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森精神科》莲喵子

12、考试的压力（5）

　　正如松一郎所想的那样，刚一进门他就被母亲拉进了房间。
　　“会对考试产生焦虑，一定是因为复习得不到位没有信心，从今天起，你再加做一本练习册。我也会对学校老师和私塾的老师打招呼，让他们多多关照你的学习情况。”合香铁着一张脸，把儿子按到了座位上，从书架上拿起那本松一郎的练习册摊在他面前，用动作告诉他现在开始学习。
　　松一郎想说什么，马上被合香打断了。
　　“从星期一开始，照常去学校，我待会就去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让他利用课间时间考考你的英语单词、古文和理科公式。现在开始做题，我去打听打听还有什么好的练习册给你用。”合香说完就准备离开房间去附近的书店问练习册的事情，可是刚刚走到门口，就马上被松一郎拉住了。
　　虽然松一郎还是有些紧张，但是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妈妈，那么他就不会再犹豫。
　　“妈妈，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什么事比学习还重要？”合香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可是，随着松一郎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想法，合香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松一郎的心里瞬间有些没谱，所以说到最后一句“而且，我愿意接受中岛医生的治疗”时，声音都小了很多。
　　“你说什么，你想去专门学校学习做饭？”合香严厉地瞪大了眼。
　　“没……没错……”
　　松一郎刚说完，马上就感觉到母亲眼中仿佛要冒出火焰。他可以看得出妈妈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在这个时候就不要乱想了。喜欢做饭等考完试妈妈可以教你。”
　　果然是这样。
　　就连他一开始都不敢轻易接受去专门学校这种事，一心希望自己儿子成为大学生的妈妈，也无法立马同意吧。
　　可是，雪乃医生也说了，他应该按照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决定人生，就算有人阻止和反对，也不应该放弃。
　　况且，他现在明白了，上大学根本不是他的愿望。说是考一所好学校，但是以哪所学校为目标、选择怎么样的专业，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好的，更是完全没有过“我上大学，只是因为我自己要上大学”这样的想法。即使最后真的考上了，也不会欣喜吧，会开心的只有那些家人和学校的老师而已。可是成为厨师，却是完全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是如果成功了他会发自内心感觉到想与谁一起分享的喜悦之情的。
　　那么，他也该像雪乃医生一样，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想到这里，松一郎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再次强调了一遍：“妈妈，我说了，我的梦想是成为厨师，我要去上专门学校，您不能阻止我！”
　　接下来，松一郎却被狠狠地一推，他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
　　“是心理诊所那个小姑娘给你洗的脑吧！放下你被灌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给我好好学习！”
　　“那是我的梦想，才不是乱七八糟的思想！”此时，心里的所有压力终于转换为了愤怒，松一郎不顾一切地对着合香吼了出来。发泄似的想要冲出家门，随后头上便是一个爆栗，他不得不重新退了回去。
　　“好啊，我看你是诚心和我作对。我告诉你，你哪也不许去，给我在家里好好学习准备考试。赶紧坐下做题，一会我检查，不许搞小动作。再让我听到一次你说这个话题，你就不是我的儿子，马上给我滚！”合香的声音也同样变为了怒吼，说完就走出了儿子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大概是怕松一郎逃走，门外立马传来了锁门的声音。
　　“你不要去找雪乃医生！”松一郎跑到门口拼命敲着门。
　　可是合香并没有理睬。
　　松一郎回到了座位前，可是现在的他又怎么能做得下题目呢？只是越想刚才的事情就越恼怒，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要往大脑中流去，最终，怒火中烧的松一郎在喉咙里挤出“啊”的咆哮声，自暴自弃地抓起书包就摔到地上，把书包里和书架里的所有课本、练习册、参考书、笔记本，无一例外地往地上一甩，一本接着一本撕了一个稀巴烂，纸的碎片飞满了整个房间，好好的卧室被整得一片狼藉。把所有与学习有关的书全部撕完后，松一郎还是不过瘾，站起身在那些碎片上一脚一脚跺下去。
　　心跳加快的速度又开始了，心情也是狂躁不安，松一郎看了一眼房间的墙壁，一种自己也撞上去结束一切算了的冲动感涌遍全身。
　　不知道他死了妈妈会不会后悔呢？
　　对啊，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个女人后悔！
　　松一郎更加激动了，径直走到墙壁前，正要真的一头撞上去，敲窗户的声音传入耳朵。松一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哆嗦，在反射弧的作用下看向了窗外。
　　是雪乃医生！站在窗口的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似乎在用肢体语言提醒自己冷静。
　　雪乃医生是个好人，也是第一个鼓励他正视自己的看法而不是被别人左右的人，松一郎当然不愿意恩将仇报地伤害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踏过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书本碎片，打开了窗户。
　　“雪乃医生？你怎么来了？”
　　“真是的，你们也走得太快了吧！”明日奈却是鼓起了脸颊做出生气的样子，“我出来找你们的时候，人影都没有了。幸亏松一郎君你留下了学校地址，我才拜托门卫大叔告诉我你们班主任的电话号码，从他那里要到了你的住址。”
　　不得不说松一郎的班主任是个好人，当她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身份，顺便把发生在萤火之森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居然要学厨师”这种事撒手不管，爽快地告诉了她松一郎君住在哪里，还亲口保证会为这件事亲自和合香女士谈一谈。
　　等她为了节省时间叫了辆出租车赶来了这里，看见的就是松一郎疯狂的样子。只不过在看出他要自己撞到墙上之前她都没有考虑过阻止。她大致猜到刚刚发生了一些什么，也知道，现在的松一郎需要发泄，把与学习有关的书本撕掉，是最好的发泄方法。
　　“雪乃医生……”松一郎扭过头去，“为什么你还要管我？”
　　“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啊！除了这个，还有约定不是么？”明日奈有点小气愤地跺跺脚，提醒这个家伙。
　　“约定……？”松一郎有些恍惚。
　　“对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去一个松一郎君一定会喜欢的地方吗？马上出发吧！”
　　“可是……妈妈把门锁上了。”松一郎难为地回头看看。
　　“不是还有窗户嘛！松一郎君从窗户爬出来不就可以了？这里是一楼，没事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记住，松一郎君你，现在只要按你自己想怎么做来选择就可以了。至于这里嘛……”明日奈环顾着乱成一片的房间，“我会想办法帮你跟合香女士解释的。”
　　“嗯，好！”松一郎欣然地爬到桌子上，抬起脚踏上了窗棂，“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