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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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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千鸟爱美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痴痴望着美狄亚好久,直到美狄亚的脸都要红透了,远坂凛终于拐了她一肘,小声提醒道:
“名字!”
“啊……对对,名字。”贺茂千鸟咳了声,装模作样地正气凛然道:
“我便是召唤你的人,贺茂千鸟,以后你就是我的从者了!”
美狄亚笑了笑,伸过手去扶住了她,好让贺茂千鸟能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好啊。”
美狄亚看着贺茂千鸟苍白的脸,觉得世界上还有这么傻这么认真的人存在,真是太好了。她在心里发誓,就算这次圣杯战争她拿不到圣杯,无法实现愿望,也要让御主平安地活到最后。
“我就不送客了。”远坂凛坐回了桌前,继续埋首案牍之中:“我今晚一定要召唤出最强的从者saber,等我成功后就带你去教堂登记!”
贺茂千鸟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别掉链子就好——来,大天狗。”她倚在美狄亚的身上,两步一趔趄地往楼下走去,朝着僵硬在原地的式神招了招手,语气又轻又软:
“过来。”
大天狗疾步走过去,一把就把她拦腰抱起,是个标准的公主抱,显然是之前多年长久的陪伴中所养成的习惯,完全是下意识之举:
“请讲。”
贺茂千鸟就这样挂着温柔和甜蜜的微笑,一爪子就薅上了大天狗那羽毛丰厚的翅膀:
“你之前不是有话要说么?现在你可以说了。”
她的手下分毫没有放轻力道,显然是着实生气了的。大天狗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抱着她上了车,美狄亚面无表情地自觉又坐去了前排,给他们两人留出了用于说话的空间后,淡金色短发的大妖才终于有了个能用于解释的机会:
“我之前是回到白峰去取平安时代封存的力量和感情了。”
这个解释十分完美。因为妖怪们能活的年份大多过于长久,年数一多,感情比较丰富或者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妖怪们便自觉承受不住这份记忆带来的压力,便会将自己的记忆和感情分离出来,连同这段时间的力量一起封存在某个地方,留待日后力量不足,或太过无聊之时取出便是。
贺茂千鸟手下又紧了紧,用一种甜蜜到了危险程度的语气问道:
“哦,然后你就迷路了这么多年?”
——搞得她在中国只能抽出n卡和r卡,在一平小师妹面前丢脸丢大了!
大天狗吃痛,手上也收紧了几分,但是他的声音还是淡定而平稳的,丝毫没有动气的迹象,或者倒不如说他在高兴,毕竟自家的阴/阳/师还愿意为他牵动思绪,更有可能还喜欢着他,这就足够了:
“中国的边境上有着强力的结界,都是实力强大的修行者布置的,为了防止外界的妖怪们进去作乱,单单凭我一人之力完全过不去,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您的身边。”
他垂下头,吻了吻贺茂千鸟的眉心:
“所以在您回到这片土地上的第一时间,我便应召前来了。”
贺茂千鸟一瞬间就想起了好多事来,比如现实生活中网络上的“墙”,再比如常年看守得跟监狱似的、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针对国内之人的边境结界,再好比那驰名中外的万里长城,实际上是曾经阻挡过不知多少次妖怪进攻的防御工事,原来这些防御措施不仅仅是针对某一方的,而是由内而外地把这个国家保护得滴水不漏,虽然有失偏颇可倒也着实有效,身为三大妖之一的大天狗都被挡在了外面,不由得长长吸了口气:
“好吧,我姑且就在不告而别的这方面原谅你了。”
大天狗还没放下心来呢,就听见贺茂千鸟把一个横贯在他们中间许久、至今也没能得到过任何解答的问题再一次提了出来:
“那么你是为谁封存了你的记忆的呢?”
——对没错,就是这个问题,让他们分别了数年之久,山长水远,音书阻绝。
大天狗还想单方面违抗贺茂千鸟的指令的时候,贺茂千鸟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她从大天狗的怀里挣脱出来,眼眶还有些发红,却为她平添了数分更为明艳的意味。她垂下眼睛笑了笑,声音轻得连和她距离如此之近的大天狗都有些听不清了:
“你看,你又想敷衍我。”
大天狗沉默不语,眼看就要像之前那次一样,用沉默和反抗来应对来自阴/阳/师的强制命令了,就在此时,一直努力把自己化成一片背景板的美狄亚从车座的缝隙中自前排伸过手来,干脆利落一个响指:
“啪!”
贺茂千鸟立时就能感觉到一股气流在和缓地流动着,从美狄亚的指尖涌向了大天狗,在这股力量的操控下他终于开口了,贺茂千鸟因此也得到了那个困扰她多年的答案:
“……琉璃姬。”
贺茂千鸟松了口气,十分快活地一拍手:“你看,你轻轻松松说出来也不会少块肉,这样不就好了?你继续去实践你的大义,我做我的阴/阳/师,你早早断了我的念想,我们也不会有什么纠葛了,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千鸟!”大天狗突然就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从怀中摸出跟羽毛递给她,那根羽毛是十分纯正的黑色,隐隐流动着金属的色泽,边缘锋利,一看就是在大天狗“钢铁之羽”状态下被强行拔下的东西:
“你带着这个。”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过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贺茂千鸟把羽毛放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了好一会,才笑道:
“好啊,一个月就一个月。”
她挑起眉看向大天狗的时候,眸里仿佛有一整条初春的樱花河,波光粼粼,妩媚又动人,丝毫看不出她本人其实是个果决到让人心冷的家伙,而她接下来的话语倒是印证了这一点:
“一个月过后,要是我还得不到我想要的信息的话,我们便各走各的好了,我会解除和你的契约,你再去另寻一位阴/阳/师吧。”
她原本以为大天狗在被如此直白地嫌弃后或许会有些不平的情绪,却只见他露出了个浅淡的微笑,便如初春时融化的雪那样,转瞬即逝,却又惊艳一刹:
“您不会的。”
贺茂千鸟却再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去跟他扯了。之前强行打开魔术回路已经消耗殆尽了她大多数的体力,眼下危机解除,诸事了了,还有Caster美狄亚和式神陪着她,她便放心地一头栽进无边的黑暗里沉沉睡去,下意识地就把头偏向了远离大天狗的那个方向。
然而这个睡姿十分不舒适。在看到贺茂千鸟第三次于睡梦之中皱起了眉后,大天狗表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手上动作可真叫一个干脆利落,把少女揽到了自己怀里,摆成一个侧卧的姿势好让她睡得更香一点。
贺茂千鸟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置身在自己的梦境里了。周围一片白雪皑皑,赫然便是深冬时节的景象,无端让人看了便要冷上数分。
她一看树干上绑着的草人形状的稻草,就知道自己眼下身处何方了。
这是好几年前的贺茂本宅,也只有她会用丑时之女的稻草人做这种活了。在默数了三个数后果不其然,穿着短和服,青绿色头发输成双马尾的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并十分欢乐地向她扑了过来,嘴里还在念叨着:
“千鸟大人,我已经把树木们绑好啦,不过这样真的就能防治虫害吗?”
她刚想下意识伸手去接这个莽莽撞撞的新生的幼小式神,就感觉她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向后扑去,而她的身后明显站着另一个人,对着丑时之女展开了双臂笑道:
“是啊,病虫们会把卵产在稻草里,等以后把稻草烧掉就可以了。”
十七岁的贺茂千鸟震惊地转过头去,并成功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差点扭到自己的脖子,她看见了年少的自己,身着一件金红相间的和服,大朵的金茶和金盏盛开在浓烈的赤色上,显然这是一件十分华丽的和服,然而正穿着它的主人却没有能与之匹配的身材和年龄,她看着过去的自己,不由得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哎呀,搓衣板。”
只见小千鸟把丑时之女抱起来举高高,转了几圈后便放在了地上,拍拍她的头让她自己去玩,避开了所有的式神开始往后院走去。
贺茂千鸟努力了一下,发现被束缚在自己梦境里的她完全无法离开梦里的小千鸟十步之内,便只好黑着脸,跟她一起往后院走去了。
在贺茂家的后院里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换做平时,身为这股妖气所有者的半个主人的小千鸟也不敢靠的太近,但是眼下不一样,她显然是豁出去要做什么事了,便敲响了后院的大门,轻声问道:
“大天狗,你在吗?”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小千鸟提着衣摆便跨过了门槛进得后院去,连带着把贺茂千鸟一起吸进来了,后院里的摆设十分奇怪,有着明显不属于现世风格的回廊和栅栏,一棵终年不谢的樱花树开在正中间,无时无刻不在落下纷纷扬扬的花瓣,树上挂着零星的几个御守,还隐约能看见枝桠间有着雪白的衣角垂下,上面绘着蓝色的祥云纹。
此时,这片衣角的主人正拂开花枝,从云霞般烂漫的樱花中露出半张英俊而冷漠的脸来——虽然冷漠的表情在看到小千鸟后有所缓解:
“在的。什么事?”
贺茂千鸟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想起来这是什么破事儿了。
——说真的,谁愿意在梦里把中二时期过分幼稚的自己失败的告白经历再重复一次啊?而且以上那句话不管是从中二时期还是幼稚还是说告白都特么弥漫着浓浓的槽点好嘛?!
她在心里把这个梦拆碎了一万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还是听见了年少的自己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对着树上的那位黑翼闲散搭着,手执短笛衣若流云的大妖唱了首和歌:
“春日野间雪,消时寸草生。君如春草绿,一见便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