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算婚》沉香梧桐木

4、戚恒

　　屋内一时静寂，过了须臾，几声莺啼落在屋外檐下，又很快飞走。

　　有个侍立在旁的宫女微微侧目，皇后察觉道：“无妨，鸟雀而已，你们先都出去罢。”

　　“是。”宫女们鱼贯而出。

　　“抬头说话，”皇后道，“你告诉本宫，要娶沈家的丫头，为何？莫非你心仪她？”

　　戚恒放下抱拳的手，依旧垂眸道：“从未谋面。”

　　“那是因为水清轩发生的事？”皇后复道，“可是方才在姑母那里，你已然说了是误会，既然连面都没碰到，就不存在什么毁人清誉之说。”

　　戚恒道：“流言蜚语出自悠悠诸口，今日之后，怕沈家姑娘在婚事上会更加艰难。”

　　皇后闻言失笑：“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沈姑娘是沈家老五，至今十八未嫁，即便没有这档事，她原本就婚事艰难。何况，女儿家的婚事自有她家中长辈操持，用得着你操心？”

　　戚恒：“……总归受我连累。”

　　“受你连累？所以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文淑大长公主那你含糊过去了，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你老实说，这事与谁相干，你姑姑？还是你二叔？”皇后问完静待片刻，见戚恒神色犹疑却仍未闭目不言，转而厉声道，“或者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沈家给你设的局！”

　　“不是沈家，昔日沈家二少夫人为女抛开颜面讨公道，拳拳爱女之心满京城皆知，怎会参与这等陷人清誉的事。”戚恒唇角一扯，露出苦涩之意，“说来此事缘由祖父意欲为我娶个高门贵女，但二叔二婶一直从中阻挠，想是深怕娶来的世子夫人身份太高，会越过二房一脉。前些日子还向祖父提及文渊阁大学士洛大人家中的姑娘，言说柳絮才高、德容兼备，不过祖父以正妻不聘庶女为由未作答应。然而今日在园子里，有人偷偷塞给我一封花笺，邀我申时于水清轩一会，署名单字芜。”

　　“薛沁芜？”

　　“……是薛姑娘的字迹，但是薛姑娘她，为人敬小慎微，决不会做这等贻人口实之事。”戚恒与薛沁芜曾有过婚约，虽后来作罢，此时也无意多提，匆匆掠过这段，接着道，“那时我便隐约猜到，是二叔二婶要设计污我，可不论水清轩里到底是什么人，我都决议走一趟，与其日日堤防他们在我的婚事上做文章，倒不如因势利导，看了局再去破局。 ”

　　皇后无奈：“你可以将这些事告诉你的祖父。”

　　戚恒：“祖父？祖父本就更加中意二叔，为我娶贵女是碍着信忠侯府的颜面，否则二叔二婶频频妨碍，祖父缘何不制止，说不得也是在等个顺水推舟的机会。当我被大姑堵在水清轩，听到丫鬟说里面的姑娘是沈家五姑娘时，便心中一动，那些人将她诱来，怕是因她十八未嫁传闻痴傻，可我却想护国大将军的外孙女，又有沈二少夫人那般性情直爽的人爱护着，若聘来，总不会让人轻易欺了去。”

　　“于是你将计就计，打算就势如了他们的意，去娶沈家的姑娘？可你有无想过，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人进了府关起门来，娘家也管不了全部。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是能斗得过刘氏，还是斗得过顾氏！”

　　“可我已经等不得了，娘娘，阿英到了婚配的年纪，祖父让刘氏帮着相看，”戚英是戚恒的亲妹，刘氏则是信忠侯老侯爷的继室，也是二房戚至瑜的生母，“刘氏居心不良，不会给阿英挑个好姻缘，但我十三岁受封信忠侯世子时，圣上曾慰勉，他日我成家立业时会授我一个官衔，若我有官身实权，刘氏行事便会有所顾忌。”

　　皇后知道戚家表姐和表姐夫身故后，戚恒在侯府的处境会不太好，但没料到是这般不好，良久，问道：“圣上当真，那般许诺过你？”

　　“千真万确。”

　　只是五年过去，那话圣上还记得多少便不可得知了。

　　皇后叹息：“本宫明白了，你回府去等着圣旨吧。”

　　戚恒出去后，走到半道，遇上了正从水清轩回来的赖嬷嬷，赖嬷嬷同戚恒见了礼。

　　错身而过时，戚恒忽然有股冲动喊住赖嬷嬷，问声沈姑娘怎么样了，一个闺阁姑娘，没怎么出过府，头回出来还叫他给冲撞了，有没有吓坏？

　　方才他在皇后娘娘面前一番陈情，有一点却没说实话。知道有人借了薛沁芜的名义私邀，他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自投罗网，因此他是在得知屋里进去的人到底是谁后才跟着走进去的。

　　沈家五姑娘，或许是凭他目前的处境，能谋到的最好的妻子了。

　　可到底，戚家二房作恶胡为，戚子莹推波助澜，而他明推暗就，算计她的人里也有他的一份。

　　戚恒垂首思量，再抬头，已看不见赖嬷嬷。

　　赖嬷嬷回到屋里，将所见所闻都跟皇后讲述了一遍，皇后听了发觉跟戚恒说的相差无几。

　　“如此看来，那沈家的五姑娘是藏拙了。”

　　赖嬷嬷道：“史妈妈见了也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史妈妈知道了，文淑大长公主那头定然也知道了。

　　皇后神色一动，对赖嬷嬷道：“那个北昌侯府的丫鬟不是嘴硬吗？你过去告诉文淑大长公主，北昌侯府的人就交还给北昌侯府去处置，至于水清轩的事，本宫现下回宫禀明皇上，说不定坏事会变成喜事，叫姑母她不用忧心，欢欢喜喜照旧，该开席的开席，该看戏的看戏。”

　　“坏事会变成喜事？”文淑大长公主暗自琢磨一回，心中明了，又问史妈妈，“沈家姑娘真生得花容月貌？”

　　“可不是，”史妈妈绘声绘色道，“小脸尖尖，柳叶弯眉，一双眼睛灵动得能说话，我和赖嬷嬷进去，还没张嘴，小姑娘就认出了赖嬷嬷，这要是说出去，那些个乱传谣言的可要被打脸子喽。”

　　“哼，有些人可不就得敲打敲打嘛，但给你个警醒，沈姑娘如何这种话是不许从咱们府里传出去的，旁人想知道，自己去打听，”文淑大长公主说着，把手里的紫檀龙头拐往地上狠狠一戳，“敢在本公主的寿宴上捣鬼，还真以为本公主如此好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