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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外的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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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赶到医院时,时轩、罗叔和苏姐都在,爷爷已经离开急救室转入了病房,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子卿焦急地扑向爷爷的病床,见爷爷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不由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子卿从小没有父母,少有人疼爱,爷爷一把年纪又当爹又当妈把子卿抚养长大,子卿的父亲就是夏仲元的独子,然而英年早逝,夏仲元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腔凄凉的心情无处寄托,自然地都化作了疼爱放在了子卿身上,自小视若掌上明珠,真可谓是顶在头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是一点,宠爱集于一身,也是期望集于一身。爷爷早年一心希望儿子继承家业,能把自己一生的心血发扬光大,然而希望落空,也就自然地把满心地期望放在了子卿身上。然而爷孙和父子不同,抚养子卿长大,爷爷年事已高,生怕子卿少时不努力,万一大器晚成,爷爷怕自己等不到把家业传给她的那一天,因此,对子卿严苛之心更胜从前对待自己的儿子。好在子卿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从小到大但凡所学之事无一不是出类拔萃,让爷爷更是满心钟爱。18岁便让她进入公司学习公司事务,20岁便小有成就。
20多年来的相依为命,子卿一直视爷爷为天,此时仿佛觉得天都塌了。但是从小她接受爷爷对她那种坚毅、隐忍地训练方式,又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让内心冷静一些。然后仔细向医生了解了爷爷的病情,自己亲自守护在病床前,只是打发了罗叔和苏姐回公司去处理一些紧急公务。时轩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不受子卿的指令,子卿也一向不过问他的行踪,因此,也不知道他是几时离开的。
下午,罗叔和苏姐相继回来向子卿汇报了一些情况,时轩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再次出现在医院里。
他静静地站在病床前,一直没有和子卿说话。子卿看见他双眼布满了血丝,想起自己昨晚手机没电了,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时轩找不到自己,他独自为爷爷的事张罗了一夜,看这个神情应该是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
子卿心有愧疚,感激地对时轩说:“谢谢你。”
子卿以为按时轩平时的风格,此时一定会借机故意气她或者是抬杠,可是时轩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以从小一起长大的了解,子卿感觉到他今天有些不对劲,但是她此时一心都在爷爷身上,也没有心情去深究这些。
深夜罗叔再次来医院,换子卿回去休息。子卿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确实也很累了,爷爷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自己也不可能不眠不休一直守下去。况且爷爷一病,公司群龙无首,自己明天必须得回公司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于是对罗叔交待了几句,准备回家。
时轩依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离开医院,开车和她一道回家。
进了门上了楼,子卿和往日一样对时轩说了声“晚安”,就独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然而这次时轩却没有继续沉默,她还没有离开,手腕却被时轩紧紧地攥住。
子卿意外地回头看着他:“你做什么?”
时轩脸上是阴沉的表情,却一扫往日的玩世不恭,认真地问她:“昨晚为什么一夜未归?”
子卿的行动从来不用向表哥汇报,他也算不上是她的家长。而且子卿焦急担忧了一天,本来就已经身心疲惫,此时手腕被抓得生疼,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子卿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你放手!”
然而手并没有丝毫地放松,时轩反而向子卿更近了一步,再次发问:“你整晚和谁在一起?”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手!”子卿用力的挣扎,然而没有用。
“是长风对吗?”时轩紧紧地盯着子卿,迫切地想从她的表情和回答中得到答案。
听到这个名字,子卿愣了愣:“你居然调查我?”
时轩冷笑:“需要调查吗?早晨是他一直把你送到医院的楼下才离开!他是不是整晚和你在一起?”
白天子卿的心思一直在爷爷身上,此时时轩提起,子卿突然想起,早晨长风看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放心她独自开车去医院,所以一直把她送到医院楼下,看着她上楼,才独自离开,而自己一心挂念爷爷的病情只顾着飞奔上楼,居然忘了跟长风道别。更懊恼的是,她没有留下他的手机号,哪怕只是报个平安……
子卿的走神没有继续下去,就被时轩打断了。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时轩陪伴她一起长大,对她是十分的了解,此时看到她听到长风的名字之后这样的走神,不由得被点燃,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被彻底引爆了。他突然冲她吼着:“不许你想他!”
子卿受惊地看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时轩没让她从吃惊中缓过来,扯着她的手腕用力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双臂死死地环抱着她,不让她逃离,就像抓着即将失去的珍宝。
“不许你想他,不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听清楚,夏子卿!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子卿彻底地呆住了。继而,她努力地推着时轩,想要挣脱出来,时轩却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死死地不肯撒手。
子卿又急又恼,她一边大叫着:“表哥!方时轩!你疯了吗?”一边更加用力地踢打着,而时轩倔强地任由着她对自己拳打脚踢着,就是不让子卿逃离自己的掌控。
这样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欢喜,她睡意朦胧地站在楼下问:“表少爷,小姐,出什么事了?”
欢喜的声音让时轩一时地分神,子卿趁机用力地一推,把时轩狠狠地推开,后退几步,后背直接撞在身后的墙上。疼痛感让时轩寻回了些许的理智,他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对着楼下说了句:“走开!”
欢喜听见时轩没好气的声音,吓得一溜烟跑开了。
子卿见时轩冷静下来,不再过来,也累得坐在地上,揉着被时轩抓痛的手腕和胳膊。
时轩远远地坐看着子卿,自嘲地笑笑,说:“夏子卿,你不是一向很清高吗?多少豪门公子不是从来都入不了你的眼吗?你这是怎么了?长风有哪里好,就让你单单对他动了心!”
子卿冷冷地回答:“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我喜欢他,他在我心里就是这世上最好的。”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地剑插在时轩的心上,疼得让他难以呼吸。他当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在他的心里一直以来子卿就是最好最特别的存在。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喜欢子卿的,当他第一次见到子卿时,她还是个婴儿,他也只是一个才三岁的孩子。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时她只是他的妹妹,他疼爱她,保护她,也看着她“表哥表哥”地叫着自己。那时她看自己就像是一个崇拜的英雄,那时她总是毫不吝惜对他的夸奖,总是会仰着玉雪可爱的小脸对他说:“表哥,你好帅哦。”他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公主,看着她长大,一天比一天更美丽、更能干。守护她,不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心中不可更改的执念。然而渐渐地,他终于明白,子卿天生就是个公主,而他,却并不是王子。在爷爷的心里,子卿才是这帝海王国的唯一继承者,而他,只有十倍的努力才能被人看见和认可。这些努力在子卿的眼里,是对于权力的争斗,而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在滴着血。他强力地压抑着心痛,脸上恢复了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他笑着对子卿说:“爷爷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谁都可以,但是演艺圈的人绝对不行!你恰恰就踩中了爷爷最大的禁忌!”
“为什么?”子卿疑惑地问。如果说因为家族利益爷爷希望自己选择政治婚姻,这个她并不意外,可是听时轩的语气,演艺圈的人似乎有什么特别让爷爷反感的地方,这点子卿从没听爷爷说起过。
时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缓缓地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在自己背后关上的那一刻,时轩无力地靠在门上,闭上眼,竟是两滴冰冷的泪从眼中滑落……
次日,子卿来到公司,像往常一样跟苏姐核对了当天行程,又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末了,苏姐递来一份资料,对子卿说:“方总今天一早就去G市出差了,临行前他把这个交给我,说一定要让您过目。”
“这是什么?”
“方总说董事长住院时间一长,公司可能会出现一些异动,这是他梳理之后列出的一些容易出现衔接和资金问题的项目,请您务必注意监控。”
子卿仔细看了一遍,不得不对表哥生出些佩服。当初,爷爷在年轻时创建了帝海,宋复等人就是和爷爷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原老。帝海创建之初发展十分艰难,许多合伙人都中途离开,留到最后的已无几人,宋复便是最重要的一个。后来帝海壮大,根基稳固,宋复便一直留在集团担任重要职务,并且是重要的持股人。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创业时为了共同利益,大家都算是齐心协力的,但是一旦功成,各自的小算盘就打了起来,宋复不满足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一直暗暗培植人手,扩充势力。尤其是子卿的父亲去逝后,夏家后继无人,宋复很有些蠢蠢欲动,只是由于爷爷股权的绝对优势,并且掌控公司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而这些年方时轩和夏子卿快速成长,开始管理公司,宋复也一直没敢有大的动作。爷爷还在的时候公司内部就不太安分,现在爷爷病倒,争权的暗流必然会更加明显。而有些见风使舵的外部因素也会趁机试探虚实,此时如果自己不能掌控全局,保持公司各项业务的正常运转,那么那些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势力就算是不亲自出手,只是隔岸观火,也会让子卿失去对帝海的控制权。
爷爷出事后子卿一直心系爷爷的安危,一时还没有想得这么长远,而表哥不仅想到了,而且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应对的计划。子卿想起昨天表哥一直不在医院,傍晚出现在病房时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明白了他昨天一直在忙些什么,否则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这样一份详细的资料。资料上有几项他用笔做出了标记,这几项都是和G市相关的项目,想来这应该是他去G市出差的目的了。
子卿放下资料问:“表哥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这个他没有交待。”
子卿点点头:“我知道了。”
正如时轩预料的那样,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对子卿而言算得上是任职以来的最大考验,种种的意外和人为让她疲于奔命。时轩这次的出差时间很长,有时也会传回一些工作进展,子卿看得出他面对的也是一些艰苦卓绝的谈判,有时她心里会在想,表哥这次这么长时间的离开,是否也是因为那晚那场意外的表白,让他真的在短时间内不愿意面对自己。而公司以宋复为首的另一股势力这次也充分表现出了两面三刀的嘴脸,当面时会以长辈的身份“亲切”地询问子卿面临的难题需要什么帮助,也会时常派人到医院“关心”夏仲元的病况,甚至还会叮嘱子卿要注意身体,而背着的时候大有推波助澜或者隔岸观火的意思,只是他一向狡猾,狐狸尾巴从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子卿无奈之下也只能见招拆招、逢场作戏。
然而,爷爷的病情虽然请了国内名医治疗,一直不见起色,日子一天天过去,子卿的心也快要沉到谷底,她真的不知道爷爷会不会从此长睡不醒。
如果没有这段日子,子卿不知道自己可以承受如此之多。没有爷爷、没有表哥、也没有长风,她就这样孤独地战斗着,除了身体的疲惫,她更害怕的,是面对内心的绝望,她苦苦地支撑着,觉得自己每天生活的像个砣螺,身不由己的拼命旋转着。每天下午她会去医院陪爷爷,晚上等罗叔来了之后再回公司加班。有几度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了,可是想想爷爷从小对她的训练,家族的利益绝不能在她的手上有任何的损失,否则她有何颜面等到爷爷醒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关于长风的记忆仿佛成了一场奢侈的梦,而思念总是在脆弱的时候悄悄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