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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前事上 ...

  •   前来接陈飞雁的,除了一位宫中女官,还有四名宫女、八名侍卫。

      听说皇后娘娘派人来接陈大姑娘,那官媒婆倒见机得快,忙对陈飞雁说:“看我做了一辈子的媒,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大姑娘将来必是有大造化的人,是我糊涂油蒙了心今日来瞎说一通,大姑娘将来有了锦绣前程,可千万别跟小人计较。”

      官媒婆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把朱氏和岑贵妃派来的嬷嬷都看呆了。朱氏一面命人请洛皇后派来的人歇着,又上了好茶,一面又让陈飞雁速去更衣。

      陈飞雁穿骑装惯了,倒没朱氏那许多讲究,笑道:“倒不必折腾了,就这身挺好。”于是向洛皇后派来的人说了稍等,回房回房净面梳头去。

      陈飞雁走后,岑贵妃派来的两个嬷嬷也向朱氏请辞,却被洛皇后派来的嬷嬷叫住了:“常嬷嬷、田嬷嬷,你们怎么也在陈府?难道岑贵妃和征西侯府还有什么走动?”

      洛皇后派来的嬷嬷姓乐,乐嬷嬷这话可以说问得相当诛心:后宫和权臣勾结向来是皇家大忌,何况陈家连外戚都不是,这话往大了说,可以直说太子笼络臣子了。

      常嬷嬷听了心中一震,忙赔笑道:“我们娘娘原是禀明了皇上,替娘娘去国公爷府上送赏赐的。出宫时,娘娘又吩咐说,皇后娘娘整日在中宫不爱出门,若是我们事情办完了时辰还早,不妨过来接了陈大姑娘入宫陪皇后娘娘说说话,为皇后娘娘解解冬日寂寞。不想,我们前脚来了,后脚乐嬷嬷就到了,又是来接陈大姑娘的。可见我们娘娘心中有皇后娘娘,想皇后娘娘之所想。”

      常嬷嬷算是见机得快,把勾结外臣的事给圆了过去。可是这话细究起来,又僭越了。乐嬷嬷笑道:“一国之母该想什么,做什么,岑贵妃倒是琢磨得通透,还能做到前头,难怪贵妃娘娘盛宠不衰。”

      常嬷嬷和田嬷嬷是岑贵妃的心腹,自然城府不浅,脸上也没看出喜怒,但两人听了这话,心中却惊愣无比。乐嬷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乃是直指岑贵妃觊觎皇后的位置。虽然是皇宫上下都知道的事实,常嬷嬷和田嬷嬷可不敢认。可是若是否认此事,又坐实了岑贵妃勾结外臣的罪名,两人竟是只得捏着鼻子替岑贵妃认下了这桩罪名。

      常嬷嬷只得打个哈哈说:“我们娘娘哪有乐嬷嬷夸得那样,皇后娘娘虽然深居简出,但是哪年祭祀大典不是皇后娘娘主持的,哪年不是叫人挑不出错处?我们娘娘常说,皇后娘娘的本事气度,她是一辈子也学不来的。今日我们来接陈大姑娘,不过是事有凑巧罢了。”

      乐嬷嬷笑道:“那就好。”三个字是认可了岑贵妃一辈子也学不来罗玲的本事,将常嬷嬷噎个半死,却只得继续赔笑脸。

      幸而陈飞雁并不在穿着打扮上下功夫,只回松鹤院净面梳头,依旧佩戴了白玉冠并洛皇后给的鸡血石簪子、耳坠,镯子等,穿一身莲青色骑装并白色披风,就让人来告诉乐嬷嬷准备好了。倒化解了岑贵妃身边两个嬷嬷的尴尬。

      朱氏亲送陈飞雁并乐嬷嬷出了内仪门,乐嬷嬷扶着陈飞雁上车,一行人向皇宫驶去。

      乐嬷嬷带着陈飞雁直接去了凤仪宫,陈飞雁和洛灵见面,两人都是一愣,又倍觉亲切。

      洛灵喃喃的道:“像,真相,当年的慧姐儿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这个样子。若是慧姐儿看到你如今模样儿,不知道多高兴呢。只可惜,慧姐儿去得早,竟不能看到你如今的风采了。”说着,洛皇后声音哽咽,显得十分难过。

      陈飞雁见了洛灵也是一惊,洛灵保养得很好,虽然年近四旬,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见了就觉亲切。听到洛灵提起亡母,陈飞雁也觉伤心,但她却记不得洛慧形貌了。

      “我代家母谢过娘娘记挂。生死有命,家母福薄,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洛皇后略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是啊,慧姐儿都去了十一年了,我们到底应该往前看才是。你到这里来,让姨母好好瞧瞧。”

      乐嬷嬷扶起陈飞雁,送到洛皇后身旁坐了,洛皇后命宫人都下去,姨侄两个要说体己话。待得宫人都出去了,乐嬷嬷亲自守在门外,洛慧才问起陈飞雁这些年的事。

      闻得陈飞雁对前事毫不知情,洛皇后心尖一疼,将陈飞雁搂在怀里说:“也亏得飞雁类母,像慧姐儿一样刚强,才能熬过来。”说着,陈飞雁觉得脸上一热,竟是洛灵的眼泪掉在她脸上。

      陈飞雁为洛灵递上帕子说:“从我能记事起,倒没吃过什么苦,祖父和二叔、二婶都对我极好。我和琰哥儿、玉雁妹妹,也合得来。就算回京之后,有姨母护着,我也没受什么委屈。”

      洛灵道:“还说没受委屈,那两条猎犬的事、飞泉梅庄的事,今日官媒上门提亲的事,哪一件不委屈?”

      陈飞雁抬头看洛灵问:“这些事姨母都知晓?”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两条猎犬的事有冷伯爷出面,我便暂时不插手了。飞泉梅庄的事,我先头不知道平国公府打的什么主意,待得知道了,也见你没吃亏,我便没过问。这次平国公夫人到宫中求岑氏出面为褚竟强娶你,我却不能坐视了。”说到后面,洛灵脸上划过一丝厉色。

      “其实只要我不答应,老太太就不敢强逼于我。”陈飞雁笑道。

      “那也不行,若我继续坐视不管,这些人越发蹬鼻子上脸。不然,你回京这么久了,征西侯和老太太怎么还没将前事告知你?可见他们见我除了给你送了一次赏赐,没有别的亲近,就以为你无人撑腰,越发妄为。说起这个,当年老侯爷和二公子怎么也不告诉你?”洛灵问。

      陈飞雁狡黠一笑说:“祖父战场过世,自然来不及说。我想,二叔不告诉我的原因,只怕和姨母现在才见我理由差不多。”

      洛灵听了也笑了:“亏你小小年纪这样通透,到底是老侯爷教导得好。”说完,洛灵又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既是侯府要接你回来,我们倒可以趁机看看他们待你的诚意。若是二公子先将前事告诉你了,你甫一回京我就待你亲近了,他们又岂会露出本心?只可惜,他们的本心令人很失望。”

      陈飞雁脸上倒是淡淡的:“只怕这结果二叔和姨母都想到了,没有期待,自然无所谓失望。”

      洛灵笑道:“是这个道理。飞雁你今日别回去了,就在宫里住上一日,我也好将前事细细告知你。”于是洛灵命人去征西侯府传话,皇后娘娘见了大姑娘亲切,大姑娘在宫内暂住一日。

      当年陈飞雁被迫离京时候,洛灵还是安王妃,和安王一起被圈禁,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说起那段往事,洛灵数度哽咽,陈飞雁不想当年自己去西宁关还有那许多曲折,也是听得五味杂陈,竟难以形容其中滋味。

      洛灵见陈飞雁听到往日情形,说到洛慧一段的时候面上十分痛心,说到她自己的时候,却只见陈飞雁脸上鄙夷,并不见十分伤心愤恨。洛灵心下称奇,问:“飞雁难道不恨嫡亲祖母和父亲那样待你?”

      陈飞雁坦然一笑说:“我回京数月,见他们行事,就知道他们也就这些见识眼界,他们当年放弃我并不奇怪,若是护着我,反而不像他们的行事了。说来我倒要感谢他们放弃我,送我到西域。当年我母亲已经亡故,若是留在京城由得他们教养,养成和他们一样小鼻子小眼睛的性子,哪里好?还是祖父眼界开阔,我喜欢祖父教导我的东西。”

      洛慧听了,释然一笑说:“那倒是,我只说你行事颇有慧姐儿风采,但细想那份通透豁达,倒像老侯爷风采。”

      当年安王解了圈禁之后,没多久洛灵就随安王南下就番,来不及细细打听陈家之事。洛灵只知道朱氏原本是要送陈飞雁去庵堂,后来不知怎么送去了西宁关,只当是朱氏到底不忍,却不知是陈炽用永不袭爵的承诺换来的。否则,洛灵心中只怕更加不忿。

      陈飞雁知晓自己离京前因后果之后,也不十分放在心上,反而问起生母洛慧的趣事。听到洛慧围场救驾一段,陈飞雁笑容盈面,与有荣焉。

      二人正说得开心,乐嬷嬷进来回话说:“岑贵妃前来请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前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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