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207、换人

　　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下了天牢的孙子的安危提心吊胆的慕容老夫人，这一整天又为了救出可能随时会被砍头的儿孙在皇宫外跪了许久。一大把岁数的老夫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子带来的好消息，知道儿孙的性命保了下来，回到慕容府后，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才刚刚躺下没多久的老夫人就被外面的叫喊声惊醒。知道孙女院子里出了刺客的慕容老夫人焦急万分地带人赶到慕容雪珊的院子时，就看到一个灰发灰衣的男人将雪珊从屋里拉了出来，急忙镇定下情绪让歹徒放人，眼看着对方不为所动，居然还提出了拿孙子慕容不凡做交换，老夫人一时想不出对策正发愁时，就听到小毛清脆的声音响起。

　　“大叔？”

　　慕容老夫人看了一眼抓着雪珊的灰衣人，对方在看到小毛出现叫他时，虽然蒙着面，老夫人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抓着雪珊的手也微微动了动。

　　“怎么？你们认识？”慕容老夫人将头转向小毛，狐疑地问道。

　　“这位大叔就是我提到过的救命恩人。”小毛立刻做出了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清虚观后山你被蛇咬伤后救了你，这次又在京城郊外救下蜻蜓，你和你爹的人是他？”听了小毛的回答，慕容老夫人不由也十分惊诧，救了小毛的人，为何此时却来慕容府劫持雪珊？

　　看出老夫人脸上疑惑的小毛放下手里的石头，刚走向鹰奴两步，就听对方呵斥道，
　　“不要过来！”

　　“大叔你救过我，”停下了脚步的小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看着鹰奴，
　　“我知道大叔你不是坏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捉我的雪珊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快把我姐姐放了，我们大家坐下来谈谈可好，大叔？”

　　慕容府围上来的家丁对于鹰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别说他手里现在有慕容家的小姐，就算没有，凭他的本事也可以安然出府，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在京城外救下，被他告诫过离开京城的小毛，不但没有离开京城，居然又折回到了慕容府。突然出现的小毛使得鹰奴第一次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挫败的危机迫在眉睫。眼看着小毛向他走进，重新振作了些的鹰奴立刻喝退了小毛。

　　“我要带慕容小姐出去，不过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她，只是记好了，让慕容不凡来换她。”

　　“不是告诉过你，不凡现在在天牢，他如何可以来换雪珊？虽然不知道你和我慕容府有什么怨，也不知道你为何非要我们不凡来换人，”不确定到底小毛和面前这个恶人之间是怎么回事的秦氏也不等小毛开口，焦急地道，
　　“只请你放了小女，你走后，我们也保证绝不去派人追拿你就是。”

　　“你不是公主吗？”鹰奴的目光朝长平的方向望去，“你去让皇帝把慕容不凡放了来见我。”

　　“我虽然是公主，可没有左右我父皇决定的本事，”长平淡淡道，“如果你一定要见我小叔，只需等几日，应该人会放出来，何必急在今夜劫持我小姑子？你迫不及待见我小叔又是为何？”

　　因为我要杀了慕容不凡，拿着他的人头才好回北国接走我的母亲。
　　也许慕容不凡过几日真的能出现，可在这些天里，如果张大好人他们都死在了追查来的官兵手中，那么京城外北方的密探很快会得知这个消息，传到北方后，也许北方的王会以为我们功亏一篑，我娘说不定会跟着遭殃。

　　这一切都无法说出口的鹰奴尽量将目光只是盯着除了小毛以外的慕容府的其他女眷。

　　“你不是中原人。”刚才在烛光下看清了鹰奴眼睛颜色的慕容雪珊突然开了口，声音居然出奇的冷静，
　　“你要换我六哥，一定没安好心，随便你如何处置我，我不换！”

　　抓着慕容雪珊的鹰奴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这个小姐的脸上，看来慕容家的姑娘到也是个有血性的人。

　　“你是北国派来的奸细？”慕容老夫人此刻也注意到了鹰奴蒙面下的眼睛在月光下发出的淡淡的绿光。

　　“不，不会的，”听到这一切的小毛头顶嗡嗡作响，她无论如何无法相信救过自己和爹的大叔是个坏人，“大叔，你快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现在我要走了，你们最好谁也别拦我。”

　　“不要，大叔，”看到过鹰奴身手的小毛不想看到她伤害慕容府的任何人，于是也不管鹰奴之前对她的喝止，冲到鹰奴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你放了雪珊姐姐再走。”

　　“如果我不放呢？”鹰奴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小毛的脸上，声音里毫无任何感情。

　　“那就带我走。”小毛使劲点了点头，“我跟你走，你放了雪珊姐姐。”

　　“你跟我走？”听到这个提议的鹰奴一愣。

　　“你不是要换不大哥吗，你带我走，不大哥也会来的。”

　　可是张大好人他们要的不是你，而是慕容府的小姐，鹰奴迟疑了一下，转头望向慕容老夫人，
　　“所以我可以带她走，是吗？“

　　“她也不能走，”慕容老夫人也向前两步，“她是我孙媳妇？”

　　“那正好，让你孙儿来换他的媳妇吧。”下定决心的鹰奴松开了抓着慕容雪珊的手，将她的人推到一旁，然后一把拉住小毛的手，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但见鹰奴几个起落，抓着小毛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小毛，小毛妹妹。”雪珊惊恐地望着黑色的夜空，焦急地大喊起来。

　　“快追，路上一定有我们慕容军的人，让他们一起追。”秦氏对身旁的家丁喊道。

　　“不要追！”慕容老夫人阻止了正要出去的几个家丁，冷静地道，
　　“这个北方来的细作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曾经救过小毛，看他刚才的样子，应该暂时不会伤害小毛，如果我们派人一路追杀下去，那就很难说，他会不会下手了。”

　　“那就眼看着让他带着小毛妹妹走了？”雪珊此刻的声音因为担心都有些发抖。

　　“长平，这会儿也顾不了许多了，你立刻去宫里求见你父皇，放了不凡。”

　　“那怎么行，此人要换小叔的真意还不得而知，我们如何好让小叔去见他？”

　　“还能有什么真意？无非是要杀了不凡。”已经大概猜到了鹰奴此行目的的慕容老夫人冷静地道。

　　“杀不凡，那就更不能让不凡涉险。”秦氏的脸色在月光下衬得更加惨白。

　　“谁说让不凡涉险？这是我们中原的地方，这个北方的细作虽然有些个本事，可他太小看我慕容家了，这会儿让他走，等不凡出来后，撒下天罗地网，自然要他的命！放心吧，不凡不会有事，小毛一样有救。

　　在夜色下，起起落落间穿过大街小巷，鹰奴终于停在了一个小毛从没有到过的地方，望着一屋子不怀好意的人，小毛的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

　　“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看到小毛的图大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掌柜的让你去把慕容小姐抓来，你怎么把这个没用的小丫头弄来了？“

　　“好了，图大，”伤势不轻的张大好人抬头看了一眼小毛，阻止了图大的抱怨声。
　　“慕容不凡为了这个丫头宁可下天牢，也不肯娶公主，就可见这个丫头的份量不比慕容家的小姐轻，流着她给我们挡灾消难也不错。”

　　“可是王要的是慕容不凡的首级和慕容小姐的人。”

　　“这里的人不是常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大好人苦笑了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要能杀了慕容不凡，这点小事，王不会怪罪我们的。”

　　“鹰奴，慕容不凡那里如何了？”张大好人望着鹰奴道。

　　“只要慕容不凡能出得了天牢，有胆来找我，我就能杀得了他。”鹰奴的回答充满了自信。

　　“你确定你能杀得了他？”图大的脸上满是不信服。

　　“他能。”还没等鹰奴开口，张大好人却做出了回答。
　　“上次王派来的人告诉过我，鹰奴答应杀的人，从来没有失手过，你还记得我们的右将军吗？就是他接受了左将军手下的安排被他杀死的。“

　　“这个我也听说过，我只是以为他运气好，才杀得了右将军。”

　　“就算是运气好，从来没失过手的人，这次应该也不会失手。”

　　“你真的是北方的奸细，你真的要杀不大哥？”在外面屋里默默听完了几个北方奸细对话的小毛被鹰奴带到他的房间后,难过地看着鹰奴。

　　“我不会捆绑你，但是你最好也别试图跑出去。”从屋里拿出一些吃的放在一个碗里的鹰奴，将碗递到小毛的面前，“你吃完睡一会，我去外面，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

　　“我不吃，”虽然鹰奴没有正面回答，但是答案显然易见，感觉自己被欺骗的小毛心里又酸又气，一把打开鹰奴的手，
　　“我不睡！你有种杀了我，不过你是一定杀不死不大哥的。“

　　“那也要看他肯不肯为了你出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的鹰奴将碗放在桌上，大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小毛望着桌上的烛火，看了看四周，除了一道门，没有窗。

　　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出去，想通了的小毛拿起碗里的馒头刚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脑海里浮现出不大哥和救过自己命的这个不知道该算是好人还是恶人的北方细作之间的生死搏斗，再想到死去的阿饼，突然再也吃不动。

　　小毛不喜欢死人，尤其是朋友家人，所以不大哥一定不能死！

　　可大叔是不是该死？

　　大叔是北方的细作，所以是该死的，可小毛想到这里时，心还是很沉重，因为这个大叔可是她和爹的救命恩人。想着想着，累了一天的小毛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进入了梦想，在梦里她看到了不大哥的剑刺进了大叔的胸口，而大叔的刀也插进了不大哥的身体。

　　“不大哥，不要死，大叔，不要死！”

　　被推醒的小毛看着鹰奴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立刻警觉地把手从桌上拿开，坐直了身体。

　　“你做噩梦了？梦里我死了？”

　　小毛点了点头。

　　“你哭了？”

　　“没哭！”小毛倔强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脸上居然全是泪水。

　　听到小毛在叫的鹰奴一冲进屋，就听到了她的梦话，虽然小毛喊的是两个人，原本以为小毛恨透自己，巴不得自己去死的鹰奴听到小毛梦里也喊着，“大叔，不要死！”时，他的心突然又暖了起来。

　　“杀手是不可以有心的，有心就会死得快！”一个声音冷冷地在走出屋子的鹰奴的耳边响起，鹰奴不记得这句话是谁告诉他的，可是他知道他现在的心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