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61、战后

　　萧月忐忑不安地等着云凛回来。想他萧画溪在修界各大势力倾巢而出的追杀下还能镇定自若地寻求生路，现在面对云凛的安慰，却如此担忧，谁说这不是他在意云凛的证明呢。幸好，魔君很快回来了。

　　“云小子找到人了，现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小情儿就要变独臂大侠了。”魔君下巴抬得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在萧月面前转来转去。

　　萧月转忧为喜，笑道：“那真的要谢谢魔君阁下了，幸好有你。”

　　“当然！”魔君下巴抬得更高了。

　　果然没多久，云凛就回来了，陪着他的还有叶笙。赵瑾二人任务还没有完成，继续搜寻魔族余孽去了。

　　“云师弟你没事吧？”陆水遥一见云凛，蹦起来拉着云凛上下打量，“你受伤了？”

　　云凛伤势未愈，虚弱地道：“没事，一点小伤。”他转目看去，见到萧月矜持地站在五步远，欢喜地看着他。云凛觉得心里一酸，小画向来内敛，情绪如此外露，怕是担心坏了。他拨开陆水遥和叶笙，走到萧月面前，直直地看着萧月。

　　“小画，让你担心了。”

　　“嗯！”萧月点头，矜持地道，“回来就好。”

　　“这次幸亏了小师叔，不然我就回不来了。”叶笙手舞足蹈地插嘴道，“你不知道这次情况有多么凶险。”

　　云凛打断他的话道：“好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叶道长没事就好。”萧月也如是说。

　　陆水遥顿时觉得酸溜溜的，云凛对萧月的重视在这区别对待中尽显无遗。外出寻找叶笙一事是多么凶险自不用说，他劝阻云凛自是担心云凛遇险，事实上从叶笙的话中可以知道云凛的确遇险了，萧月不劝阻云凛就不多说了，云凛却仍毫不责怪萧月，这让他无论如何也心气难平。他对云师弟也是关心得很，怎么云师弟就看不到呢？

　　陆水遥咬着嘴唇，见三人互相关怀，和乐融融，叶笙又对云凛如此感激，觉得自己真是枉作小人。

　　萧月道：“陆道长一直很担心凛儿你。”

　　云凛转身对陆水遥道：“多谢陆师兄关心。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陆水遥强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用谢。以后别再这样冒险，大家都很担心你。”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乱跑小师叔就不会为我受伤了。”叶笙恼怒地道。他看不出这三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却凭着直觉发现自己闯了不大不小的祸。

　　“闲话莫说了，凛儿还是快点儿去疗伤吧。你体内还有魔气未清，得尽快恢复才对。”萧月道。

　　“我给小师叔护法！”叶笙自告奋勇地道。

　　云凛朝着萧月和陆水遥重重地点点头，道：“我去了。”

　　萧月和陆水遥站在院子里，目送着云凛和叶笙二人去了后院。

　　两人气氛有些尴尬，陆水遥径自吃醋，萧月望着云凛离去的方向出了神。好一会，陆水遥道：“三年未见，云师弟变了很多。”

　　萧月回过神来，笑道：“我倒觉得没变，还是像孩子一样。”可不是么？轻易便放弃到手的筹码，不撞南墙不回头，可不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自信，天真又倔强，让他都不忍心看到他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样子。也许世人都反对云凛的选择，但至少不是他。不然，云凛这一路未免走得太艰难了。而萧月，总是对云凛心软。

　　陆水遥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吧。我听说，你们要成婚了？”

　　“是的。等凛儿结丹，我们就成婚。”萧月声音柔和地道，眼睛满是温情。

　　陆水遥嘴巴张开，想说，你们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一起会耽误云师弟修炼进度的，可是，开口却变成了：“你喜欢云师弟吗？”

　　萧月诧异地看了陆水遥一眼。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最敏感呢，陆水遥一眼便看出了云凛和萧月两人之间的问题。云凛喜欢萧月毋庸置疑，萧月对云凛更多的是亲情和对后辈的喜欢。萧月自恃身份，素来把自己当做长辈，对云凛百般容让，就连云凛的懵懂情思也尽量满足。对云凛的感情，要说情爱的喜欢肯定有的，但是绝大部分还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

　　萧月深深地望进陆水遥的眼睛里，肯定地道：“当然喜欢。喜欢凛儿并不难，陆道长。”

　　“那就好。”陆水遥别开脸，“我也要走了。我师傅恐怕还在担心我安危。”

　　说罢，匆匆地走了。

　　萧月暗叹了一口气，情爱一事最是说不通，按理说，他受了陆水遥诸多照顾，此时该避开成全陆水遥，可是，一个人的幸福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给的。云凛认定萧月的好，就算陆水遥实际上比萧月好一万倍，和陆水遥一起他也不会觉得幸福。因此萧月无法理解那些因为一个义字便把两情相悦的爱人拱手让人的行为。是你的债，为何要你爱的人替你去还呢？这是天下间最无道理的事情了。

　　云凛的伤情惊动了许多人，萧月、陆水遥等人自不必说，莫天丰和蓝逸凡这对师徒、霍展眉也来了，还有一人，却是四年未见的燕青。

　　当年燕青跟随莫天丰去了靖难城，由于修为不够，只能呆在后方构筑堤防、养护伤员、保修法器，开始时还很安稳，后来战况激烈，靖难城失陷又被夺回，燕青呆的地方也不安全了，好几次死里逃生，连番激斗，修为竟涨到了筑基十层，比起云凛也不差多少。

　　战场永远是最磨练人的地方，只要能活下来，无不是获益良多。这里，每天都有天才陨落，但是，这里同时每天无数天才在崛起。以蓝逸凡来说，十六岁金丹巅峰，看似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实质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若是寻常时候，可能要和别的修士一样，在这个阶段蹉跎数十年，可是他上了战场，活了下来，在战斗中领悟，在战斗中提升，竟让他无限缩短了这个过程，成功在十九岁的时候就结丹。燕青虽比不上蓝逸凡，可也获益良多，比起他在宗门内当一个外门弟子默默苦修要快多了。

　　莫天丰、霍展眉、蓝逸凡、燕青，这四人都是在战后前后脚就到。

　　“小师弟养好伤，赶紧回去吧，凌天道君也来了。”霍展眉提醒道。

　　“多谢霍仙子告知。”萧月感激地道。

　　霍展眉道：“四年之期将近，燕师弟你就留下，与云凛一起回去吧。你为人稳重谨慎，把他们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燕青大感诧异。这四年二人虽然同在靖难城，但是身份悬殊，平日并没有交集，很明显是云凛的缘故才让霍展眉记住了他。

　　“我会的。”燕青郑重地道。

　　几人说完话，莫天丰留下好几瓶灵药和一个防御极高的飞车，为的就是让云凛养好伤赶紧回去，然后带着徒弟、师妹回去继续布防。院子里只剩下萧月和燕青二人。

　　良久的沉默。

　　“你不该来这里。”燕青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萧月。

　　萧月将垂落的发丝撩到耳后，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缓缓地解释道：“我不能永远躲在玄天宗里，总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了。”燕青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你该知道，要是你出事，云凛会受不住的。”

　　萧月自知跑来卫城太过冲动，还牵累了云凛受伤，此时也十分自责，只得讨饶一般笑了笑：“以后不会了。”

　　燕青难得见到萧月会示弱，不由得一愣，他还以为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萧月太过自我，只坚持走自己的路，永远不会为别人停步。如今听他保证，神色也柔和下来。

　　“你虽然比云凛年纪小些，可论待人接物、人情世故，云凛远不如你。”燕青回忆起过往，笑着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见到云凛的时候，他在孟家少主手下当小厮。听说是云凛离家一个月后就偶然中救了孟少主，孟少主就把他带在身边照顾。哦，孟家是大雍第一富商，少主最是疏财仗义。后来云凛来了我们商队，也很得大家欢喜……所以，云凛从小到大其实并没有受过什么苦处。”

　　萧月凝神聆听，见燕青顿住，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燕青原本担心着自己对云凛的维护会让萧月心底不舒服，见萧月神色间只有好奇，知道他并不介意，才羞赧地继续道：“也许云凛这辈子最大的委屈除了母亲去世，就是在你这儿受的了。不过，我知道不是你的错。相反，云凛执意强求，要付出更多的是你。所以如果你受了委屈，我不会因为云凛而罔顾你的心情。”

　　萧月现在才知道燕青说的竟是这些，只是浅淡地笑了笑，他真的没有把众人的厚此薄彼放在心上。云凛和他一起，吃亏的绝不会是他，何必计较别人的诸多刁难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萧月颔首微笑。

　　正说话间，一个药童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喊道：“萧大夫萧大夫，有萧家的仙师来找您！”

　　话未说完，一个身穿蓝袍的年轻修士带着两个金丹护卫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千寿堂。

　　“萧弟，你实在太见外了，来了卫城怎么不知会哥哥一声？”

　　萧月脸色一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在玄天宗客居，打伤了萧月又被云凛叶笙设计揍了一顿的萧画霖！

　　萧月沉默了一瞬，他没想到莫天丰霍展眉刚说过傅凌山要来，他的人马上就到了。如今云凛还在闭关疗伤，他完全没有心思去和萧画霖这等人虚与委蛇。

　　“堂中事务繁多，恐怕萧公子来得不是时候，萧公子请回吧。”萧月转身便走。

　　萧画霖心中大恨。区区一介凡人，居然敢在修士面前摆架子，还不是借了傅凌山的光？今时不同往日，傅凌山风流好色，对一个凡人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不过是得不到罢了。若是傅凌山得到了人，怎会还对一个凡人诸多恩宠？到时多的是磋磨他的法子！

　　“萧大夫，本公子的面子你不给，不知道凌天道君的面子你给不给？这院里数十凡人往后如何，可是要看你的态度了！”