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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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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寒袭一身暮色回到长明院,换下身上的铠甲,穿了一身常服出来。
正好厨房给他送饭过来,厨房的厨师在顾星滢那儿学了些经验后,炒菜的水准倒是高了不少,但还是比不上顾星滢,不过口味有一点点接近,江屿寒便能多吃一碗饭,他看到桌上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瓷坛。
问了禄安一句:“这是什么?”
禄安说道:“侯爷,这是顾姑娘托棠书转送过来的酸辣萝卜,听说甚是爽脆,很下饭,侯爷尝尝。”
江屿寒不由失笑,还知道要给他送东西,看来他在她心里也还有一点点的位置。
这顿饭江屿寒吃的甚是舒畅,菜没怎么动,爽脆的酸辣萝卜倒是吃了小半坛子。
吃到一半,他发现少了点什么,让人江离去拿酒,原本江离以为他只是小酌两杯,谁知,江屿寒却喝上饮了一般,吃了饭,让人将残羹剩饭撤下去,还拉着他一同饮酒。
江离见他一杯接一杯猛灌,赶紧拦住他:“侯爷,还是少喝点,晚上还要处理北境的军务。”
江屿寒却挥开他的手,不依道:“本侯今夜想喝酒,你就别拦着。”
江离只得作罢,陪着他一起喝,几杯下肚之后,江离说道:“侯爷是为了顾姑娘?”江离跟了他这么多年,侯爷很少没事喝酒,因为他说要时刻保持冷静清醒。
江屿寒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酒杯,他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你说若是本侯当真夺了顾氏,二弟他会不会恨本侯?”
江离不以为然道:“侯爷,属下从小跟着您长大,知道自从二公子出生后,不知分走侯爷多少宠爱去,他当初明明是庶出,过得却比您这个嫡出的公子还要优越,您也不跟他计较,反倒是处处让着他,老侯爷也拿他当心肝宝贝宠着,还曾动过要将侯爵之位传给他的念头,若不是那年侯府遭难,这靖远侯的爵位可就是他的了。”
“并且,老侯爷在给二公子定下这桩婚约时,侯爷那时还并未定亲,老侯爷为了不让人说他偏袒小儿子,便匆匆让侯爷与那周家姑娘定亲,然后才公布为早已为二公子定亲之事,若不是老侯爷偏心,这桩婚事本就是侯爷的。”
“侯爷若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对?而二公子风流才子的名声在外,就算顾姑娘真的嫁给他,他也未必会珍惜。”
江屿寒诧异的看了江离一眼,没想到江离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江屿寒虽没说什么,话却听到心里去了,对啊,他不过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对?
这一夜,江屿寒喝醉了,北境的军务丢在一旁,他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下,陷入一个梦中。
梦里,正是春风满园的侯府,筵席上,前来奉承他之人接二连三的敬酒,让江屿寒不胜其烦,他让江离前来挡酒,然后独离席,朝后花园走去。
行到半路,他看到顾星滢衣衫不整,赤着脚从桃林里狼狈的逃跑出来,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像是在逃命一般。
她在他面前倒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紧紧揪住他衣摆。
他赶紧俯身将顾星滢从地上抱起来,快步朝阁楼内走去。
他将她放在阁楼的竹榻上,她妖娆的身子却如蛇一般缠上来。
她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耳畔,细弱的呻、吟着。
他错愕的将她推开,却见她娇靥绯红,双眸迷离似幻,有些不正常。
他企图唤醒她,双手扶着她的手臂剧烈的摇了摇:“顾姑娘,你看清本侯是谁了吗?”
“本侯不是江屿州!”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可她根本听不进去,身子犹自不知死活的扑过来
他的理智彻底奔溃,将她放倒在床榻上,身子如山岳般倾下去。
梦醒时分,江屿寒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坐在床榻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一动不动,让黑暗掩盖他脸上狰狞的神色。
之前他做的梦场景都是模糊的,里头只有顾星滢是清晰的。
唯独这一次,场景无比的清晰,是在他常去的阁楼里发生的。
为何……为何他会做这个梦?
难道是在提醒他,这件事即将要发生么?
摆宴这一日,侯府宾客盈门,前来给江屿州道贺的上京权贵不计其数,各家携女眷同往,侯府用来接待女客的驻春园到处皆是丽人的身影,莺莺燕燕如同百花齐放。
顾星滢和豆蔻坐在安静的角落里,面前的席位上摆满了瓜果点心,辛夷将一颗樱桃塞入嘴中,鼓着腮帮子嘀咕道:“姑娘,你瞧瞧沐姑娘今日多风光,那些姑娘们都围着她转。”
顾星滢淡淡瞥了眼人群中的沐云霁,对方穿着大红色四合如意纹织金缎襦裙,手挽披帛,乌发上插着的金点翠嵌红宝石茶花簪在阳光底下折射出耀目的光,她神色平淡:“人家风光是人家的事,和我有何关系。”
辛夷瞪圆眼睛:“怎么没关系!”她有些愤怒,原本想说这风光本是属于姑娘的,但她姑娘早已讲明自己的心思,不会嫁给二公子,话在齿边徜徉片刻,终究是咽下去,她咬着牙道:“名分都未定,瞧她那样子,怕是已经将自己当成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了。”
顾星滢笑了下,没说话,那些人围着沐云霁转,不就是因为这个么?沐云霁和江屿州自小青梅竹马,情分非同一般,江家也认定了她,连旁边人都觉得这两人必定会在一起,是自己凭空出现,介入二人中间,多生了不少枝节,她像个入侵者,所以沐云霁才会针对她。
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她对沐云霁也没了恨,现在反倒有些同情她。
江屿州并非专一之人,不知以后沐云霁嫁给他,能不能紧紧抓牢男人的心?
她来侯府一趟,没有寻到想要的良人,却阴错阳差的替娘找到了治病的良方,虽然她受了些委屈,可她着实不怪谁。
这时,沐云霁已经从人群中抽身出来,她径自朝顾星滢走来。
顾星滢坐在角落里,她身上穿的比任何贵女都普通,一身浅绿竹叶海棠条纹花绸襦裙,素白半臂罩在外头,浅绿丝绦束着细腰,勾勒出窈窕的身形,满头乌发简单的挽了个髻,插着一支碧玉竹纹簪子,如此简单的装扮掩盖不了她绝色姿容,那张脸脂粉未施,阳光笼在她周身,令她莹润柔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光,像精美夺目的白瓷一般,一眼就能攥住人的视线。
沐云霁深吸几息,将妒意压下去,她掐着掌心提醒自己,过了今日,只需过了今日,顾氏就再也无法威胁她了!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不由自主温和起来,她在顾星滢面前站定,轻缓的唤了声:“顾姑娘。”
顾星滢站起来,神色从容 :“沐姑娘。”
沐云霁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今日是二公子的庆功宴,二公子高中,顾姑娘应该很高兴吧?”
不管怎样,自她来侯府后,江屿州对她也有诸多呵护,即便中间有些误会,他也并未为难她,就算不能成夫妻,她也真心实意的祝贺他,“二公子高中,民女的确替他高兴,不过民女想沐姑娘应该更高兴才对。”她的意思很委婉,却不知沐云霁能否听明白,她真的无意跟沐云霁争什么。
沐云霁却没有她想象中的聪明,她犹自炫耀,“表哥同我自小一块儿长大,小的时候,我陪他一块儿读书,他习字我便磨墨,他读书我便做女红,他写的文章我总是头一个看,如今他高中,我自然高兴,他这份成果,是我们共同努力得来的,这些,表哥他应当从未同你说过吧?”
顾星滢见沐云霁脸上难掩得意之色,沐云霁站在她面前,颇有几分趾高气昂的模样,她却心平气和,她不在乎江屿州,也根本不生气,她淡淡道:“二公子的确没同民女说过,民女也不想知道,二公子有沐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是他的福分。”
沐云霁见顾星滢一副全然不在乎的神色,心里越发不舒坦,顾星滢当然不在乎这些,不管她为表哥付出再多,与他有婚约之人,始终都是顾星滢,不是她沐云霁!
凭什么她付出这么多,到最后却要拱手让给她人?
江屿州是她的,谁也别想来抢!
沐云霁的内心情绪汹涌起伏,表面上却很是平静,没露出一丝端倪。
她说道:“顾姑娘,之前我有不对住处,今日我想同你喝一杯,过去之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将来我们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能因为过去那些小事生分了。”
说完,她便让夏辞给顾星滢倒酒。
夏辞给顾星滢倒了一杯酒,给顾星滢递过去,顾星滢却并未伸手接。
沐云霁对她一直存有敌意,她倒的酒她可不敢喝。
顾星滢轻轻摇头:“沐姑娘,过去之事,我早已没放在心上了,你大可不必介怀,我不善饮酒,只能辜负沐姑娘一番美意了。”
沐云霁却不依不饶:“顾姑娘,这是果酒,不醉人的,我先喝为敬。”
说完,她仰头便将酒灌入嘴中,顾星滢瞧着她喝完,料想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将酒接过去,还没等她拿稳,夏辞的手一松,那杯酒泼出来,打湿了她的裙摆,酒杯也掉落在地上,裂成碎片。
夏辞显然没料到会这般,惊呼了一声“哎呀”,赶紧走上前去:“顾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帮你擦一擦。”说着,便将手里的帕子拿出来在顾星滢身上胡乱的抹了几下。
顾星滢看裙面上泅开一团水渍,裙子单薄,浸湿后紧贴着身子,顾星滢感觉湿黏黏不舒服,她微蹙着柳眉:“不用擦了。”
夏辞停手,一脸歉意,沐云霁低骂了句:“不中用的东西。”夏辞讪讪,沐云霁回头又对顾星滢道:“顾姑娘,不如先去换件衣裳,这衣裳湿了,穿在身上可不舒服,若是着凉了,表哥可要怪罪我了。”
说完,她又对夏辞说了句:“还不带顾姑娘去放翠楼换衣裳!”
夏辞连忙应下:“奴婢遵命。”跟着又对顾星滢道:“顾姑娘,跟奴婢走吧。”
顾星滢住的晓星院离驻春园较远,但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她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当然不会重蹈覆辙,她道:“这儿离三姑娘的晓星院不远,民女去那儿换便好。”江舒韵并未来参加宴会,应该在院子里,辛夷要跟过去,被沐云霁拦住,沐云霁道:“晓霜院离此处不远,顾姑娘片刻便至,你还是在此等着吧。”
辛夷不放心,上次自家姑娘在沐云霁手里栽了一次,这回她担心沐云霁又使什么手段对付姑娘,她眼睛一转道:“那怎么行,奴婢还要伺候姑娘换衣裳呢。”
说完身子一矮,从沐云霁手臂下方钻过去。
眼看顾星滢已经走远,她急忙跟上。
顾星滢已与辛夷拉开一段距离,她走在回廊上,身后跟着一个夏辞,她正想将夏辞打发走,迎面走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星滢蹙眉:“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人什么也没说,一左一右制住她的双手,强行拖着她往前走,顾星滢正要喊,这时,脑后一阵剧痛,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几人将她打晕拖入房间后,两个婆子守在外头,夏辞则将瓶子里的药倒入水中,再捏着顾星滢的嘴巴灌进去,等做完这一切,她从房门里走出来,嘱咐了外面两个婆子好生盯着,便走了。
顾星滢感觉脑后隐隐做痛,意识渐渐苏醒,她睁开眼睛,掀起睫羽,周遭事物由朦胧到清晰。
屋子的摆设很陌生,她认不出这是在哪里。
她坐起身来,正要下床,忽然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她起身走到桌边想要倒茶,这时体内生出一股陌生的燥热。
顾星滢情不自禁的伸手扯了扯衣领,衣领还未扯开,她便被自己这个动作给吓到了
她为何会这样……
此时,那股燥热变得强烈起来,她感觉体内似有数百的小虫子在钻动,边啃边咬,弄得她浑身难受起来,这时候,她生出了一些荒唐的念头,希望有一双手可以摸、摸、她,她忽然就想起江屿寒的大掌,以及那大掌扣在腰间时,滚烫的掌心灼着肌肤,令人心悸又害怕。
顾星滢并不是养在深闺中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大小姐,她自小便在酒楼里长大,偶尔也冒充小伙计给客人们送饭菜,她曾听那些男客们喝多了便口无遮拦,说有一种药能让最贞烈的女子变成荡、妇,只需吃下去,身体便会浑身发热,像有虫子在钻一般,脑海里疯狂的想要男人的抚慰。
当吃她年纪还小,听着觉得奇奇怪怪,后来懂事了,每记起这事都觉得十分尴尬。
那时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这种东西上面。
一定是刚才她晕过去后,夏辞给她吃的,千防万防,没防住沐云霁竟然敢来硬的,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竟用这般龌龊的手段来对付她!
所以,待会会有男人进入这里夺了她的清白,只要她清白已失,就不堪为江家妇,江家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解除婚约了。
沐云霁根本容不下她!
她特地挑四下里无人之时,反正也没人看见,到时候就算她指证她,她也可以不承认,自己横竖在这侯府无依无靠,又有谁会愿意给她做主,给她撑腰,沐云霁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可笑的是,她根本就没打算跟沐云霁争夺,庆功宴过后,她便会提出跟江屿州解除婚约,对方却如此心急,想要彻底毁了她,当真歹毒无比!
片刻理智后,体内难受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她真的好热,像被置放在烫水中一般,短短几息的功夫,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双颊也变得潮红起来。
顾星滢无力的喊了几声:“辛夷……辛夷……”
却没有任何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