林风眠站在樱宁身后。
　　“你自己不是更容易吗？坐拥酒坊，没事儿去转一转就能赚钱。”樱宁正在准备着笔墨纸砚。
　　“那是有明叔在替我打理。”
　　“那我也是多年的积累才能拥有这样的成就，谁的好运是天上掉的？你有明叔，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我，只有我自己。”
　　“非也，你还有我。”
　　林风眠将情话说得一本正经。
　　樱宁还未从感动中缓过神来，林风眠便淡定地指着信笺问“这个怎么样？”
　　樱宁伸长脖子瞧了瞧“看着有些眼熟。”
　　“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轰动一时的命案。”
　　林风眠此语一出，樱宁眸中瞬时绽放兴奋的光芒。
　　“走，看看去。”
　　樱宁说着已经迅速向门口跑去。
　　林风眠苦笑着摇摇头，只能跟随，在旁人眼里他可以轻易得到许多东西，可在樱宁面前，他总是被牵着鼻子跑。
　　能有什么办法，樱宁就不是省油的灯！

　　二人乘坐的马车在一处宅院前停下了。
　　清晨的空气里透着寒意，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寥寥无几早起赶路之人。
　　“你确定是这里吧？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凉气。”樱宁说着，用胳膊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看来那个信中所写并非幻像。”林风眠瞬时来了精神，有挑战性的事情才能让其觉得有趣。
　　继而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
　　“快请进。”
　　给山庄寄信的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樱宁警惕地向内看了一眼，方才的一瞬她隐约看见男子身后迅速跑过两个影子，看上去是两个孩子。
　　屋内的家具皆是原木材质的，光线很好，却不知为什么，令人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仿佛暖人的光芒照不进心底。
　　“你说最近家里发生了诡异之事？”樱宁不改直白本色，直入主题。
　　“是......是的。”男人眸中透着些许惊恐之色，看上去不像是伪装的。
　　“在此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生过？”林风眠走回沙发，坐下来，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问，他的眸中透着一股敏锐和洞察，带着几分威胁之意，却让人无法反驳。
　　“不瞒您说，三个月前我才搬进宅子的。”男子显得有些难为情。
　　“原来如此。”林风眠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就在这时，屋内走进了一个身影。
　　“父亲。”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力。
　　樱宁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大眼睛姑娘，个子很高，正有些不安地看向这里。
　　“是我女儿。”男人向二人解释道。
　　女孩子微微欠身，算是向樱宁和林风眠打招呼了。
　　“我先回屋了。”姑娘因为瘦削而显得脸色不是很好。
　　“是什么样的两个孩子？”樱宁目送姑娘远去，扭头看向男人问道。
　　“浑身血淋淋的，根本看不清模样。”男人的声音颤抖不已。
　　“啊！！！”
　　樱宁正要开口，却被凄厉的尖叫声生生打断。
　　“雨菲！”男人迅速向女儿的房间方向冲去。
　　都说男人在这世上最爱的女人便是他的女儿，那一刻，樱宁相信了这句话，因为男子的鞋都跑得掉了一只。
　　二人跟着男人来到姑娘的房间，见她已经瘫倒在地，惊恐地抱着膝盖颤抖着。
　　“别怕，别怕，孩子，爹在这儿呢。”这句话若搁在平时，樱宁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可今日，却如何也感动不起来。
　　“姐姐，这个姐姐是不是可以帮助我们？！”姑娘指着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樱宁。
　　“还有我，也可以帮你。”林风眠走上前去，目光泛着几分温柔，却也有些诡异。

　　会客厅内。
　　姑娘用指尖来回摩挲着杯盏的外壁，那是她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心绪。
　　“说吧，你的故事。”樱宁浅笑着看向她。
　　“其实......我和丫头在府中玩过一个恐怖的游戏。”姑娘怯怯地看向坐在身旁正紧紧攥着自己手的父亲。
　　显然，男人对此事并不知情。
　　“碟之仙吗？”林风眠的声音带着一酥的柔情，却分明透着危险。
　　“恩。”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讲述了那日发生在家中的惊魂事件。

　　“小姐，你确定......当真要玩吗？”说话的是丫头诗韵。
　　“当然了，你难道不想知道阿斌究竟是否倾心于你吗？”雨菲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盘碟。
　　“开始吧。”雨菲完成了最后一道摆放工序。
　　两个姑娘先后将手指放在小碟子上，念着碟子底部写着的咒语。
　　“碟之仙，你来了吗？”雨菲怯怯地问。
　　只见碟子迅速滑向图纸上的“是”字。
　　“小姐，方才是你动了一下对吧？”显然，诗韵有些心虚，她不愿相信碟子自己会动。
　　“我没动，真的，我愿意拿父亲起誓。”雨菲坚定地道。
　　“发这样的誓做什么？”诗韵劝道，她很清楚雨菲的母亲早逝，只有父亲是唯一的亲人。
　　“快快快，碟之仙，阿斌究竟倾心于谁？”雨菲兴奋地嚷道。
　　碟子鬼使神差地移动，停留在“喜”字上。
　　二人面面相觑，感慨着碟之仙的神奇。
　　突然，碟子迅速而杂乱地动起来，如何也停不下来，二人被碟子牵扯着沿着字谱来回挪动步子，且动作愈来愈大，姑娘有些害怕了。
　　忽然，点在桌角的蜡烛灭了。

　　“你们没有把碟之仙送走？”林风眠抬眸问姑娘。
　　雨菲点了点头，眼泪重重砸了下来。
　　“现在的孩子......胆子可真是大啊。”林风眠摇了摇头，眼眸瞥向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却是讥讽一笑。
　　“哥哥，救救我和父亲，我们该如何是好？”姑娘哽咽道。
　　“姑娘，是你的碟之仙招来了两个小魔头不假，可你以为一切只是因为玩了那个诡异的游戏吗？”樱宁看向始终没有开口的男人。
　　“什么意思？”姑娘看看樱宁，又看看父亲。
　　“先生曾经是一名状师吧？”林风眠直截了当道。
　　男人闻言不由一怔，继而微微点头。
　　“你可知一切皆是因你而起？”林风眠说着，将一卷竹简扔向男人身前的几案。
　　男子一动不动。
　　“想必你是想起来了。”林风眠眸中的鄙视之色又重了几分。
　　樱宁起身，拿起卷宗，将其展开放在桌上。
　　男子闭眼不敢去看，姑娘预感其中所载之事必定和父亲有关，便鼓起勇气将其拿了起来。
　　“你替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想出了脱罪之法？”姑娘拿着卷宗的手颤抖不已，转身质问着身旁的父亲。
　　“孩子，对不起，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如同忘记了这件事一般，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林风眠本不想令男人在女儿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崩塌，可没想到他在向山庄寄出那封信之时，依旧没能将此事与当年自己利欲熏心之事联系起来。
　　轰动一时的砍杀儿女案，最后犯罪者却被无罪释放。
　　当年因想要过上富足奢侈的生活，竟想到了那样的法子。
　　犯罪者因对妻子的怀恨在心，竟对一双儿女下如此狠手，两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就这样倒在一片血海之中。
　　状师给犯罪者出主意，让犯罪者谎称：自己是在被人灌下致人迷幻的汤药后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汤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致其眼睛失明，造成了看不清东西的后果。
　　本朝法制有云：神智迷乱之时所犯罪过，可以从轻处罚，或者不判罚。
　　犯罪者因此逃脱了责罚。
　　“正是因为你的冷漠和是非不分，你的妻子才选择离开你的，不是吗？她在痛哭之后冲出家门便再也没有回来。”樱宁质问着已啜泣不已的男人。
　　“母亲......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们的？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母亲是病故？！”姑娘激动地吼叫着。
　　“都是我的错......”男子无声啜泣。
　　会客厅突然出现了孩子隐约的哭泣声，那是他们在为往事介怀着。
　　“父亲，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你难道未曾动一丝恻隐之心吗？怎么能如此坦然地继续活在这世间？”
　　突然，男子抓起了桌上的刀刃。
　　“父亲！”姑娘紧张地唤道，“不要！”
　　男子情绪激动地握着刀子，姑娘伸手上去抢夺，却“啊”地叫出来声。
　　“雨菲......”男人惊恐地看着手中的刀刃正正戳向了女儿的心口，“不！”男人痛苦地将女儿抱在怀里，似是失去了这世间最珍贵之物一般。
　　男子拿过那把沾了鲜血的刀刃，毫不迟疑地将其划向自己的喉咙。
　　一个清晰的响指，男子仿佛从一场梦境走出来一般，发现自己正完好无损地坐在椅子上，女儿则正在自己的身侧沉沉地睡着。
　　“好自为之吧，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林风眠放下打响指的右手，起身示意师妹：是时候离开了。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想罢了，只为了唤醒那麻木不仁的男人。
　　林风眠拿起披风，轻轻盖在姑娘身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发抖的男人，继而紧跟着樱宁向门外走去。
　　却突然看见天降神兵一般挡住去路的青羽和白麒。
　　“你们来干什么？”
　　见青羽和白麒要抓捕两个孩子的亡魂，樱宁不乐意了。
　　“怎么？想打架吗？”青羽扬眉问道。
　　“你知道，我敢的。”樱宁冷静地回应。
　　“林风眠你就眼看着她这般胡闹？”
　　“不打最好，一旦打起来了，你知道我一定会选择帮谁。”林风眠双手随意地交叉置于胸前。
　　“我要告诉师父去。”白麒接了句。
　　“打赢了才有脸去啊！”林风眠扬起唇角，一双桃花眼泛着迷人的光彩。
　　“轰”的一声，只见林风眠和樱宁二人周身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眸色变为幽蓝色，青羽和白麒周身则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眸色变为红色。
　　“真是可惜，不寐山庄最盛大的一场对决也没有个观赏者。”林风眠玩笑道。
　　“你以为师父看不见吗？”白麒说着，不忘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看到最好，省去你告状的麻烦了。”林风眠恨恨地盯着青羽。
　　“林风眠，不知道你的赤炎之术是不是当真进益了？”
　　“试一试便知。”林风眠摆出“随时开打”的架势。
　　“青羽，你最近的妆容越愈发精致了，看来是花了不少功夫，那还有工夫用来练习武功灵力啊？”樱不经意的语气让青羽一时摸不清她的套路。
　　“我又不像你，还得花功夫睡觉，你睡觉的功夫我都用来勤加练习了。”
　　“原来如此，那看来你是不知道，睡梦中的我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一样苦练不误。”樱宁也不生气，语气平稳。
　　其实，林风眠和白麒通过彼此的内力在这样交流着：
　　“我Kao，她俩就这么打起来，那还了得？”
　　“那你拦着青羽啊！”
　　“那你怎么不拦着樱宁？”
　　“你觉得我拦得住吗？”
　　“那你觉得我拦得住青羽吗？”
　　“白麒，你还学会吃里扒外了？还敢向敌人透消息？！”青羽轻蔑地瞥了一眼白麒，显然，她听到了二人内心对白。
　　“哈哈哈。”樱宁闻言，不禁笑出了声。
　　“樱宁，其实啊，我倾慕你许久了。”
　　“啊？”樱宁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麒，被他突然的这一句“告白”吓得不轻。
　　“把你的节操拾起来！”青羽抬脚踹向了身边的白麒，她为白麒有意说这样的谎以达到求和的目的感到气愤。
　　“善良的白麒，为了和解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我很感动，这样吧，我保证：一会儿尽量点到为止。”
　　“我可不能保证点到为止。”青羽幽幽道。
　　“你看吧？那我就没办法了，她不给我这个机会。”樱宁唇角漾起一抹淡定的笑意。
　　电光火石之间，几十个回合便打完了。
　　林风眠微微回眸看向和自己脊背相贴的樱宁，唇角溢出一抹好看的浅笑。
　　“你们当我是死的吗？”低沉的嗓音再次在上空响起。
　　“你以为你是活着的？”
　　白麒不知道樱宁哪里来的勇气，可以在扣了三个月俸禄之后，还能如此任性地说出这样的话，却也暗暗佩服对方的勇气，同时还不忘庆幸：幸好这句话不是青羽说的。
　　“那就连同林风眠的俸禄也一并扣了吧。”
　　“这关风眠什么事？”
　　林风眠闻言，微微一怔，樱宁情急之下唤了他“风眠”，而非全名。
　　“那干脆你来和我打一架吧？”从男子的言辞中，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不是打赢了就可以还我的俸禄？”
　　“想得美。”沉默了许久之后，空中飘来幽幽的一句。
　　“那就不打了，无利为何要起早？”林风眠拽着樱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