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大唐风雨令》周北纬

75、李唐劫难

　　林歆没那么好追，一来是他走的本来就早，二来是他这一路走的也不是什么正经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沿途不是躲着就是藏着，完全不见人影。

　　追出去三天，秋茗和苗秀不觉都有点泄气，尤其是苗秀：“为什么非要我把他拦下来？”

　　“因为林歆不太可能听别人的。”秋茗对这件事情倒是清楚的很：“圣人说，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成长的痕迹，他从小就是在一个充满了欺骗的环境里长大，完全没有家人在身边护着，骨子里都是在防着人的。”

　　这话，基本上就是李旦对林歆的评价。

　　不过，李旦当时把这话说给秋茗听的时候，只是闲聊，并没想到日后这个倒霉孩子会很多余的加了一句：“所以我觉得他不太可能会相信人，或者把真心放到谁的身上。”

　　“……”苗秀摇摆不定的心差点被他这一句话给定了型，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秋茗也是半天没听着她说话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那个，我觉得他对你还是……”

　　“别跟我说这个……”苗秀直接拒绝了：“我不想听。”

　　“姐……”秋茗毛了，心想你可别因为这个就放弃去找人了，那回头圣人还不直接扒了我的皮。

　　还好，苗秀没有，只是没好气的追了一句：“说吧，怎么去找人。”

　　“啊？”秋茗傻了：“什么？”

　　“找人啊，你不是说我们现在首要的目的就是要把人追上，然后拦着他不去找鲁王么？”苗秀恢复了一脸的平静，好像刚才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人，我怎么拦。”

　　“……”秋茗愣了半天：“姐，你认真的？”

　　苗秀的脸沉下来了：“你是找还是不找？想不想办法？不想办法我直接走了。”

　　她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她当真转身就走，秋茗可没那么多的心眼，一见就慌了，立马追上去：“姐……你别冲动，想办法，我们想办法行了吧……想……想什么办法？”

　　秋茗没主意了。

　　苗秀掉头就走，不过这回的目的不是刚才的大路了，而是客栈。

　　她回去睡觉了，秋茗这才松了口气，不走就好。

　　不过，想什么办法能把林歆拦住呢？秋茗站在街角着实愣了，一时间他还真没想出什么主意来，结果正茫然的时候，一个转眼突然看到了柜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

　　林歆很快就接到了风雨令传来的消息，苗秀遇险。

　　他几乎是一接到消息就信了，空语却劝他别管：“苗秀现在不应该好好的在宫里呆着么，她现在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圣人还能不知道，放她出来不就是找死么，断了她这线索，还谁能打开风雨令，别想了，圣人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林歆没理他。

　　关于苗秀遇险的这种消息，他宁可错过一千，也不能放过一次，空语的话虽然说的对，却忽略了一个方面，那就是李即使不会轻易的放人出来，难说武后会不会。

　　现在觊觎风雨令宝藏的人那么多，谁能保证那些江湖人不会打苗秀的主意。

　　空语可懒得管那么多，在他看来，苗秀这人早晚都会成为林歆身边的一个祸害，早点死了倒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他巴不得那消息是真的，可他也看的出来，他未必会留的下林歆。

　　果然，白天林歆还老老实实的和他在一起，晚上人就没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铺子，空语除了叹气都没别的办法。

　　**

　　恒峥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洛阳。

　　进了红袖馆，看着迎上来的杨语欢，他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

　　杨语欢看出了他情绪不对：“怎么？没问到你要问的事？”

　　“不是。”恒峥突然一把抱过杨语欢，将自己的体重轻轻压到了她的身上：“语欢，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走吧。”

　　杨语欢愣了。

　　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话里浓重的倦意和泪意。

　　倦的如同垂暮的鸟，脆弱的如同初生的雏燕，一个有心要飞却无力展翅，一个有心要试却心怀怯意。

　　极度的矛盾。

　　杨语欢本能的回抱住了他，久久没能言语，两人之前的那些猜测，竟然都被消化在了这一个拥抱中，彼此心意相通。

　　**

　　夜里，恒峥蜷缩在杨语欢身边，静静的，一字一句的把与家人见面，还有老令主的事前前后后都对杨语欢说了一遍，杨语欢听的认真，最后说了一句：“和我听到的差不多。”

　　“那就是说，这次我听到的总算是真的了是么？”恒峥的话里依然带着倦意。

　　杨语欢点头，反过来靠着他的肩：“我和你听到的差不多，也是到这就结束了，最关键的部分没有打听到，我估计，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亲口听圣人或者太后说之外，就只能凭着苗秀了。”

　　“苗秀？”

　　“是。”杨语欢轻轻点头：“是的，等她解开风雨令的迷。”

　　她叹了口气：“只是她也未必会有自主的能力，怕最后还是要看圣人和太后之间的争执何时才能结束。”

　　“我回来的路上，听说鲁王和韩王他们……”

　　杨语欢吓了一跳：“这事外面都传开了？”

　　“当然没有，只是在风雨令内部传而已，我在柜房歇脚的时候听他们提起了。”恒峥叹了口气：“而且，听说风雨令还因数这事死了好多人。”

　　“死人？”杨语欢愣了愣：“你是说……”

　　“是的，被武后暗杀了。”恒峥点头：“太后借着李唐皇室造反，要风雨令全力支持的事情传了出去，而且只在李唐皇室和风雨令内部流传，这样一来，谁有什么立场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恒峥深深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我被推到风雨令令主这个位置上，只是他们随手安排的，但现在才知道，太后的这步棋下的多深，她根本是早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先是借了我，把风雨令分崩离析的事情扩散开来，让听令者径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然后再用这段时间的沉默去化解他们的警惕，给他们思考以及站队的机会，直到现在，一击即中。”

　　杨语欢听懂了：“怕是这样一来，风雨令还能站在天子李旦那边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嗯。”恒峥点头，忽然又想起件事：“不过林歆是怎么回事？”

　　“林歆？”杨语欢微愣了一下：“哦，你说……他没死。”

　　“老令主知道？”

　　“这个我不确定，但肖玄知道。”杨语欢说：“按你的意思，这事本来就应该是肖玄搞的鬼，估计他可能是有他的算盘，不过接下来，他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怎么说？”

　　“因为肖玄会抓了林歆，目的就是为了苗秀，你没回来的时候，他曾找过我，让我传话给苗秀，说把人关在了风雨令，让苗秀去见才能放人，结果……”

　　“苗秀没去？”恒峥问。

　　杨语欢笑了，笑的有点无奈：“是，没去，而且话说的还不太好听。”

　　她摇着头把苗秀的话都说了一遍，而后说：“不过在那之后，我倒是派人去了。”

　　“你说风雨楼？”

　　“嗯。”杨语欢点头：“我想知道林歆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就转手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上官婉儿，她找人去的，结果人到的时候，风雨楼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果然。”恒峥苦笑：“林歆那个人，不管做什么都会给自己留个后手的。”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我倒是额外发现了一个问题。”杨语欢琢磨着：“我原本以为，上官婉儿对太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永远不会背叛的，但现在来看，似乎并不是，她也有自己的算盘。”

　　“哦？”

　　杨语欢点头：“是的，不过我总觉得，上官婉儿在风雨楼里应该是和林歆见过面了，而且两人很可能还说过什么，反正上官婉儿从那面回来以后就直接进宫去见圣人了，再然后，苗秀就离宫了。”

　　“……”恒峥着实愣了愣：“那就是说……”

　　“不能说明什么。”杨语欢摇头：“至少，我没办法确定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我能想到的只是，一，苗秀离宫的事，太后一定知道，上官婉儿一定和林歆有过什么交易，而且，很有可能不是站在皇室成员的角度，而是她自己的。”

　　“难道上官和当年的事情也有关系？”恒峥想了一下，自己否定了这个说法：“按时间来算的话，应该不会有关系才对，毕竟那时候上官仪已经死了，上官婉儿还没入宫。”

　　“嗯。”杨语欢叹了口气：“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提前和你说了的好……”

　　“什么？”

　　“我……让秋大娘子跟着肖玄去追林歆了。”

　　“……”

　　杨语欢看着恒峥：“我知道你觉得我这么做有点冒险，但是，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人着实不多了，而且，只有秋大娘子才会真心真意的对苗秀好，至于她的安全……在她没找到苗秀之前，肖玄不会让她出事的，而找到苗秀之后，和苗秀在一起的人是秋茗，应该也会护得她周全。”

　　恒峥良久无言。

　　话，可能没错，可怕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